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購物
接下來,申云勵帶著申楣來到了布莊,挑了一匹絳紫色的棉布是給王趙氏的,一匹蔥綠色的繭綢,準(zhǔn)備一半留給申李氏,一半還錢時給申張氏帶去,畢竟是親人,若是他家賣靈芝換了錢,不表示一下,會被人指點(diǎn)的。
一匹石榴紅的棉布是給申玉兒三姐妹的,深藍(lán)色的棉布兩匹,一匹是給申楣的,另一匹是申云勵家的三個男孩,一樣的顏色布料,是為了避免申張氏指摘挑刺,申云勵原本給自己挑的是半匹藍(lán)灰色的棉布,被申楣換成了月牙白的棉布一匹和半匹的冰藍(lán)色繭綢。
申云勵原本不愿,但被申楣的句話改變了主意,“爹爹如今考上了秀才,以后還要考舉人,免不了與其他的學(xué)子或是考官見面往來,若是連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會被人笑話的,而且爹也說我們家如今不缺錢,不必省這八百文錢?!?p> 最后又挑了兩匹白色的棉布準(zhǔn)備給一家人做里衣用,算下來置辦衣料總共花了四吊多,掌柜的劃去十八文的零頭收了四吊錢,在以往是一家人三年的嚼頭。
又去銀樓給王趙氏挑了支銀簪,想著此次的靈芝比預(yù)想中的多得六七十兩,申云勵給申李氏也挑了支銀簪,想了想,又多花三兩銀子買了個一般玉質(zhì)的富貴如意鏤空掛飾,珍而重之的藏進(jìn)了懷里。
對此,申楣佯作沒看到,捂著嘴暗暗笑笑。
申云勵如今是廩生,每月有一斗的廩米,只要每月領(lǐng)一次就好,所以并不需要去買,只是買了兩斗的白面,割了一長條的花肉,雖然家里還有幾只野雞,但是卻沒油了,肥的熬油,油渣子可以包包子,給家里改善一下生活。
此時正值正午,炙熱的陽光曬得人皮膚火辣辣的疼,申楣的臉紅的都可以燙熟雞蛋,見此,申云勵心疼的給她擦擦汗,叮囑她跟好,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一個路攤前,給申楣要了碗餛飩,自己則是一碗陽春面。
看著申云勵一家,四個孩子一個比一個乖巧懂事,鐵叔便想著讓小兒子和他們多接觸接觸,也許能懂事些,便決定帶著自家婆家和小兒子回西坡村住段日子,因此和申云勵約定申時在鎮(zhèn)子門口見。
此時離著申時還早,可是申楣的小胳膊小腿已經(jīng)達(dá)到極限,尤其是剛剛歇了會兒,這會兒腿像灌了鉛般,每走一步都很費(fèi)勁,看著申楣抿著嘴咬牙堅(jiān)持的樣子,申云勵很是心疼,可他又實(shí)在騰不出手來。
見前面不遠(yuǎn)處就是上次他和申李氏賣黃牛的地方,便帶著申楣走了過去。
許是這會兒日頭毒辣,人很少,買牛的小伙子一看見申云勵和申楣,便笑呵呵的迎上來,“呦,大哥來了,剛收上來的好牛,看看您是需要奶牛,還是耕地的黃牛?”
“要健壯的黃牛,既能耕地又能拉車?!鄙暝苿顠吡搜叟镒樱穷^他養(yǎng)大的黃牛并不在,顯然已經(jīng)被賣了,便不在留意,仔細(xì)看起其他的黃牛。
連續(xù)看了五頭黃牛,申云勵相中其中一頭健壯的牛,買牛的小伙子顯然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看著地上的大包小包,便猜到申云勵還得去料理裝牛車的工具,便笑著對申云勵道:“大哥,您眼光真好,挑的這頭黃??墒亲詈玫模贿^價錢有點(diǎn)貴,六吊零八百文錢,您看要不這樣,我?guī)湍雅\嚺?,您湊個整數(shù)給七吊整怎么樣?”
“爹,再給他三吊咱們把這頭奶牛也買了吧?!鄙觊怪钢孛嫔夏枘璧哪穷^奶牛,突然開口說道。
聽到申楣的話,申云勵走過去好好打量了一番,這頭奶牛被毛粗亂,身體不明顯的抽搐,四肢僵硬,眼皮一直耷拉著沒精打采,顯然得了病,不過看那凸顯的肚子,是有了小牛而且快該生產(chǎn)了。
因?yàn)樯暝苿畈荒芟碌馗芍鼗?,家里的牲口雞鴨,只要他在家,便由他接手喂養(yǎng),所以看得出這奶牛得的倒不是什么大病,而是因?yàn)槟挲g偏老懷了小牛所致。
老牛顯然是活不了了,但可以宰了吃肉,自己考上秀才,昨晚鄉(xiāng)親又幫著尋找阿楣,怎么也得擺一次酒席,剛好用得上,再加上小牛,還是值三吊錢的,便開口說道:“再加三吊錢,把這奶牛也算上如何?”
“大哥,這奶牛懷著崽,要買得是兩頭的價,三吊實(shí)在……”賣牛小伙有些為難的看著申云勵。
“你這奶牛都病了,只能宰了賣肉,而這小牛也不一定能平安生下來,即便生下來了養(yǎng)不養(yǎng)得活還是兩說,三吊也不少了。”
聞言,賣牛的小伙更是猶豫,其實(shí)之前也有人問過這頭奶牛,就是怕小牛養(yǎng)不活,所以只肯出兩吊多,按說申云勵出的三吊已經(jīng)不少了,但是這頭奶牛他原想著賣個四吊,再不濟(jì)也得三吊多不是,要不刨去成本沒掙幾百文錢,可若是不賣吧,要是真的都死了,那可就連成本也收不回來了。
明顯看到賣牛小伙眼里的掙扎,申楣扯扯申云勵的衣袖,申云勵佯裝失望的嘆口氣,“既是不行那就算了,我們現(xiàn)在就付錢,你趕緊把牛車料理好,我們也好趕路,還有其他的事要忙活呢?!?p> “成!”賣牛的小伙咬咬牙點(diǎn)頭,少掙總比虧本強(qiáng),再說那頭壯牛就有著不少的利潤,算起來也不錯了,“看著大哥誠心想買的份上,我就賣了,權(quán)當(dāng)交個朋友了。”
待得賣牛的小伙將牛車裝好趕來后,申云勵爽快的付了十兩銀子,小伙幫著將奶牛抬上牛車,又將東西放上去,申云勵道完謝,便拉著申楣離開了。
如今有了牛車方便了許多,申云勵便駕著牛車將六斗的廩米也領(lǐng)了。
不用走路,申楣的活力又冒了出來,坐在牛車上四處張望。
驀地,看到一家墨齋,申楣眼睛一亮,“爹,我們?nèi)ダ锩婵纯窗桑依锏拿P都禿了。”
“行”掂了掂懷里的銀子,申云勵點(diǎn)點(diǎn)頭。
踮著腳看了一圈,除了身上染上了些許的墨香,申楣什么也沒看出來,有些沮喪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著申云勵挑選。
身著灰白長衫的申云勵,立在博古架前,仔細(xì)端詳著一方硯臺,逆著日光,渾身散發(fā)出淡淡的書卷氣息,從他的眼神,申楣看的出他很喜歡這方硯臺,不過最后還是放了回去,而是挑選了最下方明顯差很多的一方硯臺,又挑選了一支羊毫和一沓毛邊紙,少許的宣紙。
饒是如此也花了將近四吊錢。
看的申楣心疼不已,怪不得那么多人讀不起書,便宜爹僅是一個秀才就如此的有面子。
眼見太陽西斜,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申云勵趕著牛車來到了鎮(zhèn)門口等待鐵叔。
還差一刻鐘的時候,鐵叔也趕著牛車來了,車上除了米面等日常生活物品,還坐著一個三十八九歲的婦人,雨過天青色的襖裙,頭上別著一支金簪,富態(tài)豐滿的樣子,可見日子過得很順心,她是鐵叔的妻子陳劉氏。
申家的事情,她已經(jīng)從鐵叔那里得知,也清楚自家男人是想將小兒子托付給申云勵,所以對于申云勵和申楣格外熱情,“阿楣啊,這是奶奶特意給你帶的冰糖葫蘆,來嘗嘗?!?p> “謝謝奶奶!”申楣笑著接過冰糖葫蘆。
陳劉氏帶來的冰糖葫蘆是將山楂串起來滾上糖稀的那種,遠(yuǎn)沒有前世的花樣多和好吃,不過申楣還是吃的很開心。
“二侄子買了牛車?”鐵叔瞧了瞧,摸著胡茬說道:“這黃牛不錯,不過那奶牛就有些病蔫蔫的了。”
“沒事,回去后阿楣好好的照顧它,它就會好了?!鄙觊剐χ聪蜩F叔,當(dāng)初看上它,她就打的這個主意,一滴靈泉便可以使得它活蹦亂跳,到時她們幾個就有牛奶喝了。
“阿楣,真是個乖孩子?!标悇⑹洗葠鄣娜嗳嗌觊沟念^,雖然她不認(rèn)為這奶牛還養(yǎng)得活,不過申楣的乖巧懂事卻很討她的歡心,再看看自家那調(diào)皮蛋,陳劉氏嘆口氣。
“哼!吹牛不打草稿!”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其中的不屑很明顯。
申楣這時才發(fā)現(xiàn)陳劉氏身后坐著一個少年,紫棠色的長衫與褂子,穿在他身上,襯得整個人更加黝黑,此時正不滿的撇著嘴。
在聽到鐵叔喊他鐵蛋時,申楣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惹來鐵蛋的怒目相對。
鐵蛋十三歲,是鐵叔的小兒子,家里的寶貝疙瘩,從小嬌生慣養(yǎng)。
鐵叔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識幾個字,所以在鐵蛋六歲的時候就將他送去了私塾,可是他性格頑劣,屁股又坐不住,不是搗蛋就是惡作劇,弄得其他學(xué)生的家長紛紛要求先生送走他,至今為止,鳳陽鎮(zhèn)的三個私塾都不愿接受他,所以他現(xiàn)在不用讀書而是呆在家里。
這是鐵叔在向申云勵感嘆時,申楣得到的信息,訝然的看了眼鐵蛋,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如此‘光輝’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