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啟動！我的大型闖禍模擬器
面對這樣完全新奇的世界，姜糖的首要目的還是探索，至少先要搞清楚要怎么在這個世界“行走”。
他的身體本身是固定在了原地的，精神卻能順著樹的分支延伸出去，用作感知，就像是真正的身體般一步步踏出。
道院三宗門總共十四座峰，各自對應了十四條主干路徑伸向不同的遠方。
姜糖這種人，自然做出的選擇和行為也會比較奇怪。他首先嘗試著選擇的是十四峰之外的幾條路之一——
“連夜逃離道院，返回故鄉(xiāng)棕土?！?p> 他踏前一步，走上明顯較為粗壯的二十來條道路之一。
整棵龐大的樹都在發(fā)生相應的變化，枝木錯落，枯萎收縮，落了一地迅速枯死的黃葉，一幅衰敗之景嚇了姜糖一大跳。
有一瞬間，他覺得樹的命就是他的命，如果這棵樹的一切分支都枯死了，那么他姜糖這個人也就到頭了，無路可走。
“不是吧……難道我這就因為錯誤的選擇而闖禍了？！”
周圍環(huán)繞的條條大路紛紛斷裂，唯獨留下眼前的主干道路通往道院的山下方向。
與此同時，從姜糖所選分支這里開始往下的種種選擇，也開始變得粗壯和結構分明。
眼前山下，盡是迷霧重重。
姜糖沒急著直接開始闖禍，作為一個這方面經驗豐富的人，他深刻地明白，越是冒險的時候就越需要謹慎。
冒險意味著膽大，而膽大并不和魯莽莽撞直接掛鉤。前者是野心，后者只是愚蠢而已。
他開始往回退，居然真的如愿以償?shù)鼗氐搅诉h點，回到了世界之樹的中心位置。那些發(fā)生變化的枝葉也開始改變，貌似恢復了最初的狀態(tài)。
姜糖無法確定兩者是一樣的，但是至少最初通往道院各個山峰的選擇，全部都重新擺在了面前，一道道粗枝像是箭頭般橫空連接向道院的各座山峰。
這是他選擇偷偷下山之后就徹底消失了的選擇。
如此反復嘗試了幾次，姜糖基本能夠確定這件事情是可以重復和恢復的。
他像是在一個充滿了選擇和分支的游戲全通關檔案中行走和倒退，可以在任何地方發(fā)生倒退，從任何地方回到任意某個時刻重新開始。
“然而，最大的問題在于，這個全通關不是我自己達成的……別人的選擇和我的選擇，多少都會有些不同?！?p> 關于這一點，姜糖其實不用怎么思考就能想到。
正如之前說到過的那樣，這只是來自某人的一點助力而已，從本質上和過去的小規(guī)模天道模擬沒有區(qū)別。
最大的問題在于姜糖的選擇不一定保證會被囊括其中。
當然分支數(shù)量的增加，帶來的可能性自然就會增加。再加上不斷做出的抉擇和分岔，也會讓姜糖對于情況有更多的了解。
“況且就算哪怕這里有無限數(shù)量的分支和選擇，我作為一個有‘極限’的人類，不可能永遠在這個檔案里走遍所有的路徑，最終窮盡出一條完美的人生道路?！?p> 基于這種考慮，哪怕在這，他依然需要認真對待每一次選擇。
更何況就算能夠永遠不斷重新來過，又有多少人能堅持住永無止境的折磨。
“冥帝說過能走多遠，能看見多少都是我自己的命數(shù)……真不愧是命運，從來就不會讓人‘失望’過，永遠就沒有完美的時候。”
神秘的命理之樹并沒有什么特別復雜的功用，姜糖唯獨能做的就是順著脈絡“行走”，在不滿意的時候倒退，以及觀察周圍分支的情況。
對于姜糖而言，他更加傾向于用“讀別人的檔輕度體驗游戲”這樣的奇妙比喻。
明確了第一個問題，剩下的就是另一個不安。
“大劫，奸商這種非凡之人都會覺得頭痛的事情，那得多大劫數(shù)？不太對……應該說的是對我來說的‘大劫’，他的劫我想都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真要落在身上反而輕松等死就行了。”
“若說所謂的大劫不是因我自身行為而起，而是順便將我席卷進去……那道遠的未來注定艱難無比。”
姜糖在故鄉(xiāng)棕土或許還有一些恩怨未了，但其實在剛剛來到一年的道院，他能夠很輕松地拎清楚可能的事件。
最主要的就是大逃殺小世界里的沖突，在那里他殺死了很多圍獵者，同時被擊退的十人小隊的殘部必定已經將事情匯報了回去。
偷取記憶的事情，小世界的本土種族應該無從得知，這對姜糖來說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至于他們的報復會不會通過到院內外的秘密聯(lián)系而延伸到道遠之中，姜糖自然還無法確定。
除此之外，非要說還能有什么事情，那就是和李銳這些精英發(fā)生的摩擦，以及未來可以預見的“更多爭鋒”。按理來說好好處理的話，應該不至于變成生死磨難的程度。
“冥帝不給我一個答案，說明他也不知道答案。他要給我?guī)椭?，說明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甚至是沒有好好利用就會不幸遇難的程度……”
姜糖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我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這棵樹或許近似等同于這個世界，從從屬關系上來說，如果我掌握了整棵樹，我就是這個世界……所以結論是，可能我無法掌握一切？”
從命理之樹的最先一步開始就有相當多的分支，他不可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最低效率下去逐個嘗試。況且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枝葉與分岔路口，姜糖敢說就算走到死，可能也無法完全掌握這里所有的情況。
那就只能動用腦子稍微思考一下了。
“奸商建議我不要選擇神火峰、天劍峰、絕峰和一切觀星臺，說明事件的波及范圍可能會很大，這幾個地方是重點災區(qū)。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連環(huán)性的事件一同爆發(fā)?！?p> “為了在回到現(xiàn)實時更加游刃有余——”姜糖沉吟自語，內容越來越有陰暗詛咒的黑暗氣氛，開始試著打歪主意。
“那我是不是反而應該在這里就這么選，從而掌握到一些未來可能會發(fā)生的大事情背后的更多信息？”
他眼神一亮，每次想到一些粗略一想不太正常，但是仔細一想又很有道理的事情時，姜糖總覺得很解壓，連帶著原本略有憂思的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
帶著這種心態(tài)看去，姜糖感覺眼前的選擇又有了新的分類方法。
神火、天劍、絕峰、觀星四大超高難度副本，以及其他十個正常副本。
“在最初的選擇上再算一卦，就立刻開始！”感覺自己歪腦筋越來越活絡的姜糖心思越來越通透，這樣的感覺很好。
【擺在你眼前關于道院的主要選擇有十四個，離開道院的其他主要選擇有三個，情況過于復雜，只能渺茫地判斷好壞趨勢?！?p> 【你選擇太玄峰、嶙峋峰。十死無生，尸橫遍野?！?p> 【你選擇神火、天劍、絕峰與觀星臺下四大峰。蒼茫沉浮，渾噩頹唐?！?p> 【你選擇觀海樓諸峰。一世飄零，孤苦浮萍?！?p> 【你選擇了離開道院。急流勇退，偏安一隅，無憂無慮，也因為心劫無法寸進，在痛苦懺悔中逐漸被時光歲月消磨了一切?！?p> 【你選擇背叛道院和人族。你很成功，香車寶馬，佳人在側?！?p> 剛才還覺得自己的思考狀態(tài)很好的姜糖血壓開始瘋狂上升。
“該死的命運，你就拿這個考驗我是吧！”
姜糖的意念引發(fā)了物象的變化，斧子在手，就差最后一個揮舞的動作，整個最后一種選項的分支將會徹底斷去。
他卻在最后時間停下了手。
“不對……最沒有意義的不是這個選擇，這又不是我真正的人生抉擇，我需要的是信息，越多越好的信息?。 ?p> 掙扎和糾結了不知道多久時間，最終姜糖平靜了一切情緒，以相當理性的思路砍掉了觀海樓諸山峰和逃離道院這兩條主干分支。
這樣做的實際意義其實不大，但對于姜糖的決心來說，有種破釜沉舟的起誓感。
“若我的心能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里徹底沉淀，最初就不會從棕土那個地方出來。普普通通的人生，已經有過一次了，重復毫無意義。”
“我有要做的事情，有更高的追求，所以沒辦法甘于平庸——在危機中若真的無路可走無法脫身，那就在這段短途中綻放妖艷的光芒吧……”
“既然選擇已經多到考慮不過來了，那就只能狠心做減法，將那些不愿意去考慮的所謂退路統(tǒng)統(tǒng)都砍掉！”
他揮動斧頭，砍掉了那些注定要導向平庸塵世的選擇，巨大的枝杈整片塌陷，綠葉如同暴雨瀑布，還未落地就開始染上焦枯的深秋之色。
整棵樹開始調整結構，將那些空出來的大量空間重新利用。
好不容易做出了這樣狠絕的決定，明明失去了最穩(wěn)妥的前路，姜糖卻覺得反而松了一口氣。
“沒什么好可惜的……要是真的應付不了，那就只能這樣跑路了?！?p> “跑路就跑路，跑路如果也要預先演練一番，那干脆直接去死算了。這輩子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p> 思及此處，姜糖一步跨出，踏上了這樣奇怪的一次旅程。
“第一次出擊，目標——”
“還是可能大概或許會難度系數(shù)低一點的絕峰吧?！?p> 姜糖大步踏出，一往無前，再也沒有猶猶豫豫地前后來回踱步。
周圍的景觀開始變化，仿佛一切都已經回到了現(xiàn)實，從之前被暫停的位置重新開始了一切時間的流動。
如果不是因為姜糖時時刻刻還能在心中感受到樹的存在，甚至看見人和事物之間甚至都有細小的枝干構成連通，他甚至會覺得這已經是返回了現(xiàn)實世界。
“所以你的選擇是？”張衡詢問。
“我選擇成為絕峰的外門弟子?！苯呛敛华q豫。
諸位峰主又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正如所言，只是一個外門子弟而已，在外門弟子看來或許是天賜良機。但對于峰主這個位置的人來說，多一個或者少一個，其實真的不會在意。
“沒問題?！苯^峰峰主張林當即表示認可，“若無其他事情，每月初我會組織講道，你有問題，可來尋我。不過，你來絕峰的目的是——”
姜糖害羞地笑笑，也就僅僅是表面看著像個稚童，看得諸位老練的峰主們腦袋發(fā)暈，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其實我自幼就向往劍道，所以想要登上絕峰成為劍道造詣方面的一絕。”
諸位峰主的表情就更奇怪了，張衡似乎是有點想笑，但終究是沒有當著天劍和太玄兩位峰主的面開懷大笑。
“哈……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你為什么不是選擇太玄峰和天劍峰。怕你不甚了解，我還是提醒你一句。若是練劍，可以選天劍峰，若是練劍氣，太玄和天劍二者其一?！?p> 張林也點頭，開始懷疑姜糖這小鬼是不是腦袋什么時候撞壞了。
這種奇怪的選擇，正常人反正是做不出來的。
“你選絕峰……可是，我們絕峰應該沒有專門練劍的人，一個也沒有?！?p> “那我，沒選錯??？”姜糖一臉理所當然，“要是有競爭者，我怎么才能名副其實？”
話音才落，諸位峰主的臉上已經充滿了鄙視和不屑，甚至都懶得和姜糖再說什么。
“那個……可不可以宣布一下我的最終被收為絕峰外門弟子啊，我想和大家共同分享一下喜悅之情。”
周圍圍觀姜糖的視線越來越刺骨和灼熱，仿佛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對姜糖現(xiàn)在的情況有所不滿。
“憑什么？憑什么這樣普通的一個人可以有這樣的待遇！！”
就如同上次諸多弟子圍觀姜糖在山谷被圍攻時，很多人都因為姜糖對李子寧動手而異常不滿，當時就有人慫恿要教訓姜糖。
這次也是一樣，仿佛人群四處中都有提前布置好的暗子，在尋找機會想方設法煽動眾人對于姜糖的負面情緒。
就在他們吵吵嚷嚷要個說法的時候，張林總算在即將爆炸的討論聲中站了出來。
在他的背后，姜糖一句一句“教”他怎么發(fā)表鄭重的通告。
“咳咳，應該弟子需求，我在這里鄭重宣布一下，姜——純純同學，經過我們諸位峰主一致討論決定，同意其獲得絕峰普通內門弟子的光榮身份?！?p> 張林一頓一頓地跟著姜糖的話語內容，臉上的表情就很怪。
老實說，他要是知道這番話會是這樣的情況，他寧愿自己一句話簡單說完。姜糖不覺得什么，反正他是放不下這種身段，覺得與有辱焉。
全場都寂靜了，看著姜糖一個人優(yōu)哉游哉地開始離場，感覺腦子轉不過彎來。
若姜糖成為的是真?zhèn)鞯茏踊蛘吆诵牡茏?，會被道院的重要人物親自帶著修行，這些圍觀的各路弟子自然有理由不服。
可姜糖和大家的平均水平差不多，進入內門的處境也差不多，他只是被叫去面談了而已，沒有任何逾矩行為，想找茬都找不了。
在暗地里，好幾人極度不爽地咋舌，但卻隱隱退后，逐漸消失在各個角落中。
他們一如既往，一旦事不可為，就會見壞就收，絕不強求。
許久不知道是誰小聲罵罵咧咧地嘀咕了一句，“他媽的！這不是神經病么不是，中等靈力尋常靈根資質，有一定煉氣基礎……進內門正常么，很正常很普通?？墒牵槭裁次矣X得這么惱火??！”
“氣死我了，我剛才究竟在嫉妒什么東西？”
聲音雖然小，但是在此時此刻恰好就非常清晰，姜糖只覺得身后像是引爆了什么炸彈一般又人聲鼎沸起來。
“就是啊啊啊啊啊?。 币蝗喝说目窈鹬幸膊恢缞A雜什么情緒。
姜糖的入山有貓膩么？顯然沒有。
被群嘲和質疑的這個白發(fā)鬼一個人瀟灑地遠去，連頭都不回，滿頭白發(fā)迎風亂飛，更像是無聲的嘲弄。
“人生啊……走多了夜路，總是會碰到鬼的……”姜糖抬頭望天，假裝自己正清高地看著天上云氣。
在他的視野之中，有一只細小的箭頭指向了身后的某處，始終都不會偏移分毫，時刻指明方向。
那是個姜糖有心之下總算碰巧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的鬼鬼祟祟之人，臉上的那種陰險表情，總讓姜糖會往最壞處惡意揣測。
箭頭上標著一行小字，代表著未來的一個分支選擇，“設法主動結識絕峰內門弟子，齊輝”。
“不急……呵呵呵，我們是同一座山峰的同窗，總會有機會遇到的?！?p> 姜糖繼續(xù)朝著絕峰的方向走去，命理之樹的結構正在因為姜糖的選擇發(fā)生變化，而指向齊輝同學的那一只小箭頭，已經被姜糖通過始終都存在于虛空的功能區(qū)完成了“鎖定”。
無論齊輝怎么移動，那小箭頭都始終存在著并且指準了他。
姜糖在絕峰上安頓下來根本就沒有用去多少時間。
他一年前來道院的時候本來就沒什么東西，經過大逃殺的一年，如今出行就只剩下一個用于存儲的戒指了，不像那些公子哥還有各種好看的衣服，也不像是惡霸那樣帶來了全部的金銀家當。
所以他走得很干脆，倒是遠遠地和短暫相處過的惡霸公子集團告別了，以后若有緣再見。
姜糖穿過連綿的群山和樹林，終于到了絕峰的山腳下，又花了不少力氣繼續(xù)上山。
落戶的流程比姜糖想象得還要簡單很多，或許是因為姜純純這個舉止離譜的人已經開始漸漸名聲在外了，連輪值的管事都沒有對他的事情多做詢問。
“當前絕峰上的清修之處還有很多剩余，有兩種，一種是單人小院落，另一種是多人的大院落——”對于這個路數(shù)當前還摸不太明白的來人，管事采取了較為保守的態(tài)度，所以也相當客氣。
雖然他這么說，但其實單人小院理所當然地比大院落更加受歡迎，每次有大量人員調整的時候，比較快消耗掉的總是單人小院落。
至于剩下的來晚了的，若沒有些門門道道，自然就是得服從安排了。
“多人大院落?！苯侵苯哟驍?。
管事當時就愣住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啊……抱歉我好像走神了，你是說大院落？”
“是的。多人居住的大院落?！?p> 管事一下子還搞不清楚姜糖想要的大院落，究竟是他一個人住還是多個人一起共用，反正數(shù)量還有空余，他干脆就直接將姜糖安排到了全空的居所。
還是比較僻靜清幽的那種。
大院落本身就有已經建好的基礎陣法，用來屏蔽一些聲音和動靜，姜糖領著能用來出入的陣牌，一步三搖晃地離去。
“這位，究竟是什么來頭路數(shù)啊……”管事看著姜糖那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悠然動作，感覺這根本不是首次來絕峰的人該有的表現(xiàn)。
太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