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忠厚老實好弟子
徐百川維持著踉蹌的飛行，足有一刻鐘才飛到了所在的紫星峰。
山腰上，有一處簡易的墳?zāi)梗贡峡讨白饚熈致侵埂薄?p> 墓碑前，一個身著紫袍的女人默默站立。
徐百川落于山腰上，見到了那道身姿曼妙的倩影，趕緊走上前，躬身拱手道：
“弟子徐百川見過姚師伯?！?p> 那女人緩緩轉(zhuǎn)過身，烏黑的傾髻下是一張明艷動人的面容，正是白素的師尊，天紫堂紫苑峰峰主姚清雪。
“過來吧。”姚清雪開口道。
徐百川走近墓碑，見墓碑上多了三根正在燃燒的香。
“師伯有心了，我?guī)熥鹪谔熘`想必也會收到姚師伯的心意?！毙彀俅ǖ?。
姚清雪沉吟片刻后才說道：
“我來時見墓碑處落葉堆叢，積滿灰塵，你平日難道都沒有稍作打理的嗎？”
徐百川見姚清雪臉上頗有苛責(zé)之意，眼神一動，眼皮微微搭下，道：
“師尊生前常與我說萬物源于造化，生于虛空，歸于塵土后，重回虛無，一切從簡，也免去生人惦記，也算應(yīng)了造化，雖然生前不濟，死后也算是合了大道?！?p> 姚清雪美目一動，道：“漫星師弟有此感悟，當(dāng)初又何必去修煉那功法……”
話出一半，姚清雪見徐百川雙唇緊閉，面色沉下，也不再說下去。
“漫星師弟走后，苦了你了?！?p> 徐百川干笑一聲，吸了一口氣，道：
“沒事，起碼還有師尊留給我的洞府，我現(xiàn)在也在門派內(nèi)尋了個看守靈獸的差事，還過得去，多謝師伯關(guān)心?！?p> 姚長老目露心疼之意，看著徐百川，道：
“漫星師弟收你入門必定是看中了你的天賦，你雖然目前還是煉氣期，但修道一途中，厚積薄發(fā)，一朝破境的人也不少?！?p> 徐百川緩緩蹲下身來，伸出手摸了摸墓碑，道：
“師尊當(dāng)初下山游歷，見到我在村中受人辱罵也不反駁，受人唾棄也不逃離，一時起了憐心，收我入門罷了，什么修道天資，弟子這么多年來也不敢想了?！?p> 若是平日聽到門內(nèi)弟子如此說話，姚清雪必定會多加教訓(xùn)，但面對徐百川，她卻是開不了責(zé)怪之口。
“師尊生前也對我說過，秉持心性，一世修行，也是一心向道了，讓我不必過于追求境界，若是為了境界修道，倒是落了下乘，不去執(zhí)著，反而會得到機緣?！?p> “你能這么想，也是好的?！币η逖╊h首道。
徐百川又站起身，對姚清雪拱手道：“今日我在仁凡堂已見過白素師妹，弟子謝過姚師伯的照顧?！?p> “素兒平日苦于修行，為人冷傲，能夠與你一同歷練，我也盼她能從你身上學(xué)習(xí)一些心性。”
徐百川訕訕一笑，道：
“白素師妹修為高深，乃是五代弟子中的翹楚，又是天紫堂的首席弟子，何談向我學(xué)習(xí)，弟子我盼著能在此次歷練中向白師妹學(xué)習(xí)一二才是?！?p> 姚清雪見徐百川如此謙遜自知，欣慰地笑了笑，道：“你雖比素兒早入門幾年，卻無師兄架子，如此甚好?！?p> “修為不如人，弟子自然清楚自身劣處，白素師妹入門二十年修為已接近筑胎，之后必定道運亨達?！毙彀俅ɑ貞?yīng)道。
“此次歷練有素兒帶著你，不會耗費太久的時間，我在五日后會在堂內(nèi)殿中講解《化清篇》，你到時來聽聽吧，修行上不明白的地方你要多向素兒請教，我也與她說過了?！?p> “弟子聽命。”徐百川面帶感激，拱手道，但他心中卻是不禁起疑。
‘白素是天紫堂的高徒，多少弟子請求和她一同修煉都得不到姚師伯的應(yīng)允……她這番如此痛快地就讓我和白素修行，莫非是惦記著師尊留下的功法？或是洞府內(nèi)的什么東西？’
思忖片刻，徐百川卻沒聽到腦海中的提示音，也打消了疑慮。
‘系統(tǒng)沒有回應(yīng)，看來這姚清雪還真對師尊一片真心啊?！?p> “我還有一些事務(wù)要處理，先離去了，你若有事求助，盡管來紫苑峰找我。”
姚清雪說罷，白皙玉掌一翻，一把虛幻長劍出現(xiàn)在手中。
“這把飛劍蘊含了我的雨劍術(shù)劍意，你對敵時祭出此劍，可爆發(fā)出筑胎修為之力，你拿去傍身吧?！?p> 徐百川順從地接過那長劍，躬身道謝。
再抬頭之時，姚清雪的身影已在一片雨霧中慢慢消失不見。
徐百川將那柄飛劍收入腰間的儲物袋中，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墓碑，沉默不語。
在他腦海中，此時卻有提示音響起：
【宿主沒有受騙，獎勵10機智點。】
一陣山峰吹來，拂過墓碑，帶走了不少塵埃，也卷走了幾片落葉。
徐百川面露悲愴之色，輕聲道：
“師尊，滿打滿算，你已經(jīng)離開了五年，姚師伯每年都來祭拜，對你實乃一片真心，不知這算不算違逆了你死后不愿受人惦記的想法。”
一語說完，徐百川伸出手，撫過墓碑，擦凈了所刻文字上蒙著的灰塵。
“師尊，你苦心修煉那功法又有何用？白白沒了性命，還受門派里人唾棄。
你若沒走，在化天門內(nèi)與姚師伯結(jié)為道侶，也算逍遙鴛鴦，一同求道，大有樂趣，如此不好嗎？”
徐百川不免連聲嘆氣，眼帶淚光。
在墳?zāi)沟牟贿h處中，姚清雪的身影藏于樹林之中，她剛才并未離去，而是躲于此處，想看看徐百川的反應(yīng)。
姚清雪修為高深，此刻稍微運轉(zhuǎn)神識，便聽見了徐百川的對著墓碑的自言自語，面頰一時間升起兩片紅霞。
“百川這小子，真是胡言亂語……”
“不過漫星師弟收了百川這么一個老實忠誠的弟子，也算是沒有看錯人了，只是這修為……可能是機遇不到，還未開竅吧?！?p> 姚清雪輕嘆一聲，身周霧氣再起，離開了紫星峰。
墓碑前的徐百川眼神一動，神識感應(yīng)到了姚清雪已經(jīng)真正地離開了紫星峰，她先前言說要離開時便受到了徐百川的懷疑，系統(tǒng)的提示也印證了徐百川的想法。
“師尊，都怪弟子當(dāng)初不夠努力，修為低淺，幫不到您啊?！?p> 徐百川拍了拍墓碑，接著道：“若是弟子有現(xiàn)在的修為……”
突然間，徐柏川黑褂飄動，強橫的神識涌出，身周的靈氣入巨鯨吸水般涌入他的體內(nèi)，又在瞬息間化作縷縷金色氣息噴薄而出。
道道金光環(huán)繞在墓碑旁，仿佛熔金流動，這是修士邁入金華境的體現(xiàn)，體內(nèi)靈氣受道胎運轉(zhuǎn)，轉(zhuǎn)化為精純的金華之力。
在這個世界中，人族的修煉從淬體開始，之后煉氣，凝聚真元，筑成道胎，而后煉化靈氣成金華，融煉道胎成圓光，凝結(jié)金丹。
而徐白川釋放出來的金華氣息已接近實質(zhì)，這是即將要突破到凝結(jié)金丹的圓光境之兆。
“若是弟子有現(xiàn)在的修為，師尊你也不會因為修煉那《天心渡》而死去了?！?p> 徐百川眼中淚光已不見，臉上的憨厚老實之態(tài)也斂盡。
“而是成為了我的心種傀儡，這樣的話，也能為弟子我免去許多麻煩?！?p> 金華之力化作絲縷金線散去，這一片區(qū)域的塵埃和落葉受到靈氣激蕩，卷動而起又落下，堆積在墓碑上。
徐百川的臉色陰沉，抬起下巴看著墓碑。
“姚清雪對你一片癡情，對我的懷疑應(yīng)該也完全打消了，她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但化天門終究是呆不久的，可惜我當(dāng)初用系統(tǒng)推衍《天心渡》時修為不夠，無法完全搜索你的魂魄。
你的很多秘密我都不知曉，玄天上宗、明華門還有亂星島，都和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不過如今你成為了我的第二天心，也算是給了我一張底牌。
你修不成的《天心渡》，我?guī)湍阈?，弟子夠意思吧？?p> 說到此處，徐百川釋然一笑。
“這么想來，你倒是幫了我不少，給了我一個修道的機會，給我留了一個洞府，還給了我一個這么強橫的功法，你當(dāng)初想要謀取我性命魂魄的事，我就勉強原諒了吧?！?p> 黑袖一揮，徐百川離開了這片墳?zāi)埂?p> 而墳?zāi)股?，落葉肆意堆積，灰塵又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