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話音剛落,這邊一男二女循聲上臺。臺下有人識得其中二人,均是設計界的時尚風向標,雖為后起之秀,卻頗負盛名。另一女子年齡約在四十歲左右,體態(tài)豐盈,相貌清奇,自有一番神韻,往臺上一站,隱約透著大家風范。能和另二人同臺,氣質(zhì)超然,料想絕非泛泛之輩。余味作了大篇幅的介紹,念出她名字的時候,臺下一陣騷動。原來這人名叫梁安妮,一直旅居法國,是頂級珠寶首飾設計大師,只因為人低調(diào),作品傳世,不露真身,反見得本尊不識其人。不知道余味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把她請來了。有的人不明就里,經(jīng)懂行的人講解,紛紛露出驚愕的神色。可以毫不夸張的說,梁安妮是現(xiàn)場排位的最大咖位。梁安妮是安溪人,丈夫是廈門翔安人。丈夫回國定居,梁安妮便一起回來。像她這種在國際舞臺大放異彩,早已揚名立萬的前輩,隨便豎一塊招牌,自有大批擁躉簇擁,何以簽在他人工作室之下。原來梁安妮只用一年中的幾個月來白晚晚工作室,這幾個月隨機安排,其余時間用在陪伴家人、旅行等用度上。自從痛失愛女后,很長時間沒從陰影中走出來,這也是梁安妮丈夫勸她離開傷心之地回國的原因。人就是這樣,失去了才懂珍惜。再把工作和家人放在一起衡量,價值觀念轉(zhuǎn)變,當然是陪伴家人重要了。何況,對梁安妮來說,早已名利雙收,功利心漸淡,復夫何求。
白晚晚蒙在鼓里,臨場應變,和三位一一握手致意,尚且覺得不真實。不得不說余味給的這個驚喜實在太大。工作室成立之初,就簽來兩位設計界的新星,一位大咖,自己更是視她為偶像。那種欣喜程度可想而知。接下來,兩位與白晚晚當場簽下合同,梁安妮不在其列。簽約儀式完成,至此,整個流程才算走完。
余味笑道:“媳婦,我這事辦的怎么樣?”白晚晚抿嘴笑道:“還不賴,我還在犯暈,怎么覺著是假的一樣。”甘檸在臺下,說道:“這是公眾場合,要打情罵俏回家去?!睔W陽煙云接話道:“列位,他兩位秀恩愛是不分場合的,我們做到心里有數(shù),不要說出來,就做個安靜的吃瓜群眾?!庇辔恫焕恚^續(xù)說道:“其實,我為我媳婦訪賢士,覓能人,是出于私心,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回歸家庭?!崩仔『=械溃骸笆怯袝r間多陪陪你吧。”余味笑道:“那一樣,一個道理?!币虬坠庠趫?,雷小海不便把玩笑開得過火,便沒有回駁。這時,歐陽煙云快步走過來,神神秘秘地附耳說道:“有人來看你了,瞧?!表樦难凵窨催^去,余味看見了坐在最后一排一隅的元元。元元目光迎來,正好形成一個互視的夾角。元元微微一笑,微微點頭,起身離開了。
歐陽煙云剛想追下去,余味說道:“不用追了,人家走了,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來過?!睔W陽煙云打量余味,說道:“什么女人你都能收得卑服的,厲害!”余味說道:“沒有你那張破嘴厲害,太臭了?!睔W陽煙云故意哈了口氣在手掌上,對著鼻子聞了聞,說道:“是嗎,還好啊,挺香。”白晚晚過來拉了拉余味,說道:“你倆嘀嘀咕咕的說什么呢?一起合照了?!?p> 合照時,白晚晚不敢獨占c位,將梁安妮請在中間,自己靠在她右側(cè),完全一副小迷妹的姿態(tài)。而臺下的江心玉,擺著一張臭臉,一副嫉妒落寞的神情。
晚上,辦了一個自助餐晚宴。一樓主間布置的是中西餐:主食、甜品、湯醬、瓜果、酒水之類,樓下師傅布置了烤架,諸如全羊、乳豬、海鮮之類,油光發(fā)亮,噴香撲鼻,惹人垂涎。場地極大,靠著海岸線延伸,金黃色的沙灘,淡粉基調(diào)的建筑,周圍種了棕櫚椰樹,一鋪鋪的臺灣草,山水假石,藤蔓植物,最難得的是一叢叢米蘭,又是一年,正值花期,芬香幽遠,沁人心脾。如此美食,如此俊雅人物,在如此環(huán)境中川流,香鬢云影,燦耀生輝,如在詩中,如在畫中,叫人流連忘返。
楊不同想不到白晚晚甫離新和銳,就搞出如此大動作,大陣仗,出手之快下手之準令人側(cè)目。以前兩人是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轉(zhuǎn)眼就成為競爭對手,對這個轉(zhuǎn)變他一時還沒有適應過來。不過,還是由衷祝賀白晚晚,和她碰了一杯,簡單聊了兩句。只是酒入喉腸,各有滋味,甘苦不同,心照不宣,也勿需說明。新鼎盛的鄭則明聞訊而來,也前來捧場。他想既然自己招攬不到白晚晚,總好過獨大楊不同一家,畢竟心里十分受用。眼見對頭受損,比自身受益還要大快人心。
鄭則明說道:“以后還請白總賞口飯吃,不然,我只有餓死的份了。”白晚晚微笑道:“鄭總太夸張了。我這里小打小鬧,比不得新鼎盛大亭大徑?!编崉t明說道:“跟你這里一比,我那里就是座小廟。你太神了,連梁安妮都請得動,我是打心眼里服氣。怎么沒看到她人呢?幫介紹介紹?!卑淄硗碚f道:“不巧了,她早走了?!编崉t明說道:“那好,你先忙著,我去會會老朋友。”說完,鄭則明徑直朝楊不同走去。
楊不同說道:“你從哪冒出來的,喝一杯吧?!编崉t明舉杯說道:“你這是借花獻佛,不是你的酒,誠意不夠。”楊不同說道:“這個容易,明天我請你。”鄭則明看了看楊不同,大聲驚張道:“你這臉色臘黃臘黃的,用功過度了。”楊不同摸摸臉,說道:“瞎說,搗什么亂?!编崉t明瞧了一眼在另一旁和人說話的江心玉,說道:“老??心鄄?,是個時髦的事。草嫩不嫩,老牛知道;累不累,老牛也知道?!睏畈煌f道:“你拿我打鏟?!编崉t明說道:“怎么樣,看了今天這排場,作何感想?”楊不同說道:“你想說什么?”鄭則明說道:“老鬼,關(guān)鍵不是我想說什么,是你做了什么?!睏畈煌f道:“聽出來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是巴不得新鼎盛破產(chǎn)才好?!编崉t明搖搖頭,說道:“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你是逼出一個最強的競爭對手??粗桑覀兊目嗳兆釉诤箢^。”楊不同說道:“事已至此,還能怎樣?走一步看一步?!编崉t明說道:“老鬼,就一個女人把你搞得英雄氣短,方寸大亂,這不是你,你的機靈勁大局觀哪去了?要是哪天新和銳關(guān)門大吉,你告訴我一聲,我一定送幾發(fā)禮炮放放。”楊不同說道:“你對我有成見,我不同你一般見識?!编崉t明說道:“哥哥喲,我要沒這點肚量,我搭理你干什么?這里說話不方便,改天找個地方,坐下來一起商量商量。”心里卻想:這個人臨老糊涂,算是徹底搞廢了。江心玉是什么貨色,有些什么見不得光的底細,他再清楚不過了。為了這種女人竟然擠走了白晚晚,這腦袋在想什么?被漿糊刷了一回?被蟲子蝕了一遍?要它干什么,不如當球踢算了。這種荒唐事怎么做得出來!江心玉這個女人,可不是盞省油的燈,不搞得你傾家蕩產(chǎn),身敗名裂,我名字倒著寫,你自求多福吧。
白晚晚和余味回到家中,已是后半夜,兩人忙于工作室成立的發(fā)布會,累了幾天,累成狗了。一躺下來,身體接觸到床面,說不出的舒服。相擁而眠,一夜無話。第二天,醒來時,余味已經(jīng)出門了,幾子上一如繼往地留著一張便條。粉箋上寫著幾行字,文字內(nèi)容經(jīng)常變換,比如說稟明事情的,表達心情的,引用幾句詩詞的,而“我愛你”這三個字,雷打不動,收在后頭押尾,點晴之筆,使所閱之人一看便明,立即有了一份美好的心情,更何況所閱之人懷著一顆愛與被愛的心,兩兩交相感興。這種交流方式比一條短信一個電話要溫馨得多,具體得多。后來,兩人去芙蓉隧道涂鴉,寫的也是“我愛你”三個字,簡單明了,不必署名,更不必刻意向世人炫耀,這個字體已深深印在腦海里,就算墻壁斑駁,字還是作一般顏色,兩人一眼識得。深愛的人無須做過多說明,一個眼神,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一個微笑,對方全懂得了,這是最好的佐證。
兩人在一起,總好過一個人孤獨,相愛就好;兩人在一起,不如一個人孤獨,相殺就好。世上的愛情原本有兩極,愛者少恨者多,圓滿的少,殘缺的多,分合之變,凄迷之苦,就算碰得頭破血流,撞得面目全非,遍體鱗傷,依然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無非本性使然,貪得一口愛情的鮮。
有些東西,講道理講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比如說,愛情。你渴望被愛,希望長遠,你需要它,無心將它推開卻遠。所以,余味和白晚晚這一對,才像個傳奇啊,守好了本心,還是最初的樣子。即便是夢想,也是易碎品,何況愛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