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圍裙
方二郎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用手帕包著的物事。
用左手托著,右手一層一層打開,一支嶄新的梅花簪子展露在韓瓔眼前。
韓瓔看了看,直覺是方二郎要送給她的。
果然,只聽方二郎道:“此物本意不是拿來與你陪罪的,小娘,我覺得它很配你,只不過時機不太合適,反而成為給你陪罪的物什?!?p> “如此貴重,方二郎,我不好收的。”韓瓔道,二人畢竟還沒真正成為一家人,這支銀簪一看就不便宜,她并不想占方二郎的便宜。
方二郎眼里霧氣蒙蒙,道:“韓小娘子,你還沒原諒我嗎?”
韓瓔搖了搖頭:“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把話說開了?!?p> 韓瓔就著方二郎的手,把梅花簪重新用手帕包好:“方二郎,我知你心意,但你也不要叫我為難好不好?”韓瓔語氣柔和。
“我韓小娘子如今配不上這支精致的簪子,若我收了,也只是放在一個黑漆漆的木箱子里鎖住。而我并不想這樣?!?p> “簪子既然買來,就是要戴的,我們給彼此一段時間,我會成長成配得上你送我的禮物的韓小娘子?!表n瓔語氣柔和卻不失堅定。
方二郎左手握緊梅花簪:“可這支簪子還配不起你的品德?!?p> 韓瓔粲然一笑,道:“世人誰又知道一個人的品德如何呢?如今你說我好,難道我就真的好嗎?萬一只是你被我蒙蔽了呢?”
方二郎道:“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你,韓小娘子。你是個與眾不同的人?!?p> 韓瓔笑笑,她確實不是本土人,肯定會有些不一樣的。
方二郎沒再堅持送,道:“韓小娘子,既然你不愿收,那我就先幫你保存著,什么時候你愿意收了,我再把它戴你頭上?!?p> 韓瓔道:“好呀,你先幫我保管吧。”可算沒讓方二郎強行送,不然還有點負擔呢。
“韓小娘子這么努力,我也不好落后于你,不然等我們成親,在下就成為個吃軟飯的男子了,那可不行。”
方二郎挺直后背,仿佛剛剛沒送出去禮物,失落的人不是他一樣。
“在下會盡力博個功名出來,讓你配得上銀樓里的任何一樣飾品?!狈蕉傻溃骸半m然我現(xiàn)在連童生都不是。”
“那你可要好好學(xué)習(xí)呀!”韓瓔日常勉勵方二郎。
早戀就算了,這個時代就這樣,可因為談戀愛影響學(xué)業(yè)那就說不過去了,萬一是個狀元苗子呢?萬一呢?
韓瓔回到院里,跟錢氏簡單說了一下剛剛和方二郎見面的事。
錢氏并沒有多說什么,她瞧出來了,自己這個小閨女心里很有成算。
挑完豆子,天還沒黑,韓瓔把白天扯的藍色布找了出來,和錢氏形容了一下,她要做統(tǒng)一樣式的幾個圍裙。
不光為了防止濺油,還可以從服裝上統(tǒng)一老韓家炸串店特色。
如果以后生意鋪開了,統(tǒng)一服裝更是很有必要,升級換代的事之后再說,現(xiàn)在可以統(tǒng)一一下圍裙。
在韓瓔的形容下,錢氏聽懂了韓瓔要的圍裙是什么東西。
錢氏做了一輩子自家的衣服,做個圍裙自然不在話下,天還沒黑,錢氏和孫氏一起,裁布,縫制,鎖邊,還按照韓瓔的要求,在前面加了個小兜兜。
韓瓔套在身上一試,錢氏瞧著這怪模怪樣的圍裙,覺得還挺實用。
韓瓔在一堆要來的碎布中間,挑了一塊兒大一點的藍色碎花布,叫孫氏裁成三角形,當成頭巾用。
做油炸食品,實在是很油,不光是食物,還有旁邊操作的人,一整天下來整個人油膩膩的。
戴上頭巾,雖說夏天會熱一些,但也不至于油直接落到頭皮上發(fā)癢。
一家人排著隊洗澡,當各自回屋躺炕上的時候,雖然屋子還是原來的屋子,擺件還是舊擺件,被子也是舊被褥,但老韓家人就是感覺有什么不一樣了。
要說累,比起春秋下地干農(nóng)活來說,沒那個累。
若說不累,那也是瞎說,做生意一點兒都不能出錯,炸的火大一點,串串糊了口感便不好,醬料沒刷均勻,那便有咸有淡,自然不好吃,收錢上串的人更不能出錯,查錯了,少了東西,人家會找你,少收銅板了,很少會有人提起來給你補上的。
韓大郎幾個躺在炕上,頭發(fā)還沒晾干,孫氏正興致勃勃地跟韓大郎說著今日的見聞,剛說了幾句,呼吸逐漸變長,韓大郎側(cè)頭一看,孫氏人睡著了。
韓大郎輕輕地給孫氏掖了掖被角,聽著院子里傳來的韓二郎的呼嚕聲,很快也睡著了。
韓瓔就著月光,把等待洗澡時熬的酸梅湯攪和攪和,嘗了一口,比例沒錯,味道也不錯,確實是酸酸甜甜,不枉費她放了許多糖。
睡覺之前韓瓔還在犯愁,飲品該用什么容器販賣呢?
還沒等她想出個一二三來,韓瓔頭一挨枕頭,直接就睡過去了,就像突然昏迷的那種飛快入睡,如果旁邊有人的話,還能聽到韓瓔輕微的鼾聲。
要說老韓家?guī)讉€小輩睡得都快,那么此時,睡不著覺的在正屋坐著呢。
屋里點的煤油燈都不如韓老頭的一雙眼睛亮。
雖說韓老頭歲數(shù)大了,體力沒有年輕人好了,但他是真睡不著啊,恨不得能下地犁一畝田,要是手里有個竄天猴,韓老頭能跟著一起上天。
錢氏制止了韓老頭在屋地亂走的行為,她看著眼暈,強行讓他坐在炕上消停會兒。
韓老頭摸著手里的一錠銀元寶,愛不釋手道:“孩子他娘,你敢信嗎?一天啊,就一天,咱家就賺了一兩銀子!這可是一兩銀子!”
“嗯?!?p> “我到現(xiàn)在還不敢信啊,我從銀樓換完銀子的時候,就跟做夢一樣,現(xiàn)在還暈暈乎乎的,孩子他娘,快,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表n老頭樂的合不攏嘴。
“誒呦,你掐我干啥?”韓老頭跳了起來。
錢氏又拍了他一巴掌,壓低聲音道:“不是你讓我掐的嗎?你可小點動靜,一會兒給孩子們吵醒。再說,你不怕大聲嚷嚷讓別人聽到惦記???都知道咱家去縣里支攤子了,可別人不知道咱家賺了多少,你再吵,整個村子用不了明天早上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