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熟悉
“命運只會固定你前進的終點。”
“但你所要經(jīng)過的分歧，始終都是由你自己決定的?！?p> “不管如何選擇，你最終都將到達那個地方?！?p> 占卜師語意朦朧地說道：“你想要知道的，你想要決定的，命運不會告知任何人。”
“是否應當前去會面，完全取決于你自己的選擇?！?p> “我能做的，只是奉勸而已?！?p> 她沒有正面回答厭摩的問題。
在厭摩的眼中，對方越來越像是一個騙子的。
“既然你這么說，那也就當作是這樣吧。”
厭摩不置可否。
“如果你只是覺得我的命運有趣想要來看看的話，那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
抬眸望著占卜師，厭摩道，“我現(xiàn)在是否，能夠離去了呢？”
“那是自然?！?p> 占卜師笑了笑，道。
厭摩再一次看了她一眼，確認對方?jīng)]有阻止自己的意圖之后，向著約定的地方走去。
那具白森森的骸骨，已經(jīng)只是單純的一具骸骨了。
上面，再沒有那孩子的靈魂碎屑。
“你覺得他可以做到？”
在占卜師平靜地看著厭摩拐過角落，身影徹底消失之后，她的身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人。
那人渾身裹著黑袍，讓人看不清自己的臉和表情，如同從地獄而來的無常的使者一樣。
如果厭摩在場，一定可以認出，這就是在進城之前給自己測量靈魂的那個法師。
“誰知道呢？誰也無法肯定這種事情?！?p> “只是隱隱的，我覺得他可以這樣做到罷了?！?p> “而且，你不也是這么想的嗎？”
占卜師收斂笑意，漂亮的臉蛋上遍布了冷淡。
“他的靈魂很特殊，雖然看上去還是那樣，卻和王國內(nèi)記錄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p> 法師說道。
“不同的，具體指什么？”
“不清楚，只是給我一種這樣的感覺?！?p> 法師望向厭摩消失的角落，淡淡道。
“不過，反正我們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
“不是我們選擇了他，是無上的主選中了他，寄宿在了他的身上?！?p> 法師被罩住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但是，為什么是他？”
“誰知道，我們從來猜不到主的想法。”
占卜師將纖細的指尖收進袖口，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了她的身子。
“反正，我們這次的目的就是來見見他，其他的，之后再說吧?！?p> “……我期待著。”
法師伸出手握住了占卜師的手，點燃了自己的體溫。
“圣堂的門，總有打開的那一天?！?p> “我們一定會趕在教會那一群人之前打開門?！?p> “而那個時候，教會隱藏的至寶，教會的打算，都會落空?！?p> “必須讓世人都看見，必須讓世人都明白。”
“他們的光明，他們的神……”
“——已經(jīng)死了?！?p> ——
貧民區(qū)的深處，
來到這里，本來就暗淡的光線更加得暗淡的了。
比起說是白天，不如說更像是深夜。
厭摩手心上點燃著一團小小的光明，點亮了周圍的環(huán)境。
這個地方，現(xiàn)在沒有一個人，就算是貧民，不是必要，也不會來到這里。
四周只有泥濘，泛著漿水的土地，以及不知何日放置的，充滿了腐爛味道的尸體。
“我來了。”
厭摩并不清楚背后關(guān)于自己的議論，與占卜師的相遇，并沒有在他的腦海里面占據(jù)太多篇幅。
雖然不尋常，但是現(xiàn)在比起這種沒影的事情，厭摩要在意的事情更多。
“我來了，你們應該出來了吧？”
沒有等到回應，厭摩皺了皺眉頭，再一次喊道。
忽地，一陣風吹過，將他手中的光明吹得忽明忽暗，隨時都會熄滅似的。
“怎么回事？現(xiàn)在這里怎么會有風？”
“是陷阱？”
保持著萬分警惕，厭摩將魔力匯聚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
連手掌周圍的空間，都散發(fā)出了一股灼燙的味道。
“不用那么緊張。”
這時，有人開口了。
她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吹來，讓人根本就無法仔細聽一聽她那動聽的嗓音。
“約我來此，卻不相見，是不是有點兒過于失禮了？”
“如果不想要與我會面的話，又為何要寫那封信？”
厭摩質(zhì)問道。
要不是他對于自己的魔力還沒有完全的掌握，現(xiàn)在就可以直接使用大偵察術(shù)找出對方的所在地了。
只是，靈魂和這具身體的融合度還是不夠，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您誤會了，我比起您所想的，要更加期待與您的會面，甚至超過您本人所想的想要見到您。”
“既然這樣，那么何不出來一見？”
“……因為有些事情，我不便顯出真身，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就這樣和您保持交談?！?p> 這道聲音之中，在此時竟似乎隱含著哀求之意。
只是，厭摩不為所動。
“我相信您對于我并沒有什么惡意，只是，容我抱歉，我果然還是希望和本人面對面的交談。如果僅僅是想要這樣談的話，寫信或許是一個更為恰當?shù)倪x擇?！?p> “……”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好吧，既然您這么希望，那么我就出來與您相見吧?！?p> 啪啪，
隨著鼓掌聲，周圍猛地亮了起來。
就好像是把這個地方遺忘了的天穹，幡然醒悟地釋放出了自己的光和熱。
這股光線，甚至讓厭摩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這個時候十分危險，視野不便之下，對方要下手會很方便。
不過，厭摩倒沒有那么擔心。
如他所料，在直到眼睛適應這股光線的時間之內(nèi)，對方都沒有動靜。
“這是？”
厭摩眨了眨眼睛，恢復了視野的眼睛一下子就找到了光線的來源。
人，
數(shù)不清的人。
成千上萬的人。
這些人將自己圍住，密不透風。
他們的手中，均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這股光芒朝著天空激發(fā)，混合為一體，就像是一個人造小太陽一般。
而在這些人之中，圍著一位坐著椅子的少女。
她并不是想要擺譜，只是無力垂落的雙腿象征著她的無力。
——支離破碎。
這就是厭摩看到這位少女的第一印象。
這是一個仿佛跌落在地碎裂成無數(shù)塊的鏡片一樣的少女。
“你……”
厭摩張了張嘴。
似曾相識的畫面在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
這個人，他認識。
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這個甚至連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