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以償?shù)膶O理,下午才回旅館,匆匆忙忙又洗了個澡,反復(fù)檢查了一遍,確定看不出什么異樣了,他才出門趕往醫(yī)院。
病房里,新的病人已經(jīng)住進去了,孫理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剛要退出去,隔壁的熱心大哥叫住了他:
“唉,兄弟,怎么又回來了?是忘了什么東西嗎?”
孫理也是一臉懵逼:
“我老婆換床位了?這里怎么換人啦?”
隔壁大哥比他更驚訝:
“你老婆出院,你不知道?”
病房里其他人一臉探究的眼神,讓孫理有些下不來臺,隨隨便便回答一句:
“當然知道,就是不知道辦的這么快。”
說完回頭就走。
熱心大哥撓撓頭,無語的說道:
“真是奇怪,老婆生病,整天不見人影,連出院了都不知道?!?p> 斜對面的姐姐一臉了然的樣子:
“哼!男人,有幾個是好的?有幾個能做到大難來時不離不棄的?大哥你這樣盡心照顧你老婆的,真的是很少見,妹子,你是有福的。”
大哥的老婆還是笑呵呵的,看著自家男人的眼神,滿是深情:
“能遇到他,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熱心大哥眉頭微揚,摸摸妻子的頭發(fā):
“既然你嫁給了我,就是我一輩子的妻,無論貧困還是富貴,健康還是疾病,順境還是逆境,我一定會陪著你,就像你也一定會陪著我一樣。”
屋里的人跟著吃了一嘴狗糧,表示非常羨慕但不嫉妒,在這個看盡人情冷暖的病房里,難得的一對情深意重,就像一束光,讓他們覺得這個世界還有希望。
孫理出了病房,直接給小舅子打了一個電話,問清地址,又匆匆往賓館趕過去。
一路上,腦子里不停的演練,等會兒要怎么編,才能讓他們打消對他的懷疑。
然而,等他到了那里,并沒有人在意他的行蹤,更沒有人咬著他不放指責他。
這讓他暗自松了一口氣。
此時的杜若蘭正經(jīng)歷著脫胎換骨之痛,她能明顯感覺到,跟以往那種后背放射狀生不如死的痛不一樣,現(xiàn)在的痛雖然沒有那么劇烈,卻無處不在!從頭發(fā)梢到指甲蓋,從皮膚到內(nèi)臟,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活動著,這是新生的痛。
不愿意讓哥哥他們擔心,杜若蘭硬是強忍著不吭一聲。終于熬到了臨睡前,大哥提議要自己和杜若蘭住一間,若蘭笑著拒絕:
“哎呀,哥,你看我都已經(jīng)好多了,孫理一個人就行了?!?p> 杜青風(fēng)給她掖好被被子,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還害羞呢?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天天跑我們房間來,死賴著一定要跟我們一起睡?!?p> “那不是還小嘛,現(xiàn)在我都26了。”杜若蘭撅起嘴,在哥哥這,好像可以永遠都長不大一樣。
兄弟倆故意一臉的哀怨:
“唉,女大不中留?。∷懔?,就讓孫理陪著你吧!”
回頭又跟孫理囑咐道:
“晚上要麻煩你看著點了,醫(yī)生說這個星期都是危險期,隨時盯緊她的反應(yīng),有問題就隔壁叫我們。”
送走大舅哥二舅哥,孫理打開電視,找到娛樂綜藝頻道,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忙活了那么多天,什么消遣的心情都沒有,今天終于有時間可以安心看會兒電視了。
兩個哥哥一出去,杜若蘭提著的心松懈了下來,再也忍不住身上的疼痛,輕一下重一下的哼哼起來。
恍惚間,耳邊傳來的似乎是某知名水果臺的綜藝節(jié)目,笑聲不斷,時不時的,還能聽見孫理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聲。
杜若蘭瞇著眼睛,聽著滿屋子的歡聲笑語,不想再去自討沒趣,忍了好一會兒,終是沒忍住,開口叫他:
“孫理,幫我按摩一下后背,太酸痛了?!?p> 叫了兩三次,孫理才聽見,捏著遙控板坐到床邊,伸出一只手給杜若蘭按摩,眼睛則是繼續(xù)盯著電視機。
除了第一下用了點力氣,之后就越來越輕,隨手在杜若蘭后背劃拉,明明白白的敷衍了事。
杜若蘭什么時候轉(zhuǎn)過身躺到另一邊的,孫理不知道。
這個晚上,是他這段時間來最放松的一個晚上,各種娛樂節(jié)目看了個夠,甚至因為節(jié)目里某位明星摔了一跤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杜若蘭沒時間跟他計較,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接受改造一般,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凌晨才勉強睡去。
回到縣城已經(jīng)又是下午了,杜若蘭再次住進了病房,短時間內(nèi),她是離不開醫(yī)院了。
醫(yī)院從老院區(qū)搬到新院區(qū)沒多久,房間內(nèi)的環(huán)境比較干凈,衛(wèi)生間靠著窗戶,杜若蘭能靠著窗戶看一會兒窗外的風(fēng)景。
從發(fā)病到住院,她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看一看身邊的人和事,看一看遠處的風(fēng)景了。
窗戶外邊是一個不算小的花園,有亭臺樓閣,有小小的水池,偶爾有幾個病人坐那里曬太陽,更多的是匆匆而過的探病的家人或者忙著做事的陪護。
醫(yī)生看完她的治療記錄,安排好輸液藥品,特別嚴肅的提醒孫理:
“她現(xiàn)在還是危險期,至少一個星期內(nèi)你作為陪護,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有任何不適,必須第一時間跟醫(yī)務(wù)人員說明?!?p> 孫理也不知有沒有聽清楚,只是滿口答應(yīng),他現(xiàn)在的心情特別好。
剛回城他就到廁所給葉心瑜打了個電話,對方嬌嬌滴滴的撒著嬌,要他晚上出去見她。
他能怎么辦呢,自己找的小嬌嬌,肯定得寵著了。
昨晚的徹夜難眠,到天亮疼痛程度已經(jīng)大大減輕,中午杜若蘭還吃了碗白粥配了個肉包子的皮,把杜清風(fēng)兄弟倆給激動的語無倫次。
晚上,孫理居然主動說要陪床,等其他人都回去了,他抱著被子躺在了陪護床上,玩著那個破舊的手機,杜若蘭記得他的手機雖然不是很新了,但也沒破損到這個程度的,屏幕碎裂,外殼老舊,比那些二手市場收購的舊機還破舊了那么幾分。
“孫理,給我打盆熱水洗洗腳吧!”白天睡夠了,杜若蘭睡不著,就想先泡個腳解解乏。
孫理悶不吭聲的打了水,放下水盆就想繼續(xù)躺下,杜若蘭又說道:
“你幫我洗一下,我蹲下去頭暈。”
隨便給她洗了兩下,水盆里干枯黑瘦的小腿,讓他很不舒服,就不耐煩的提醒:
“你可以兩腳互相搓一搓的,又不用蹲下!”
杜若蘭沒有反駁,而是默默的腳底對著腳背隨便搓洗了一下,一聲不吭的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