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目送余副區(qū)長一行人離去,眼見當前之景,極目之處,是一片廣袤開闊之地,頓感這個大時代所煥發(fā)的無限活力,生出一股豪氣,更生出無限斗志。人生一世,美好而短暫,自然不能虛度光陰。就個體而言,于自我,家庭、社會的定位,都有一個存在的位置,只是軌跡不同而己。在短暫的時光里,怎么賦予它崇高的意義,實現(xiàn)最大的自我價值,對自我不斷完善,對家庭負責,為社會奉獻熱血,于短暫光陰中見無限美好,何嘗不是一件功德圓滿的事情。這樣比較之下,所遇到誣蔑,背叛、阻礙等種種困難,就顯得沒那么可怕了。
歐陽煙云觀察了半天,從后面拍他一下,說道:“兄弟,又頓悟了?!庇辔兑话汛蜻^他的手,說道:“別鬧?!睔W陽煙云笑道:“看你這意氣風發(fā)的表情,在籌劃什么大動作?”余味笑道:“反正都是好事?!睔W陽煙云腆著臉說道:“有時候我發(fā)現(xiàn)弄不懂你,要么你是正總,我是個副的呢!你別在哪條路上把我甩了,這輩子我要和你捆綁了,和你一起大干幾場,才不枉在人世之間走了一趟?!庇辔缎Φ溃骸澳阏f弄不懂我,我弄不懂你才對,精神層面一下提升上來了?搞的我不大習慣。”歐陽煙云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整天和你泡在一起,不說泡出點色兒來,總帶點味?!庇辔墩f道:“什么話到你嘴里都變味了?!睔W陽煙云卻揚揚手機,神神秘秘地說道:“你猜我接誰的電話了?”余味皺皺眉頭,說道:“我怎么知道?!睔W陽煙云不繞彎子,說道:“李元生和舒義海剛打電話過來,問你在干嘛?”余味說道:“這兩小子不直接給我電話,卻拐彎抹角地過來找你,肯定又要來拉贊助了?!睔W陽煙云說道:“雖然沒明說,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還不是因為上次和羅興搞在一起,撇下我們。倒是心里有數(shù),怕你不高興?!庇辔扼E然聽到“羅興”兩字,心里噔了一下,說道:“本來打算先打點錢試個水,后期再補充點。羅興一摻合進來,我就索然無味了?!睔W陽煙云說道:“舒李二人飛過來,已經(jīng)落地了,說什么見一個客戶,下午過來看看我們?!庇辔墩f道:“我好像知道問題的癥結(jié)出現(xiàn)在哪里?”歐陽煙云突然驚覺,忙說道:“你是說羅興?”余味說道:“對。你想一下,要是羅興出現(xiàn)什么問題,是不是代表資金鏈出了問題?新能源汽車行業(yè)這幾年肯定是個大熱的產(chǎn)業(yè),國家政策大力扶持,補貼高,舒李自然要迎頭吃上這塊香餑餑,所以,中間任務(wù)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差錯,對他們來說,都是剜肉之痛。而新能源汽車產(chǎn)業(yè)經(jīng)過平穩(wěn)著陸后,勢必趨于平穩(wěn),一旦國家補貼下調(diào),政策改向,這個產(chǎn)業(yè)火熱的勢頭不過三到五年的時間。我相信他們認得清形勢,去趕這三五年的好時機,大賺一筆。”歐陽煙云接茬說道:“他們形成產(chǎn)線規(guī)模,攤子就要鋪得大,錢花得更多。我們借貸的一個億,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說實話,舒義海和李元生這兩人,還是挺能折騰的,光是每天面對著金錢與技術(shù)方面的壓力,就讓人頭疼了?!庇辔墩f道:“這兩人估計策劃好了,先期讓我劃拉點資金過去,后期再劃拉點過去,一步步公關(guān)我們,慢慢把我們的資金盤過去。只是羅興是一個意外,未在他們預(yù)計之中。他們不知道羅興就是個定時炸彈,拉他入帳做合作伙伴,應(yīng)了'有奶便是娘'的老話,出問題是遲早的事,有他們后悔的一天?!睔W陽煙云說道:“那見還是不見?這兩人不是非得已,估計也不會殺個回馬槍?!庇辔墩f道:“見還是得見,恐怕要讓他們空手而歸。就算我們手里有錢,我們也鞭長莫及了,還是穩(wěn)當當?shù)母晌覀兊睦媳拘??!睔W陽煙云說道:“對,漳南的那塊地……”余味說道:“那是塊好地,怎能拱手于人。昨天和薛大哥通了氣,那邊有建一條海底隧道和地鐵的意向。此消息一經(jīng)證實,地價肯定要飆升。如果在此之前能標到地皮,肯定有一番大的施展空間。我們應(yīng)該再重新評估一下,將這塊地的投資意向和理念好好整合一下,規(guī)劃出一套完整的可供施實的體系,只有這樣,和合作伙伴聯(lián)手的時候,才不至于受制于人,還能強化對對方的影響力?!睔W陽煙云說道:“這塊地面積不小,用途廣泛,先期會不會有些資金吃緊?”余味說道:“這個是肯定的,雖說不打無準備之仗,但是車到山前必有路,真到了時候必然能湊手,我們什么陣仗沒見過?!睔W陽煙云點頭道:“只要地在手,想分一杯羹的大有人在,資金就來了。”
公司決意是否進標漳南這塊地的時候,帶著老杜等公司一批高層去實地考察過,并且對整塊地皮進行了區(qū)域分化切割,對如何操盤這些地皮先頭擬定了一些初步方案。漳南毗鄰港口,與臨市隔海相望,兼之有跨海大橋連接南北高速,交通十分便利,如果再加上一條海底隧道和地鐵線路,實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半小時”生活圈,引入臨市的人流,必然累積人氣。關(guān)鍵打造汽車汽配城產(chǎn)業(yè),從臨市遷入大批企業(yè),配套產(chǎn)業(yè)應(yīng)運而生,潛在的旅游行業(yè)又是一個重大因素,這樣粗略統(tǒng)計下來,人流量與入住率就沒什么好擔憂的了。就目前的形勢分析,漳南發(fā)展滯后,明明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卻沒發(fā)展起來,和“從先建設(shè)市區(qū)再打造周邊”的路線密不可分,只有中心相對飽和了,才能集中火力開發(fā)外圍地帶。余味稱這種經(jīng)濟行為為“掀簾”,掀開簾子,入主中帳,外沿是屏障,中心發(fā)展好了,外圍是門臉,也要好看,也要氣派。如此一來,這塊地前期拍賣,流拍了,似乎在情理之中。畢竟在政策不明朗的情況下,貿(mào)然拿一大筆錢去壓一塊地,任誰都耗不起這個時間差。
這時,白晚晚打電話問要不要一起吃中飯,同時,余小味叫嚷的聲音傳來,聽聲音,手里拿著鈴鐺在跑來跑去。余味看看時間,快十二點了,說道:“你睡好了嗎?恐怕走不開,能擠一點時間,又太趕?!卑淄硗碚f道:“我睡得飽飽的,那好吧,我在家里吃點去上班?!庇辔秵柕溃骸澳憧瓷夏募业??”白晚晚說道:“馬鑾灣廣場那邊新開了一家閩風深海魚店,聽甘檸說有很多野生海魚,味道很不錯,等我們都有時間,帶爸爸媽媽一起去吃吧!”余味吃過無數(shù)的宴會和家庭聚餐,心想:“單做海鮮的話,沒人勝得過周然、關(guān)關(guān)夫婦。那種味道,怎么形容呢?道法自然,天然炮制。反正和大廚調(diào)制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個味兒,溯味又超然?!庇辔墩f道:“好吧?!卑淄硗碚f道:“好想念周然和關(guān)關(guān)做的味道,可惜這兩人還在旅行?!庇辔洞笮Φ溃骸拔倚睦镎谀钸哆@倆人呢?”白晚晚嘟嘴親了一個聲兒出來,脆脆響,說道:“聽見了嗎?心有靈犀,獎勵你的?!庇辔墩f道:“受寵若驚,我有點暈?!卑淄硗碚f道:“我還沒放大招呢?記得,想著我點啊,愛你!掛了哈?!庇辔墩f道:“愛你!”白晚晚說道:“我愛你更多?!庇辔稘M臉堆歡,一時不知如何措辭。白晚晚說道:“傻瓜,掛電話啊,我要吃飯了?!庇辔墩f道:“你先掛電話?!币粊矶フl都不愿先掛電話,余味問笑道:“今晚還帶余小味嗎?”白晚晚嚷道:“不帶了,不帶了,老娘被這小東西折磨死了,緩兩天吧?!庇辔缎Φ溃骸白鍪乱泻阈?,才帶一晚上就打退堂鼓,不好吧?!卑淄硗硇Φ溃骸皠e激我,我不上當。我非嚷著帶,媽該以為我爭寵,不放心呢?我不能讓家庭存在一個不和諧的因素?!庇辔镀财沧?,說道:“好吧,你贏了?!笔媪x海一直打電話進來,迫不得已,說道:“有業(yè)務(wù)了,一我先接個電話。”白晚晚說道:“好吧,我收線了?!庇辔对倩仉娫捊o舒義海,無非客套幾句,但敲定了碰面的地點和時間。
歐陽煙云見余味和白晚晚聊私房話,知趣地避開了。等他打完電話,跟著湊過來。歐陽煙云情知他一直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然后重心才是事業(yè)。余味和白晚晚結(jié)婚至今,恩愛如初,令人羨慕,感概。情知自己雖耳濡目染,卻學不到半點皮毛,一顆心更是浮浮躁躁,見不得星許塵埃,躁動得很。叫自己不浪浪蕩蕩,不拈花惹草,不及時行樂,自問做不到。自己再怎么樣,還有個度,說成做表面文章也好,提起雷小海,連自己都不如。想一想,一個人續(xù)命一世,到頭來所為何事?在家庭中,社會中,扮演什么樣的一個角色,算算真是寡然無味。除了賺了一點勞什子的錢,看不出真正的意義何在?方向不明,價值觀不成熟,渾沌的人生態(tài)度,扭曲著一副干澀的皮囊,半點又不由人。反觀余味,自己和雷小海和他,有過命的交情,同情不同命,只有暗自欽佩的份。這也是兩人服氣余味的原因。無論做人做事談生意,他就是一個標桿?;蛟S說繞一點的話,心知自己一身臭毛病,愿意跟著一個好人,這樣,自己想壞的時候,得到了很好的警醒,不敢壞得太離譜,太厲害。
余味問歐陽煙云道:“呼雷小海了沒有?”歐陽煙云說道:“叫了,要不要叫上葉千紅?”余味欲言又止,說道:“不叫了吧?!睔W陽煙云說道:“估計舒義海和李元生早輪個通知了個遍,你打個電話,好看些?!庇辔兑慌哪X門,說道:“也是,你的秘書你打?!睔W陽煙云小聲嘀咕道:“好,好,不知道現(xiàn)在是誰的秘書了。”余味心笑道:“當時,可是你貪圖人家美貌,挖過來的?!北銉裳鄱⒅?。歐陽煙云連退幾步,邊掏手機,說道:“怕了你,我打?!庇辔墩f道:“臭德性,辦點事不能爺們一點!”歐陽煙云掏出手機比了比,向門外閃去,說道:“我辛辛苦苦挖人家過來的不假,到最后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庇辔稓獾靡脽熁腋自宜瑲W陽煙云作了一個怪臉,一溜煙的功夫跑了。余味心想歐陽煙云嘴上不說,心里認定他和葉千紅發(fā)生了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有一半惱怒,有一半無可奈何。仔細一想,其實沒有什么可惱的,只是歐陽煙云看穿了他的內(nèi)心,自己不愿意承認這個既定的事實。余味審視起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