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悔
“哼,現(xiàn)在知道我們幫主的厲害了吧?”沙河幫的大隊人馬已經(jīng)走遠(yuǎn),先前那幾個小混混站在嚴(yán)振東的身旁,其中一個,正用手拍打著嚴(yán)振東的臉,話語里滿是囂張。
“鐵布衫是不?金鐘罩是吧?來,你有種再打爺一下!”
嘭一聲,他一腳踢到嚴(yán)振東滿是石灰的臉上。
“哎呦呦?!钡厣系膰?yán)振東一動不動,那小混混頭子是自己踢疼了自己的腳趾。
“還愣著干什么!一起上,踢死他!”
“排骨哥,自己動手干啥?。课疫@有刀,咱直接照他喉嚨攮一下,這多省事?”有小混混在那強哥身邊自作聰明道。
啪一聲,排骨哥一巴掌扇到他的頭上:“你懂個屁,要解心頭恨,鈍刀斬仇人,都趕緊動手,把他給我活活打死!”
“原來如此。”
“到底是排骨哥,說的真對!”
幾人開始拍馬屁,那排骨哥則摩拳擦掌的將自己的腳對準(zhǔn)了嚴(yán)振東的子孫根。
“去你……?。 ?p> 他一腳方踢出,卻不知從哪飛來了一把菜刀,不偏不倚,正正剁在他的屁股中央。
“排骨哥!”周邊一個小弟趕緊去扶排骨哥,但黑暗里卻竄出一個人影,手里揮舞著個四四方方的事物,照著他的腦門便是狠狠一下。
“艸!”
楊樂一板磚掀翻一人,腳一踏那排骨哥的背,手朝他屁股一伸,握住刀把,向上一提,噗呲一聲,血濺的到處都是。
“??!”排骨哥吃痛,像個豬仔般猛地哀嚎,霎時迸出渾身氣力,突一挺背,從楊樂腳下掙脫,隨即便手腳并用,宛如蜥蜴似的一溜兒竄出好遠(yuǎn)。
被血濺了一臉的楊樂一抹眼睛,一手持板磚一手持菜刀,追著那個排骨哥就要再來一下。
但誰能想到,那排骨哥真非常人,出了這許多的血,竟好似沒事人一般,手腳并用的爬出三五米后,挺身一站,捂著屁股就跑,毫不回頭,只留下了幾個小弟面面相覷。
追不上領(lǐng)頭的,楊樂更不敢停,他可沒有把握一個打他們四五。所以,楊樂立即掄起右手,一刀又砍向了旁邊一人。
那人閃身避過,剛要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兄弟”們早就全都撒丫子的跟著排骨哥扯呼了,哪有一個人停下來幫自己?
回頭再看楊樂,只見他滿臉是血,左右開弓,王八拳上握著板磚菜刀,停都不停的向他掄來,顯然是要拼命。
于是,那混混打了個冷顫:自己腦子秀逗了才和他拼命,丫的,回去找?guī)椭髋浪?p> 一個大跳閃過楊樂的板磚,他轉(zhuǎn)身就逃。
追出五六米,眼看混混們跑遠(yuǎn),楊樂來不及喘息,趕緊回頭去背嚴(yán)振東。
沙河幫的廢物,就算用了石灰辣椒水這等下作手段,也不該把嚴(yán)振東打成這樣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時間思索,楊樂用力掰開嚴(yán)振東緊緊捂住前胸的手,剛要背起他,卻從他懷中掉出一本書來。
“嚴(yán)家…拳譜…”方才被打了許久都沒醒的嚴(yán)振東,在拳譜滑出胸口的那一刻,卻醒了過來。
只是他一開口,嘴上便滿是暗稠的污血漫出。
“大哥放心?!睏顦肥掌鹑V,奮力背起嚴(yán)振東,向?qū)氈チ址较蚱疵踩ァ?p> 可他雖然也是一米八五的大高個,但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早就不干體力活,哪里能輕松背動兩百來斤的嚴(yán)振東?
……
“他奶奶的!人呢!”
“幫主,這才多大會兒,肯定跑不遠(yuǎn)!”
“給我搜!”
黑夜里響起沙河幫的催命聲,若從高空俯瞰,只見沙河幫的幫眾們舉著火把,宛如一條條火龍,正在各個小巷街道里亂竄。
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嚴(yán)振東強打精神,在楊樂耳邊低語道:“俺活不了了,你快…咳…快去寶芝林避難,以后,把…拳譜送到山東義縣嚴(yán)家村,找個…姓嚴(yán)的,傳…傳下去。”
“大哥,別說話?!睏顦反謿猓判辛藥追昼?,豆大的汗珠已從他的額頭不斷冒出。
“兄…兄弟,跑!”
忽的,嚴(yán)振東一推楊樂,從他背上滾落。
“嚴(yán)大哥!”楊樂回頭想要再去背他,動作卻被嚴(yán)振東止住。
“俺…俺認(rèn)識你才一天,咳…你千萬別偷學(xué)俺家拳譜,拳譜后面有個無名心法,就是俺的鐵布衫,你要看得上,就學(xué)那個。”喘口氣,嚴(yán)振東忽的狠狠的揪住楊樂的衣領(lǐng),“一定要把拳譜給俺姓嚴(yán)的!跑!”
他狠狠一推,楊樂卻沒被推開,而是仍舊死命的把他放到背上背起。
按理說,兩人確實是才認(rèn)識一天,楊樂剛開始也確實是想利用嚴(yán)振東,但若是就這么把他丟在這等死,楊樂卻又屬實干不出來。
畢竟,他從小接受的教育,看過的小說,玩過的游戲,可從來沒有一個是教他拋棄同伴的。
步履艱難,宛如擔(dān)山,楊樂埋頭苦趕,卻清晰的覺察到自己與身后人的距離正越來越近。
再多走一步,再多走一步……
“找到了!”
一聲充滿著興奮的大叫。
“哪呢,哪呢!”
人聲立時嘈雜,追兵手持的火把,將楊樂的身影映的老長。
“放……放我…”
“不放!”
楊樂低著頭,背著嚴(yán)振東,用盡力氣說完這兩個字。
“艸!再和我拼命??!”
他的身后響起一聲喝罵,一個跳起的人影在火光中出現(xiàn),一把鋼刀閃著寒意,直直劈向楊樂的腦后。
趴在楊樂背上的嚴(yán)振東看到刀光,想要擋下,可他哪還有一分氣力?
他早就是強弩之末,現(xiàn)在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
近了,越來越近了。
刀光印入嚴(yán)振東的眼簾,而楊樂也已經(jīng)感受到腦后的刀風(fēng)。
往事如走馬燈般在眼前回閃,這一刻,楊樂忽的后悔。
逞什么能啊,殘疾人的錢為什么不能騙?老頭老太太的錢為什么不能騙?原則算個屁,自己要是百無禁忌,早多少年就能賺夠一輩子花不完的錢。
嚴(yán)振東又不是啥真正的好人,救他干啥?。坎痪统粤怂麅赏朊鎲??自己又不是真沒錢,只是想利用他罷了,為什么非得救他,這事不是他自己惹的嗎?
做個屁的好人。
冥冥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問:“楊樂,后悔嗎?”
老子悔的腸子都青了!
再來一次,你還要這么干嗎?
再來一次……楊樂忽的笑了:我還要這么干。
這就是我啊,有好東西總想著分給朋友,打小就被人家叫傻樂。
好在,自己朋友不多。
此時,鋼刀觸到頭皮,利刃割斷發(fā)絲。
嚴(yán)振東已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他知道,下一刻,便是腦漿四濺。
“住手!”
砰一聲,持刀想要砍死楊樂的那名沙河幫幫眾被直接踢飛。
“什么人!”
“佛山黃飛鴻?!?p> 一個身影擋在了楊樂與沙河幫幫眾的中間,并不十分高大,卻顯萬分偉岸。
嚴(yán)振東昏死過去,楊樂癱倒在地,抬頭一看,兩扇大門,門上三字——寶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