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路
只是越走越偏。
離繁華的中心遠(yuǎn)了遠(yuǎn)，不過還是很多的商販在買賣商品，吃的喝的用的，應(yīng)有盡有。
“鶯鶯想不想吃點(diǎn)什么？”他問。
周圍的食物香氣逼人，路過的人都會忍不住止步，雖然于他而言沒有什么吸引力，但是他覺得，她可能會喜歡。
她喜歡甜品。
“唔？”她微微仰起頭，又往周圍看了看，最后搖了搖腦袋，“剛吃完早膳呢，還不餓?！?p> 太多人吃不上飯了。
她能吃飽，就已經(jīng)很滿足。
“買點(diǎn)。”
盡管她拒絕了，但他還是想買的零嘴讓她待會兒可以動動嘴巴解解饞，畢竟等一下可能要在這邊待挺久的。
牽著她去到一家糖果鋪?zhàn)忧埃厦娣种褡訑[放著許多的荔枝膏、杏仁膏、薄荷膏，還有她最喜歡的甜膩膩的蜜餞。
也不問她的口味了，直接和老板說道，“都各裝一袋吧。”
“哎！好，馬上為您裝好。”一上來就是個大單，老板心情自然也好了些，開開心心的裝著糖果。
商鋪老板的通病，就是在忙活的時候還不忘和客人聊天，防止自己裝得太慢太久而讓客人反悔離開。
“公子看著面生，小姐倒是有些眼熟，兩位也是榗城人嗎？”那老板問。
他沒見過赤那駒騫，不認(rèn)識也是情理之中。
而商綰儀自從小時來過這里之后也是很少露面了，要不就是出街都是帶著面紗的，他們一時之間認(rèn)不出來她是誰，也正常。
她心底顫了顫，還未來得及回答，赤那駒騫便握住了她下垂在身側(cè)的手，不愿與那老板多言，只是輕嗯了一聲。
商鋪老板只當(dāng)這位大客是生性冷淡，便也沒有繼續(xù)追問，手腳麻利的把糖果裝好，還用另一個紙袋子裝了一袋酥餅。
遞給商綰儀，笑瞇瞇的，“小姐拿好，酥餅剛出爐的，趁熱吃，口感會比較好?！?p> 手里的糖果沉甸甸，老板送的酥餅也沉甸甸的，她笑容燦爛，把東西緊緊收好，“謝謝您！”
“小姐不用客氣?！?p> 她長得好，又乖又甜，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很討人喜歡，更別說商鋪老板這種上了年紀(jì)的爺爺，看她跟看自家的孫女一樣，不免會新生慈愛。
赤那駒騫往她懷中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牧阕炜戳搜郏闾土算y子置于桌上，“多謝，不用找了?！?p> 說完便擁著她離開。
能討他小娘子歡心，花再多的心思和銀兩都是值得的。
“給我拎吧?！彼焓郑苞L鶯負(fù)責(zé)吃就好?！?p> 她抱著那么多在懷里，都沒有手可以空出來吃東西了，反正他也不吃，干脆全給他拎著給她喂食好了。
他寵得要命。
她心里比糖果還要甜乎。
不過還沒等她遞過去，周邊突然冒出來一個小孩子，臟兮兮的，衣服也是破舊，連鞋子都沒有，腳底也因到處奔波而變得黑漆漆的。
小手伸出來想要拉住她，但在下一秒又收了回去，雙手背在身后，亮堂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姐姐，能送我一個酥餅嗎？”干癟的小手因擔(dān)憂她的拒絕而緊緊揪著衣服。
“可以?！彼c(diǎn)頭答應(yīng)，收攏著裙子蹲下，與他的視線平齊，把懷里還熱騰騰的酥餅全都遞到他前面，“拿去同同伴分吧?！?p> 她瞧到不遠(yuǎn)處有幾個小孩也一直盯著這邊看，她想著，他們應(yīng)該是一起的。
手心感受到酥餅的熱度，小男孩有些驚住了，朝她深深的鞠了個躬，“謝謝您！您是菩薩！老天爺會保佑您！”
她眼眶紅紅的，把懷里的幾袋糖果也一同交了過去，“老天爺會保佑你們?！?p> 老天爺若是有眼，就應(yīng)該讓天下百姓都免于災(zāi)難之間，都能大庇天下俱歡顏。
她有心無力。
她沒這個本事。
小男孩懷里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又朝她鞠躬，商綰儀掏出手帕想為他擦擦臉上的污跡，卻被他敏捷的躲開。
“姐姐手帕很好看，可是我臉上臟?！?p> “你……”商綰儀止不住會心疼他。
“謝謝您！”小男孩再次鞠躬，“我們會保佑您，為您祈福！”說完便抱著吃的跑向自己的同伴那邊。
自己身在困境，卻還想著為別人祈福，只有單純天真的小孩才會這般善良純粹。
看著他們跑開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時候的柳影，也是和他們一樣，渾身臟兮兮的，只能到處尋東西來吃。
好運(yùn)碰到好心人能夠飽餐一頓。
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挨餓的多。
她也想盡力去解救他們，像當(dāng)初拼盡全力勸說商晟同意她把柳影帶回去商府一樣，可是她沒有辦法，她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哪里能夠養(yǎng)活他們。
在她身邊，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繼續(xù)受苦罷了。
“起來罷。”赤那駒騫抬手去扶正在發(fā)著呆的她，“我們再去買點(diǎn)，嗯？”
她都送光出去了，自己一顆都沒有吃到。
商綰儀在他旁邊站穩(wěn)，眼底泛著淚花，但到底是沒有哭出來，只是感同身受，深表同情，卻又無能為力的悲切。
“我不想吃了，阿煥……”太甜的東西，會讓她的腦子也變得朦朧含糊，還是應(yīng)該清醒的生活著。
他定定的看著她，大掌拍拍她的后背，依著她，“好，那便不吃了?！?p> 帶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拐彎進(jìn)入一個胡同接著走到深處，破廟子前，映入眼前的景與外頭的景截然不同，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
無疑就是貧民窟了。
“阿煥……？”她疑惑他過來這里的原因。
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來到這樣子凌亂不堪的地方，能待得下去嗎？他不會覺得臟嗎？
“知我家小娘子心地好，自己過得不順也惦記著別人?！?p> 他為她說明原因。
“反正最近在榗城也無聊，想著學(xué)學(xué)小娘子去做做好事，也是不錯的體驗(yàn)。”
聽柳影說起過，以前商府捐款或是捐物資都是不帶她去的，每次只有商韶鑰一個人隨從，她每次提起前往幫忙，也會被一口否決。
他覺得，她之所以會被榗城人這樣暗戳戳的唾棄，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來自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