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遺傳
韓老頭有些虛，看樣子肯定是不夠一千文了，村長那么個仔細(xì)認(rèn)真的人，特特來找，看樣子還缺了不少?？汕f別再想是唬他啊。
韓老頭內(nèi)心忐忑，坐也坐不住了，忽悠一下站起來，腿發(fā)軟，要是被村長認(rèn)定他老韓家這一房是個不誠實的，那他可沒臉在村里了。
“那，那我喊孩子他娘進(jìn)屋，多查出幾文錢來，把欠著的錢補(bǔ)上?！表n老頭腿有點軟。
村長大手一伸，把韓老頭按到炕沿邊，讓他坐好。道：“侄孫，你在說什么？”
“？”韓老頭疑惑。
村長從衣服里掏了掏，拿出一串錢來，瞧著沒有早上那一貫錢多。
村長道：“我說，你查錯錢了，數(shù)多了，一兩銀子是七百文，你早上送了一千文給我，這是多出來的三百文。”
韓老頭松了一口氣，微微坐直了身體。暗道：“那就好?！?p> “嗯？”
“沒什么，叔公?！表n老頭道：“我沒查錯，一貫錢就是一兩銀子，您借我家銀子，我還您銅板，合該一千文?！?p> 村長見他語氣堅定，搖了搖頭，這侄孫怎么年紀(jì)大了反而出了傻氣呢？
村長語重心長地道：“侄孫，合該七百文，你數(shù)出來一千文給我，是我占了便宜啊?！?p> “叔公，我家才占了您的便宜，銅錢是銅錢，銀子是銀子，何況您這些年一直幫襯著我家，對我家有恩，更是救了二郎。再就是最近，二話不說直接借了板車給我們，我和孩子他娘心理實在是過意不去，我們才是占了您的便宜?！?p> “現(xiàn)在家里磨了豆腐，要不是您想我們掙點家用，傳出去我家豆腐好吃，賣的不能有這么多，如今隔壁村都有來定豆腐的?！?p> 村長想了想，上次去隔壁村吃席時，吃到了豆腐，他是順嘴說了一下席面的豆腐不如自己村里的豆腐好吃，還順便夸了一下韓老頭家里收拾的干凈。
他沒有有意宣傳，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那也是你們豆腐做的確實不錯，才有越多的人買，和我關(guān)系不大?！贝彘L道。
“叔公，您就別謙虛了，您就是我們家的恩人。”
村長擺擺手，道：“侄孫，你快別這么說。侄孫媳婦兒剛跟我提了你家要抱小豬仔兒，等過些日子，家里老母豬要下崽兒了，叫大郎來家里，要不就大郎媳婦來家，給你們挑出一頭健壯的來?！?p> “誒，叔公?！表n老頭高興地應(yīng)下。
村長起身，道：“行了，沒什么事兒了，你快下地干活兒去吧，耽誤這么長時間，日頭大了要曬人的?！?p> “叔公，我送送您?！?p> “不用你送，我又沒老胳膊老腿兒的。我自己在村里轉(zhuǎn)轉(zhuǎn)。”
韓老頭瞧著村長這花白的頭發(fā)和胡子噎了一下。
“您這三百文就拿回去，以后求到您的地方可多著呢。您要是非得給我留下，那我以后可沒臉再跟您說話了?！?p> “行，那我就拿回去，下次可不興再這么干了?！?p> “中，剩下那一兩半我直接還您老銀子?！?p> 村長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了。
出了韓老頭家的門，感嘆道：“這韓立家，怕是要起來了?！?p> 韓老頭把村長送出大門，折回來取草帽。
錢氏盯著他的臉瞅。
韓老頭摸了摸自己黑瘦的臉，嘿，感覺長了點兒肉，又摸了摸，把手放下道：“你瞅什么？”
錢氏道：“沒看出來你挺會說。”
韓老頭得意，頭微微揚(yáng)起：“哼?！?p> “你都聽到了？”韓老頭問。
錢氏指了指沒關(guān)門的堂屋，又指了指自己坐的堂屋門口。道：“就這么近，我能聽不到嗎？”
韓老頭老臉一紅，不過錢氏沒看出來，因為韓老頭曬得黑。
“我下地了。”韓老頭說罷就往出走。
“去吧，日頭大了就回來斜著，別曬壞了?！卞X氏道?！颁z頭，鋤頭忘拿了?！?p> 韓老頭不自在的又哼了一聲，回來拿起鋤頭轉(zhuǎn)身就走。
正巧韓二郎和韓瓔豆子磨完了，兩兄妹在門口碰到扛著鋤頭，戴著草帽的韓老頭。
韓二郎和韓瓔喊了一聲爹。
韓老頭沒答理二人，他正用草帽遮臉呢，剛剛在老妻面前丟人了。
韓二郎見韓老頭沒答理自己，心道，“遭了，爹一定是生我氣了?！?p> 韓二郎放下磨好的豆粉，拎起柴刀就要往山上走，跟坐在堂屋門前的錢氏打了聲招呼，道：“娘，我去撿柴禾了?！?p> 錢氏道看著這個黑瘦的兒子，道：“去吧?！?p> 韓二郎應(yīng)了一聲。
“你的斗笠?！?p> 韓二郎已經(jīng)走到院子里，又噔噔噔跑回來取了斗笠。道：“娘，我這次真走了?！?p> “嗯，帶著你喝水的竹筒。”
韓二郎又裝了竹筒在背簍里。道：“娘，這次我真走了。”
錢氏點了點頭。
韓二郎走了。
錢氏樂出了聲：跟他爹一個樣。
韓瓔聽到動靜，從灶房探出頭來，問道：“娘，什么事這么開心啊？”
錢氏道：“沒什么。小娘，你和二郎剛剛磨得什么？怎么是干豆子粉了？”
“對，就是干的熟豆子粉?！表n瓔從灶房里走出來，拎個小板凳坐在錢氏旁邊，看著錢氏快速地納著鞋底。她有點不明白怎么錢氏總是在納鞋底。
“拿來做什么的？又是新的豆腐？”錢氏今日心情好，又有些力氣，就和韓瓔多聊了一會兒。
“娘，不是豆腐，我要榨油！”
“油？我只聽過用豚肉熬油的，沒聽過還能用豆子榨油的。這你是聽誰說的？”
韓瓔道：“我自己琢磨的。”韓瓔默默地想，看腦子里菜譜中的東西，也算是自己琢磨的吧。
錢氏道：“哦？你自己琢磨的？”
“對啊娘，這些天咱們家總是吃豆腐，豆渣，你和爹沒感覺吃著有些肉味兒嗎？剛剛二哥還跟我念叨，他嘴里仿佛有肉味兒呢?！?p> 錢氏回味了一下，是有點兒，道：“嗯。那跟油有什么關(guān)系？”
“肉跟豆子吃起來都有肉味兒，可見他倆總有些相似的地方，那肉能熬油，我想，豆子沒準(zhǔn)也能榨油呢。”她這是提前知道了結(jié)果。
“有些道理?！?p> “娘，您就等著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