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二不數(shù)一,開始搶跑
小世界的本土原住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打倒外界的反派人物,因為正是他們在不斷“侵吞”屬于本土人的寶貴領土,建立了一座座屬于道院修行場所的建筑,不斷擠壓他們本就貧瘠的生活空間,搶奪資源。
連底線都不留給人的做法,永遠都是最能激起血性的。
小世界的年輕一代獵手就是如此認定的,認為道院的弟子乃至于整個人類種族,甚至是從久遠時代傳遞下來的全部燧皇血統(tǒng)的物種分支全都是有原罪在身的,都背負了惡意破壞自然環(huán)境、毀壞天地自然平衡的罪惡。
所以窗外的圍獵者們在倒數(shù)的時候已經(jīng)露出了殘忍的表情,能夠想象得到接下來的應有發(fā)展了。
他們每個人都服下了大量的解毒藥,自然也能想到這次下的毒到底有多復雜。
“在這樣的多種劇毒之下,我看還有誰有可能堅持住呢?”有人在嘲笑。
此時,小隊長的號令還只到二,姜糖已經(jīng)吹響了先下手為強的號角!
他一槍直接對著孔洞刺穿出去,頂住了金屬吹管,也砸破了窗戶的木框。吹管貫穿了十號的喉嚨,而破甲龍槍已經(jīng)命中了毒師的面門。
毫無防備之心,十號的一身法力盡碎,在唐突的慌亂、失去力量的恐懼,還有各種心態(tài)的失衡下,他毫無懸念地直接墜樓,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不?。 笔柡笾笥X的聲音在半空中拖長,拉遠,然后在綻放的猩紅之花中徹底湮沒,連最后的一點不甘怨念都沒有殘余下來。
兩位小隊長和十號毒師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有這樣的變故發(fā)生。
“你竟敢——”一人怒不可遏,剛才的十號可是他們隊伍引以為傲的毒藥師,并不是每個隊伍都擁有這樣的人員配置,善加利用的話,有一人敵數(shù)十上百人的奇效。
“開始進攻??!”另一位隊長則直接高喊命令,這次也不管控制什么音量了,總之就是要強攻,沒有什么好妥協(xié)的。
但是已經(jīng)有點遲了,這個命令聲才說了沒幾個字,就徹底湮沒在一場突如其來的轟鳴聲之中。
那么混亂,以至于連姜糖都不知道身后的兩位同伙到底在做些什么驚天動地的壯舉。
另外兩處也發(fā)生了相同的猝不及防之事。
李炬將已經(jīng)幾乎要收成丹丸形狀的心火神爐重新放開,加大心火的力量,將里面本來好不容易才安穩(wěn)下來的劇毒液體給徹底激化,像一顆砰砰亂跳的不定時炸彈一般直接扔了出去。
窗戶破了,外面蓄勢待發(fā)準備沖進來的盾手被當面澆了個通透,心火灼熱,劇毒燎人,李炬在應對姜糖時沒有使用的心火的焚燒力徹底在盾手身上炸開。
這么近的距離,如果還打不中,那真的是得去看看大夫。
李炬這次也總算看清楚了這種劇毒在徹底激活后的威力。
盾手的盾牌邊緣被嚴重燒蝕,渾身肌肉爆炸的圍獵者此時正在快速枯萎,身體像是經(jīng)歷著一秒如千年的嚴重風化過程,像是香煙燃燒成灰燼一般開始隨風而散。
李炬看著他身上不斷蔓延的火光,心火燒過之處,一切皆都成了飛灰,突然感覺胃部有點難受。
另一邊,張顏也對另一位盾手下手了。
姜糖沒有和她溝通過使用什么手段,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張顏最慣用的力量就是“搬山”,似乎無論多重的物體她都能進行搬移。
雖然不知道限制和程度會是何種情況,總之就是很強很離譜就對了。
原本李炬和姜糖都以為張顏可能會搬起那些爐鼎去砸人,畢竟那些比較重的爐子都是張顏搬過來的,她已經(jīng)對重量有所了解。
但她并沒有這么做。
誰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長的山河畫卷迎風膨脹,徐徐展開,在李炬傻掉的目光中,張顏搬出來了一座幾乎和整面墻大小相當?shù)囊蛔∩皆伊顺鋈ァ?p> 一棟樓整面墻撕裂的聲音該會有多嚇人?
在場的人今天總算是體驗到了。
厚實的墻面像是碎紙一樣被揉破,沙石從四處泄漏,巨大的山頭直接將整面墻都轟飛了,在幾乎平推出去的過程中,四四方方的厚重墻壁還在崩解。
山崩地裂的聲音真實地響起,所有人的聽力都遭受了一次突如其來的攻擊,連姜糖都稍微被嚇到了一瞬間。
如果非要說那個在窗戶后準備襲擊的盾手,原本他是這場戰(zhàn)斗中最謹慎的一位。他和另外一位盾手不同,是準備直接扛盾牌勇猛沖鋒的。
然而一切都是命運的作弄,他碰到了一個拆墻沖鋒的霸道女修士,盾手以厚重的盾牌為盾,張顏以更加厚更加重的墻壁為盾。
兩相碰撞之下,盾手的盾牌變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凹凸有致。
張顏這次動用的搬山之力沒有什么保留,整座小山更是推著墻面、盾牌和某位在這場空中崩解里顯得很不起眼的盾手一同落向地面。
殘忍而又真實,將道院和小世界本土人的爭端闡述得非常明晰——
你死我活。
“轟隆隆隆……”一系列碰撞爆炸和粉碎的聲音像是連綿如群山起伏的滾雷。
整座煉丹塔仿佛都在搖顫,一切物體墜落的下方,巨大的坑洞產(chǎn)生。
滿地砂石與土屑,人影早已不可見,白色的墻皮零零碎碎地像是潑在地面的白墨,唯獨還剩下形狀的只有盾牌。
一張薄的像是紙張一般的盾牌。
總共有五名圍獵者破窗而入,然而映入眼簾的第一幕畫面就徹底讓他們無言了。
震驚了。
風中凌亂了。
這一層樓的一大塊墻壁像是被惡鬼直接一巴掌給拍碎了,別說是窗戶,連墻角位置都斷裂得整整齊齊,不留一絲毛邊。
高空的風直接吹進了室內(nèi),站在破口處的少女有些呆愣地看著外面的遠空,似乎這事情根本不是她做的。
將起的朝陽斜斜地探入煉丹塔的這一層樓,像是偷看,將張顏整個人都籠罩在具有不凡聯(lián)想意境的金輝之下。
除去她所在的位置,哪里都是暗沉沉的,說不上黑,但也不亮。
這樣的人,在煉氣境界不敢說是無敵,但也是橫行天下了。
當然,碰上夏星星那種怪物級別的身體素質(zhì)的話,也是無可反抗的。
姜糖突然明白了之前的一件疑慮之事,“這樣天真可愛還懵懂的女兒,她的父母怎么放心她一個人來道院修行?”
答案無他,問就是一錘,一錘不行就兩錘。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當下,五位圍獵者看著這樣生猛的張顏,尤其是嬌柔的身影樣貌一對比之下,顯得更加深不可測和圣潔。
于是他們愣住了一瞬間,然后做出不約而同的決定。
“為什么!為什么都朝著我一個人過來了!!救命,張顏!”李炬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
事到如今,要是兩位小隊長還不理解狀況,那他們也算是白活了。
“怎么,你們很不爽?”輕微的三手煙從姜糖嘴里朝窗外泄漏,像是張牙舞爪的白色龍氣。
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故意的,“人多了不起是吧,這一路上總是一上來就圍攻,一上來就圍攻。不但以多打少圍攻,甚至還提前下毒?!?p> 哪怕知道多半是不會有作用的,畢竟他們身為下毒的一方,要是不提前服用解藥,也一頭栽進來倒地上,那真是史詩級笑話。
“為什么,你們沒有中毒???”兩位小隊長對著這件事情耿耿于懷,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
“你想知道?”姜糖惡趣味上來了,對于這些刀刃相向的人,他就輕松很多。
什么話都敞開了說,怎么氣人怎么傷感情怎么來。
痛痛快快,口無遮攔。
窗外的兩位隊長占據(jù)了人數(shù)優(yōu)勢,但是地理位置算是劣勢,畢竟是窗外,脫手就是墜落的結果,很多大開大合的厲害本領都施展不開。
尤其是窗戶還限制了他們的交手的空間通道。
面對兩位隊長,姜糖是一點也沒客氣,熱情地厚禮相迎。
“小心,他的那條槍有問題?!眱扇讼嗷ヌ嵝选?p> “好像是能干擾法力運轉。我想起來了,傳說道院之前就有過這種武器,當時就是給我們的先祖?zhèn)冊斐闪撕艽蟮睦_?!?p> “那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么?”
“如今那把兇器或許已經(jīng)又重現(xiàn)世間了。”
神器等級的破甲龍槍揮舞如風,誰出手就阻攔誰,小隊長們一次次重新凝聚起法力,被打得越來越暴躁。
一號和六號都是用劍之人,并且是兵刃之劍而非劍氣之劍,招招式式都是要手把手砍在身上才算作數(shù)的。
這也給了姜糖拖延時間的余地,經(jīng)歷過三把快刀圍攻的他,渾身深深淺淺的傷已經(jīng)在張顏的靈山中更加快地恢復,行動不受任何影響。
按照常識道理,修士在筑成最基本的道基之后,才開始具備肉身的恢復能力,不過考慮到姜糖事先已經(jīng)打開了身體三脈,正常的修行路線或許已經(jīng)注定沒法完全合身地套在姜糖身上了。
要是劍氣滿窗戶地灌進來,那姜糖也只能躲開,窗外之人自然就得以入內(nèi)。
相對而言,他反而覺得這兩位隊長的劍沒那么快。
但明顯更加危險。
一人劍勢如龍蛇,一人劍勢如虎豹,靈蛇游走和剛猛靈動交替之下,姜糖的壓力也相當大。
兩位隊長很快就察覺了正確的解決方法,那就是以肉身和純粹的劍術來比拼較量,只要不用法力,就不會被法力崩潰所影響。
如此一來,姜糖占據(jù)的優(yōu)勢就是力量,然而他并不是力量型的修士,沒有真的到力壓一切的程度。
骨頭硬,可是骨頭沒法用來使勁,只能被動抗壓而已。
“仔細想來……夏星星給我修行的到底都是什么?好像都不是用來打架的,我好像也沒有因為法門而變得身強體壯,也不會吐云噴火之類的,也沒什么招式?!?p> “認真想想,我除了力氣大點,其實也沒有很大,加上有些煉氣的本能之外,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區(qū)別?”姜糖越想越不對勁。
然后他又得出來原本稍微還因為之前的小戰(zhàn)績而有所動搖的結論。
他覺得自己其實很強果然就是錯覺,如今被窗戶口兩個小隊長糾纏得脫不了身就是最好的證明。
“是了。還是夏星星那句話概括的好。果然是因為基礎不好么,也難怪我應對這些圍獵者這么危險。”
“人對自己的狀況要有清晰的定位,不能好高騖遠,更加不能鏡花水月。妄自菲薄自然是不必要的,但至少得實事求是?!?p> 姜糖心中說不上失落,總覺得是再度認清了“平平無奇”這一殘酷的事實,而兩位小隊長心中大驚。
能到小隊長,并且是小隊長之中的翹楚人物,他們可都是大圓滿的巔峰戰(zhàn)力。就算是在血戰(zhàn)中層層選拔的圍獵者之中,他們也難逢敵手。
“這世道也太危險了,說好的修行不易呢?難道只有對我來說是不易?為什么隨機搖到的人,都能這么強???”無論是小隊長還是姜糖都是這么想的,一邊感嘆人生危險,一邊又要全力以赴地死戰(zhàn)。
堪稱折磨。
小隊長們可都能夠感覺出來,姜糖并沒有到煉氣境界的巔峰,撐死就是九層的樣子。但是這位澎湃的力量狀態(tài),始終都像是要爆滿一樣。
“該死的,明明沒有到滿溢的感覺,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力量為何那么充沛?!?p> “他不會累的嘛?老子們在窗臺上腿都要蹲麻掉了,能不能換個地方打?。俊?p> “這果然不是人類吧,如果真的不是人類,能不能做朋友?”
窗戶口上僵持的三人動靜越來越暴躁,不是在生氣敵人難纏,而是在惱恨自己太弱。龍槍和兩把長劍頻頻碰撞,當當啷啷像是在砸鍋賣鐵。
姜糖甩動龍槍與劍交擊,龍蛇劍的光影虛晃一閃,從姜糖的肩頭突然滑向腰腹之處,另一位小隊長以霸道的一劍壓低槍桿走勢,挫傷銳氣,伸手也要強行搶奪。
本來這種行動是很危險的,但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破甲龍槍沒有開刃,本身不具備鋒利的殺傷性,這就又些不太一樣了。
“我搶武器,你殺人!”六號對一號喊話。
“好!”一號還沒來得及回答,姜糖首先認可了這個戰(zhàn)斗方案。
即將被抓住的龍槍不但沒有躲開,反而更加朝著六號懷里送。這一下可想而知,六號抓住了槍卻失去了良好的站位,以懸掛的狀態(tài)被推了出去。
一旦松手,腳下就是深淵。
只要槍桿上的小隊長敢動彈一下,姜糖就使勁搖晃龍槍,就這么相互折磨著耗著。
“這下我看你怎么抵抗!”另一邊,一號隊長抓準了時機終于沖進窗戶,雷蛇一般跳躍閃動的劍光已經(jīng)迫近,姜糖取出了潦破劍阻擊。
“沒想到吧,我居然有兩只手!你說神奇不神奇?!苯谴碳に?p> 看得出來,對于姜糖雙手各持武器的行為,一號是有些愕然的,尤其是這樣雙手都用種類不同,并且都并不輕巧的長武器。
但凡有點經(jīng)驗的人,除非是非常精通武器,都不會這樣使用。
“你……”一號瞟了一眼窗外,眼神瞬間就急了。
姜糖看得出來他很在乎自己的同伴,但敵人的故事沒什么好感動的,姜糖只想著趕緊殺人滅口,能拿起刀的少一個是一個。
“選一個吧,我也是個直爽性子,不喜歡拖拖拉拉?!?p> “選什么?”
“要么你自己去窗戶外蹲著,要么我把現(xiàn)在就把他扔下去。你要動手或者是動腳,我就默認你不在乎他的死活。”姜糖直接將卑鄙的措辭能力拉滿,話語活像個反派頭目。
一號隊長陷入了猶豫,窗外的六號卻先傳來了聲音。
他大概是想靠近窗戶爬進來,但被姜糖吊著在外面晃蕩。
“沒關系,不用管我,我還能堅持住,全力殺了這混賬東西?!绷柫x正嚴辭,非常果敢硬朗。
姜糖看見一號的眼神變得堅定了,知道事情大概是沒得商量。
“朋友,看來你兄弟不愛你,你卻很愛你兄弟。人生如戲,靈魂和肉體雙重折磨何至于此,我不忍目睹后卻無動于衷,現(xiàn)在就幫你了結一切苦痛?!苯莵y點龍陽譜,氣得兩位隊長渾身發(fā)抖。
其實姜糖也想過之前的笑話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用一次,但時間上確實是有點緊張,所以還是算了作罷。
兩位小隊長都以為姜糖的動作會是將長槍進一步伸出去,但實際的結果卻是——
姜糖逼近窗戶,動作豪邁地一腳踏在墻面,將破甲龍槍虛晃地朝外送,然后冷不丁地開始反過來往回抽。
他腳下步伐靈活地旋身,直接將龍槍背身跨過肩頭拉拽。槍頭斜向下方,調(diào)整成了能動用脊椎腰背力量的姿態(tài)。
“小心,他要……”一號面色大變,已經(jīng)預感到了未來發(fā)展,他想要提醒,但是已經(jīng)完全來不及了。
本以為自己會被送出去的六號緊繃了全身,準備穩(wěn)住身體抓緊槍桿,卻萬萬沒想到姜糖相當果斷地將龍槍往里面拉拽。
“咚!”
毫無防備的六號隊長結結實實地和墻壁撞了滿懷,加上槍尖處突如其來的沖擊力道,終于反射性地松手了。
一號的眼睛里瞬間就像是充血般紅透,手中的劍更是游刃有余般走動,像是能沿著扭曲的路線前進,抽回來的破甲龍槍借勢當頭砸向劍鋒,將之暫時彈開。
一號只覺得持劍的手徹底麻痹了一瞬間,沒有法力加持在上,最純粹的劍術能做到的事情很少。而動用法力的話,被姜糖一槍抽碎力量的瞬間反而是更加危險的時機。
成功收回長槍的他將潦破劍又收了起來,這用來下毒的窗戶邊上已經(jīng)有兩個人意外墜落而死了。
姜糖都不敢跳的高度,這些正常人掉下去根本沒有其他的結局可言。
“來吧,該我們單挑了?!苯峭嶂欤桓睈喝俗炷樀貙⒘势苿τ质樟似饋?。他可清醒的很,要是換成劍術的比拼,那問題可就難辦了。
劍術上,姜糖可沒什么門道可言。
這時候,整個室內(nèi)爐鼎到處亂飛,其中一個是李炬的心火神爐,其他的都是張顏和姜糖搬動過來的丹爐。
大大小小,全都成為了可御物者的絕佳武器。
張顏的畫卷力量并不適合在狹小的空間和近距離交戰(zhàn)中使用,為數(shù)不多能用的小山包已經(jīng)撞飛了整堵墻,在樓下摔得粉碎。
說白了,她目前主要靠的就是龐大山體的巨力,所以也要面臨隨之而來的問題和阻礙。
比如就在面前的敵人,是絕對無法用一整座山去轟砸的,否則也會將自己一同卷進去。
所以她能搬動的就是這些到處都是的爐鼎,沉重的金屬爐子亂飛,和圍獵者的刀一次次碰撞。類似鐘響的聲音雜亂響起,非常沒有章法。
姜糖正在專心和怒火中燒的一號交手,說實話,這時候的小隊長像是瘋了一樣,而沒到生死危機的姜糖開始束手束腳。
“你居然真的敢!”
“我知道你很悲傷,但是要節(jié)哀。雖然他的死你也難辭其咎,但動手的畢竟是我,主要還是怪這棟樓太高,所以你不要太傷心?!苯浅錆M惡意地安慰,把良心都放地上踐踏,故意用言語刺激。
雖然越兇猛也越危險,但是破綻也暴露得多。
姜糖想要尋到一線機會拔劍殺人。
“我要殺了你?。?!”一號隊長感覺自己身體里真的要鼓起氣來,本來他還能克制,但是姜糖說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明明知道姜糖多半就是故意說來激怒人的,但小隊長就是會吃這一套。
睡都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更加瘋狂的龍蛇劍如雷電狂閃,時明時暗,穿梭在不算明亮的晨光之中,像是一道道毒蛇從各種陰損的角度里竄出來。
說實話,有時候姜糖真的看不清楚這陰毒的劍法到底是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如果不是靠著推算天道的奇怪能力在,之前有很多劍都是躲不開的。
“果然,心態(tài)不同戰(zhàn)斗力也不同……之前被兩小隊圍攻的時候,我超勇敢的?,F(xiàn)在沒有那種緊迫,我已經(jīng)半廢了?!苯钦南胫@種事情,從身后突然冒起了強烈的危機,尖銳的呼嘯聲直追腦后。
“小心!”遠處的張顏提醒聲緊隨而來,她搬起一座大鼎橫空阻攔,卻終究是晚了一步,徒然砸在墻壁上留下一陣空洞的轟響,卻錯過了最關鍵的殺人箭。
他們那邊的五人圍獵者中兩人為弓手,三人為刀客,在這種多人交戰(zhàn)中最麻煩最堅實的重盾手已經(jīng)被姜糖一開始就安排掉了,不然就是一邊倒的危局。
當然,也可以是張顏搬出一座雄岳,將所有人一起砸死。
李炬的爐子正在和刀客們交鋒,張顏還想試圖阻攔,但他們自己這邊的情況也不樂觀。
當姜糖聽見張顏焦急的提醒時,他已經(jīng)來不及做任何行動了。
他感覺到所有的危機刺痛感全都匯聚于腦后的一點,像是能以殺氣提前穿透后腦。
他看見小隊長的動作雖然依舊不停,但是明顯意圖衰弱的很厲害。一號的雙眼眼神分明有一瞬間聚焦在姜糖腦后的某處,期待著這樣的一個結果。
他聽見了張顏和李炬焦急的呼聲,說實話,姜糖真的沒想到也能從李炬那里聽見如此急迫暴躁的情緒反饋。
可他并不想動,時間也像是拉長了一樣,明明該瞬息中箭卻拖了很久很久的時長,用來給他思考和決斷。
這是因為他的思維狀態(tài)像是風暴一般驟然提速了。
姜糖很驚訝于自己的平靜,他的身體一切感覺透露出來的都是同樣的信息,并非危險和逃避。
“接你一箭,你又能奈我何?”傲然之情在姜糖心中升起,覺得沒來由的荒唐的同時,也有豪邁之心。
“若我就這樣保持不動——”姜糖姑且還是算上了一卦。
【你會變成白毛?!?p> 說實話,姜糖第一時間是沒有聽懂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然后仿佛徹底凝固了的時間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弦,斷了,時間在下一刻重新接續(xù),一切仿佛都像是加快了無數(shù)倍。
姜糖哪怕知道自己要中箭了,也感受不到這之中的時間間隔,呼嘯而來的利箭直接就釘在姜糖的腦袋后面。
一切都安靜了,清脆的繃裂聲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各人的感受自然都不同。
首先是一號小隊長,他臉上終于露出了大仇得報的暢快而戲謔的笑容,帶著某種猶自散不掉的仇怨。
“就算你中箭,我也要讓你人頭落地!”他第一個行動,提著劍就要砍向姜糖的脖子處。
圍獵者們對于這個應該對四人死亡負主要責任的罪人,自然不會有任何留情,甚至另一位弓手還給姜糖背后追加了一箭。
李炬的表情很是嚴肅,而張顏的表情則很是難受。
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全部落在姜糖的腦后,可結果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這是什么?還能這樣?”
每個人心中都是這樣的想法。
那只箭直接擊中在姜糖腦后的枕骨上,發(fā)出了銳利金屬撞擊鈍金屬的聲音,木質(zhì)的箭桿清脆斷裂,而不是姜糖的腦殼碎裂出孔洞。
開箭的弓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箭卷動了螺旋擴轉的風暴,引發(fā)了雷鳴般的呼嘯,像是能撕裂空間,洞穿一切銅墻鐵壁。
松手的時候,弓手覺得這就是自己生涯巔峰的極限一箭,一經(jīng)中的,必殺無疑才是。在過去的練習之中,他狀態(tài)好之下的極限甚至能直接射穿金屬板。
可結果姜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直接就用腦殼硬接下來。
他還能說什么,他還能相信什么,能穿鋼板的箭被頭骨擋住了,這世界已經(jīng)瘋了!
目睹這一切,心情由極盛轉為極衰的弓手差點站不穩(wěn),如果不是有同伴拉拽,腦殼就要被張顏搬來的鼎給直接敲爛掉。
箭上有毒,姜糖這是知道的。
箭雖然沒有穿透,但已經(jīng)破開皮膚,箭毒入體。他體內(nèi)的太虛回天爐劇烈運轉,想要將箭上的劇毒全部逼迫出身體之外。
幾乎是本能地,原本已經(jīng)很短了的頭發(fā)瞬間暴漲,群山連綿起伏般潑灑下來,一切激烈奔涌的毒素全都被排擠到長發(fā)之中,自墨黑之中蕩開一展無瑕的純白。
這一幕無聲無息,但是卻莫名震撼。
晨光之中,熹微的金輝如同粉塵細細地灑落,仿佛每一粒都清晰而細致,落在姜糖鼻尖、長發(fā)之上和肩頭,落了一地稀碎又消失無痕。
姜糖就那樣安靜地站在其中,墨色的頭發(fā)如同瀑布,然后一瞬轉白,像是發(fā)生了某種神圣的蛻變。
張顏連連嘆氣,也不知道在羨慕什么。
姜糖沒死她自然是覺得松了一口氣的,但此時,她更想把這幅場景當場畫下來,這自然是不能的。
因為姜糖中箭這一幕而似乎暫停的戰(zhàn)局再度繼續(xù)爆發(fā)。
姜糖伶俐地抓住了第二支箭,以龍槍擋住小隊長的劍,直接就要借著機會直接往他面門上扎。
這舉動可把小隊長給徹底嚇懵了,弓手箭上的毒可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幾乎一沾即死的程度,他不知道姜糖是怎么抵抗的,但反正他自己絕不能中毒。
“你為什么不會中毒?”小隊長難以置信,又一次問出這種話,覺得有什么東西相當不對勁。
“不為什么。你可以試著多問問,說不定哪次我就不小心脫口而出了。”
“嘴硬!當下的情況依舊是我們占盡優(yōu)勢!你告訴我,這樣兩倍的數(shù)量,我們壓倒性的戰(zhàn)力如何能輸!”他這既是打壓敵手,也是鼓舞自己隊伍的氣勢。
“你知道在你前面的兩組小隊也是這么想的嗎?”
姜糖意有所指,小隊長若有所覺。
然后他眼睛居然還能變得更紅,一條條血絲像是組成了猙獰猩紅的網(wǎng)。
“所有成員,開始圍攻??!”
圍獵者們開始齊動,刀劍在前,弓箭在后,即使這樣,他們也算是能夠完成合圍。
這種群毆的場景,并不是一次兩次偶然,而是圍獵者們的慣用的蓄謀和惡劣行為作風。
姜糖越想越是覺得生氣,隨之而來的話語語氣也跟著陰險起來。
“你大爺?shù)模任叶竟Υ蟪?,不在你們喝的大補藥里下毒,我都寢食難安?!?p> “還有憑什么我們?nèi)齻€人一起,好端端就我要被殺掉,其他人都是直接綁走,看不起我是吧,等會讓你們知道我厲害!”
“現(xiàn)在的圍攻,我已經(jīng)準備好應對的方法了!”
放完狠話,他轉向李炬,表情又是那副讓李炬熟悉而不寒而栗的莫名其妙感。
“李炬,掏出你的爐子來,火力開到最大!”
“你又要做什么?。?!”李炬開始有心理陰影了。
他發(fā)現(xiàn)這位姜糖兄弟是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張口閉口就是“來一爐子”,多半沒憋好主意。
上一次扔進去的那幾縷頭發(fā),李炬本來覺得是分分鐘能搞定的事情,結果真實情況是他差點分分鐘被劇毒的毒性搞定。
如今他已經(jīng)明白那種毒是怎么來的,敢情這位姜莽夫上一次應對弓箭同樣是直接硬吃下來。
之前那位盾手的下場他也親眼看見了,雖然有心火燃燒的作用在其中,但是李炬比誰都清楚,光是他目前的心火的威力,其實還引燃不了修行者,更不用說那種點煙一般的超級速度。
盡管姜糖肯定要整活,但李炬還不至于覺得這是針對自己的,所以他哪怕非常抗拒但還是乖乖照做了。
六位獵手步步緊逼,正面交鋒的話,結果還真難以預料。
姜糖一臉邪氣地咧嘴怪笑,然后將潦破劍抵住了自己的手腕。
“今天讓你們知道圣騎士的野路子秘法!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高血壓戰(zhàn)神,放血大幻術!”
少量血水和大量靈液的混合物從姜糖手腕傷口處傾瀉而下,幾乎淡到不成樣子的血氣和濃郁的靈霧因為心火神爐的驟然加熱而快速膨脹,幾乎將整個樓層都籠罩在迷蒙的夢與霧的交界處。
虛虛實實,琉璃幻夢。
熹微晦明的晨光伴隨著一日之終的夕陽落下,最終散盡,將一切都拖拽進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