這一邊,燕煙臺把李折顏寫好的藥草帶了回來,兩個人看著李折顏變戲法似的將一顆顆藥草變成粉末,然后李折顏又在粉末中加上一塊黑色的小方塊并特別祝福搖放在一塊煮,直到煮干為止。
燕煙臺和孔令兩個人自然不會去做熬藥的事,燕煙臺將所有東西交給門口的下人,便重新回到屋里。他進屋的時候,通體雪白的雪於菟跟在他后面一同進了屋。
眾人看著雪於菟跳上李折顏的身上,后者將其輕輕托起放在懷中。一人一貓眼睛對視了一會似乎有所交流,只是一旁兩個凡夫俗子自然看不出其中門道。
那雪於菟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李折顏著連連點頭,樣子看起來十分滑稽,但是此情此景確是讓孔令有些害怕。他可是見過實打?qū)嵉难值摹?p> 過了好一會,李折顏才把目光轉(zhuǎn)向孔令和燕煙臺,他有些玩味的稍微打量了一下兩人,緩緩開頭道,
“你們可知,我懷里的雪於菟是誰?”
李折顏一石驚起千成浪。
燕煙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年輕修士懷里的白貓,那白貓似乎通靈一般,一雙碧色的眼睛幽幽的看著燕煙臺。這一對視,燕煙臺似乎記起了這眼神只見之前再誰面前見過。他開始雙眼驚恐的看著雪於菟。
孔令則和燕煙臺完全不一樣,他目光閃躲不敢直視。甚至他雙腳都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了。
“你們真是一群衣冠禽獸!”那白貓突然開了口,那聲音李折顏聽起來十分陌生,而孔令和燕煙臺著異常熟悉。
這是李折顏第一次見雪於菟施展妖法,這種突如其來的妖氣讓李折顏有些抗拒。
“嫂……嫂子……”
燕煙臺在雪於菟話音還未落之前就撲通一聲跪下了。他嚇得失了魂,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喊了一句:“嫂子”
孔令著突然顯得十分鎮(zhèn)定,他原本發(fā)抖的腿又不抖了,他苦笑了一聲:“癡兒?!?p> “你們就沒什么想對我說的嗎?”雪於菟說著視線從兩人身上掃過,最后定格在燕煙臺身上。
“嫂子。”燕煙臺似乎反應了過來,一邊咣咣磕頭賠罪一邊說道:“我不是人,我不東西,我禽獸不如,我不是人,我不是東西,我禽獸不如。”
“周魏氏,你既然已是孤魂野鬼。為何不早早投胎,偏偏還要在這里要害人?”孔令突然惱羞成怒大喝道。
“是我在害人嗎?”雪於菟碧色的眸子泛著赤紅的血色一樣的妖冶它看著孔令一臉玩味的說道:“難道這一切不都是你出的主意嗎?”
“老朽可是對你好言相勸過的?!笨琢钫f道。
“好言相勸?你的那些威逼利誘有那一句你剛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雪於菟說著從李折顏懷里跳到桌子上,并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
“只是你不會落個如此下場?!笨琢钜琅f沒有反思的跡象,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骨子里固執(zhí)到極點的銅像。
“是嗎?!”雪於菟說著從李折顏身上躍下,走到孔令身邊,話鋒一轉(zhuǎn):“你不會是要講因為你懼怕那只狐貍精吧?”
“有什么好講的?死了就是死了,活著的還要活著。人都說聽人勸吃飽飯,這不聽勸的只能是生不如死了。”孔令似乎當真被雪於菟嚇著了,一直強撐著自說自話。
“所以,死了我一個對你們大家都有好處了是嗎?那好處是什么?是你飛黃騰達了?還是我夫君和那狐貍精雙宿雙飛了?姓孔的,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投胎了,我就要讓自己化成厲鬼,我天天看著你,看你究竟怎么活?!”雪於菟越說越激動了起來。
“確實,聽人勸吃飽飯。”李折顏見場面有些失控,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一指,只見一柄泛著寒光的瑩白長劍便架在了孔令的左肩,也不知是因為劍刃太過緊貼老先生的脖頸還是劍刃帶過鋒利,竟然直接削去了老先生左肩不少垂發(fā),李折顏雙手抱雪於菟于胸前提醒道:“老先生覺得我這把劍好看嗎?”
那把瑩白長劍就那么懸在半空,劍柄迎著風慢慢晃動,劍尖雖說是一直抵著孔令的脖子卻不見孔老爺子脖子上有絲毫傷痕。
似乎感受到了脖頸上的寒意,孔老爺子終于想起來,他面前站著的可不只是一只借尸還魂的雪於菟,還有以為山上下來的神仙,這個神仙可是彈指碎山石的狠人。只是,他已經(jīng)顧不了這么多了。自己畢竟年紀大了,很多時候自己也左右不了什么。
“這事兒,要怪只能怪周大人太過無情?!笨琢钫f。
“有多無情?”李折顏反問道。
“你既然不愿意凡事都聽我說,那就等你的藥好了再說,若是你的藥真就藥到病除了,自然有人給你娓娓道來。我老頭子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了?!笨琢钫f著再次笑了笑,他似乎在笑自己,又似乎在笑魏水清,也似乎在笑李折顏。
“看來,你已經(jīng)想明白了?!毖╈遁颂鹱ψ樱T诎肟?。
孔令閉上雙眼,壯著膽子對雪於菟喊了句:“癡兒。”
一陣風吹過,帶著雨水打在孔令臉上。
雪於菟將爪子縮回,她歪著頭仰望著李折顏說道:“她跟我說嗎,她答應過你師父,不能殺生。所以,我下不去手,你幫我嗎?”
“不能?!崩钫垲伒幕亓司洹?p> “為什么,我總在對的時間遇上錯的人?”雪於菟說著便閉上雙眼,縮回了李折顏懷里。
“這不叫對的時間。”李折顏輕輕的撫著雪於菟毛絨絨的小腦袋,輕聲回道。
孔令睜開眼睛,他的目光冰沒有一絲的感情。
“我想了想,你們或許只是為了查清那狐妖的下落,而并非在意我們這些凡人之間的雞毛瑣碎之事,對吧?”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李折顏還是無可否認的點了點。
“那也就是說,如果剛才你那只貓真的動手了,你也會阻止是嗎?而且你這把劍其實只是用來嚇唬我的對吧?”孔令說著,用他枯瘦的手指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往外推了推,那長劍竟然真就被推了出去。
李折顏平靜的看著孔令,他似乎體會到了什么叫可悲,他收回飛劍。
“你莫要以為我只是追查狐妖,便真就不管你們這些為非作歹之徒了?你可知天道輪回種種都逃不過因果兩字?!”
“你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孔令有些止不住笑意,他指著燕煙臺:“你去后廚看看大人的藥好了沒。如果我們這位仙人真的有神來之筆,那么俺家大人便可以恢復正常。屆時,你我二人都是有功之人。我想仙人也不會怪你我二人貪天之功?!?p> 燕煙臺瞄了瞄李折顏,后者沖他點了點頭。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周楚,便沖李折顏雙手抱拳,出門去了。
“你們把水竹弄哪去了?”李折顏突然話題一轉(zhuǎn)問道。
“那丫頭一直待在鎮(zhèn)龍寺,算是出家了。我等也并非趕盡殺絕之歹人,自然便任由她去了?!笨琢钏坪鹾軡M意自己的做法,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捋著胡須。
“你們就沒有想過,我不是它的寵物?”李折顏懷里的白貓突然從他懷里探出頭,她碧色的眸子上閃爍著令人窒息的赤色的光芒,而且她說話的聲音變成了李折顏熟悉的音色。
“你?”孔令十分吃驚的的看著他面前的白貓,氣勢、眼神、聲音和之前魏水清完全不一樣?,F(xiàn)在的白貓更像是一只兇殘暴虐的妖怪。
那白貓從李折顏懷里一躍而下,四肢悄無聲息的落在地面上,它向前輕輕邁出一步。只是一步,一種無形的壓迫力如同洪水一般沖擊著孔令,使他向后連退了數(shù)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琢钋宄闹肋@種壓迫感是那妖狐無法望其項背的。
“你會阻攔的對吧?”孔令驚悚的看著白貓再次向前抬起的爪子,他望向李折顏大喊道。
李折顏雙手環(huán)抱于胸前,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搖了搖頭。
“為什么?”孔令想控制自己的身體站起來,可是無論他怎么做,他的下半肢跟失去知覺一般無法動彈。他再次望向李折顏,眼神十分復雜。
“你不是很聰明嗎?你不是可以把我們拿捏的死死的嗎?你剛才有持無恐的樣子呢?你剛才破罐破摔的凜然呢?”
白貓?zhí)鸬淖ψ咏K于落了地??琢罹拖癖皇裁礀|西很很的擠壓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頭咔咔作響。白貓再次抬起一只爪子,它要再往前靠近一點點。
“別!別!我全說。神仙就我,救我?!笨琢畲蠛暗馈?p>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隨著雪於菟下落的爪子,孔令身上跟著不斷傳來各種骨頭碎裂的聲音。
李折顏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白貓戲虐的看著這一切。
而孔令空洞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一層厚重的血色。
他張開嘴說不出一句話,大量的鮮血從身體各個地方內(nèi)涌出,直到他筋骨寸斷、鮮血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