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陽,漸升。
杜少卿看著二師姐回了房里,心中之情,難以言表。
往后一月,采云峰若無滅頂之憂,絕無人會去打擾她。
修士筑基,是踏入修行大道的門檻。
練氣期修士粗通練氣修行之法,難談已通修行大道,只有筑得修行道基,才可漸悟自身修行道途。
筑基修士,八成有余是多次筑基,一次成功的,不到二成。
杜少卿呼了口氣:“師姐天資極高,氣脈、氣穴又養(yǎng)至天道吉數(shù),一次,應(yīng)該穩(wěn)妥……”
這一日,他打理院中雜務(wù),頗有些魂不守舍。
堂中。
杜柔飲盡玉杯中靈茶,笑得極為開心:“卿兒,這茶味,怎如此合人心意呢?”
杜少卿心中暗惱,躬身道:“師娘,待明年百韻茶出,弟子與師娘訂好12罐,一月就使它一罐!”
杜柔用力點頭,探頭小聲道:“你那大媳婦,可是揍你了?”
杜少卿面色一呆,悄聲道:“師娘莫急,才安心看了幾日功法典籍。”
杜柔百無聊奈,撿過棋子,敲敲敲。
十來日后。
杜少卿心中漸漸舒暢,清晨仍溜去西面大石后,畫制靈符。
如今那滴元液周圍的明黃真氣,不到二百縷數(shù),僅夠布墨六張《明玄烈火符》。
小半個時辰,即可。
他立在崖前遠(yuǎn)望良久,返至了院門前。
東面山巖,寂寂無聲。
身后,有語聲開心喚道:“師兄等等……”
杜少卿心中一喜,眉花眼笑道:“三師姐,師娘可念叨你好幾回了?!?p> 柳青衣探頭望了眼院中,嘀咕道:“師兄不知,小妹尋出老遠(yuǎn),兩腿險些跑斷呢……”
“柳姑娘!”崖前,忽地有人喚道。
隨之,那碎石道口,冒出位二十來許的翩翩公子,叫苦連連道:“該死的!這條土路誰修的?偷工減料,又陡又滑……”
那公子望見院前青衣身影,眼中霎時一亮,小跑上前道:“我還有句佳作,念給柳姑娘聽聽?!?p> “咳咳,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柳青衣拍著小手,嬌呼道:“好……”
那公子目中頗為得意,瞟眼她身側(cè),云淡風(fēng)輕般問道:“柳姑娘,這位是?”
柳青衣眉眼笑得彎彎,嬌聲道:“我家?guī)熜??!?p> 杜少卿笑容滿面,拱手道:“在下杜少卿,見過兄臺!”
那公子甩了甩衣袖,挺胸抬頭,矜持說道:“嗯……柳姑娘,我望山間云海,又得了句佳作。”
“咳咳,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
杜少卿轉(zhuǎn)身回房,暗自搖頭:“這鳥詩句好是好,聽過無數(shù)回!”
盤坐榻中,修習(xí)《一氣化陽經(jīng)》。
13縷真陽之氣存入氣海,即心浮氣躁。
杜少卿緩緩收功,好是愁眉:“沒使靈石前,煉化20縷以上真氣,才過火候,如今,哎……”
氣海不過666縷真氣,明黃真氣僅198縷,氣脈、氣穴之?dāng)?shù)仍是未變。
杜少卿搖了搖頭,步出房門。
堂中,空空。
老松下,紅衣倩影,靜靜翻看書冊。
杜少卿拿起木掃帚,隨又放下,小心翼翼步去大師姐身后。
悄悄探頭看過幾眼。
他暗自心喜,輕手輕腳去了院外。
崖前,婷婷而立的青衣身影背著兩手,閑觀云海。
杜少卿踱步上前,笑著問道:“三師姐,這些時日,可還安好?”
柳青衣緩緩回頭,目中迷惘道:“師兄,小妹就走遠(yuǎn)了些,有四千多里路程呢?!?p> “嗯?!?p> 杜少卿立于她身側(cè),靜候三師姐一番嘮叨。
身側(cè)沉寂,無語。
極久。
柳青衣忽然側(cè)身摟過他,湊耳道:“師兄,師父還需多久,才會恢復(fù)如初呢!”
杜少卿面色一愣,心中波浪翻騰。
他看著三師姐,抬手擦干她臉上淚珠,溫聲笑道:“三師姐,我們都是一家人呢!”
柳青衣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呆望云霧游移。
……
翌日,窗外天色未亮。
杜少卿掃凈院中浮塵,在山下砍回許多紫竹,去西面大石后動手折騰。
紅陽初露。
他做出兩把竹椅,放于院中老松下。
隨后飛馳下山,至流云峰外殿,領(lǐng)取月初用度。
回程時,
杜少卿一路低頭,琢磨那管事李衣透露的消息。
身后,有語聲喚道:“杜師弟……”
杜少卿停步,笑著拱手道:“小弟見過趙師姐?!?p> 趙洛柳飄身而來,稍作點頭,面有擔(dān)憂道:“周師姐十二日前去了北邊,杜師弟要早做打算才好!”
杜少卿頗為驚詫,與她并肩飛馳,悄聲問道:“仙宗……人手這么緊張?”
趙洛柳搖了搖頭,打望左右,也悄聲回道:“不知呢,或許過幾日,我也會去!”
杜少卿取出3張靈符,隨意道,“如此情形,些許玩意,師姐留著防身?!?p> 趙洛柳眼中欣喜,存入懷中,捂嘴笑道:“師弟倒是大方,我才不會客氣呢?!?p> 兩人笑言幾句,至道口分別。
杜少卿低頭飛馳一陣,突地嘆氣:“二師姐筑基關(guān)頭,豈能半途而廢?不可跑路,難??!”
紅日,高懸
杜少卿上了采云峰頂。
院里老松下。
紅衣身影躺坐在竹椅中,手翻著書冊,甜甜笑道:“卿兒,平日沒白疼你呢!”
杜少卿上前瞟過兩眼,躬身笑道:“師姐舒心就好!若覺著哪處生硬擱人,小弟還可再改它一改!”
武紅衣踢腳,趕人道:“啰嗦!快走開,莫要打擾我修行?!?p> 杜少卿微笑點頭,進(jìn)了堂中,悄聲道:“師娘,近日宗門可能會有事……”
“嗯?”
杜柔支起下巴,來了幾絲絲精神,探頭小聲問道:“卿兒,怎地?”
杜少卿躬身回稟:“或會征召人手,趕去北方?!?p> “哦?”
杜柔立時捂額:“頭痛!你二媳婦走不開身,咱們想跑路,也不行唉。”
杜少卿干笑兩聲,寬慰道:“師娘,咱們采云峰人丁稀薄,人家不一定記得住我……”
這時,采云峰山下,有渾厚語聲穩(wěn)穩(wěn)傳來:“采云峰杜長老……,宗主有令,征召貴峰一名筑基期修士、一名練氣期修士,明早日出之時,至外務(wù)大殿前靜候聽命,不得有誤!”
堂中,兩人霎時面面相覷。
杜柔雙唇輕啟,語聲輕飄飄傳至山下:“采云峰上下,聽候宗主差遣!”
杜少卿稍有皺眉,躬身笑道:“師娘,三師姐才回家中,由弟子與大師姐去吧?”
杜柔毫不遲疑,點頭道:“可!”
杜少卿心中有了計較,又悄聲說道:“前些時日,我……大師姐送走位筑基修士,師娘在家,還請警惕一二?!?p> 杜柔捂額,嘆道:
“好是頭痛,怎記得住呢?卿兒,與你家大媳婦,早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