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推波助瀾
楚陽點了點頭道：“我猜也是如此。”
“據(jù)我所知，駙馬都尉伏完、大鴻臚周奐、太仆周忠、博士祭酒魯旭等人，都已經(jīng)投靠了皇甫健。
不過我不清楚是誰最早與皇甫健密謀，主持了偷奪長安之事?！壁w道拉出了一份名單。
之前周忠是御史中丞，楚陽為了把這個位置給俞廂，就讓周忠升了官，做了太仆。
楚陽其實對這些官僚算是十分寬厚了，哪怕他一直覺得冗員太多，也從未強硬地直接裁員，而只是停止委任新的官吏。
同時利用派出使者、自然退休等方式，來逐漸削減朝中官員數(shù)量。
不過總有些家伙不領(lǐng)情，或者是太過聰明，看懂了楚陽對他們這種階層的巨大危害。
“要不是我，這些家伙說不定早死在哪個臭水溝里了。”楚陽暗自吐槽了一句。
在沒有楚陽的時空，長安百官可是在李傕、郭汜的統(tǒng)治下，過的慘不忍睹。尤其是從長安遷到洛陽的過程中。
起碼死掉了一大半，甚至在到了洛陽后，還有被餓死、被亂兵隨意殺死的。
當然這些沒有發(fā)生的事，是不可能拿出來邀買現(xiàn)在百官人心的。
對于這些反對自己并付諸實踐的官員，楚陽也沒什么怕的。
如同他等著勇于反抗的豪強們在長安聚集一樣，打掉這些冒出頭來的，才能獲得一個良好的環(huán)境。
等獻帝和趙道等人歇息了一天后，楚陽就永請獻帝出來鼓舞士氣。
“陛下，你這次做的很好。不用擔心伏皇后，她爹伏完可是皇甫健叛國集團的骨干，不會對她不利的。”楚陽夸獎了獻帝幾句，又安慰了一下他的擔憂。
“楚相國，你想讓我怎么做？”劉協(xié)問道。
他確實對皇甫健攻入長安，還把自己軟禁在未央宮很不滿。
自己這個皇帝簡直就是一個笑話，誰兵強馬壯，誰就能來控制一番。
因此哪怕皇甫健對劉協(xié)還算是比較尊重，劉協(xié)也聽從了趙溫的計策，從未央宮中逃了出來。
同時借著這次大膽的出逃，劉協(xié)暗中也有著讓楚陽對自己“另眼相看”的一絲期盼。
至于楚陽的《興平三年稅制》和《王田令》，劉協(xié)又不是傻子，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自然是支持的。
楚陽的“弱民”政策，其實從動機上來說，和皇帝、中央朝廷的利益是一致的。
包括很多大臣，反對楚陽推行新稅制的原因，也并不是因為他們覺得這個政策不好，而是覺得這樣會激起“民”的反抗，會動搖朝廷的統(tǒng)治。
至于他們眼中的“民”，那自然是掌握著基層的宗族、世家和豪強了。
其他的黔首、徒附，在他們眼里是算不上“民”的。
那些小門小戶的百姓，一無財力，二無勢力，連說話都沒幾個人能聽到，根本不值得認真對待。
而且別的不說，不靠地方宗族、豪強，朝廷哪來的那么多人手和精力，去管理數(shù)量眾多的百姓？因此朝廷、地方郡縣，只能和代表著基層的豪門大戶形成直接的統(tǒng)治關(guān)系。
如今長安的形勢，也證明了諸官的判斷正確。
這次楚陽面臨的反抗，簡直比當年的王莽還激烈。
王莽也是到了后期衰弱之時，才被攻入長安的。
而楚陽的政策才一推出，沒幾天功夫，甚至還沒來得及試行，三輔的豪強們就把長安給占領(lǐng)了。
這其中雖然有某些人推波助瀾，更有人樂見其成的原因，但朝廷之分裂、衰弱也可見一斑。
同時三輔之地從漢初以來，就是世族、豪強扎堆的地方。
劉邦建立西漢以后，對覆滅了秦朝的“六國余孽”十分忌憚，從關(guān)東把當時的許多豪族遷移到了長安附近。
試圖削弱豪族在地方上的影響力，同時以首都強大的軍事和政治力量加以壓制。
這個政策，在劉邦死后，西漢的許多代皇帝都在持續(xù)不斷的進行。
這些措施雖然起到了一些作用，抑制了部分豪族的無序壯大，但歸根到底并沒有改變豪族形成的環(huán)境，只能算是治標不治本。
不說關(guān)東的豪族依然強大，那些被遷移到京城附近的豪族，也還是聚族而居，展現(xiàn)了宗族豪強們強大的延續(xù)性和適應(yīng)性，甚至一度引領(lǐng)著西漢的文化和時尚潮流。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幾百年后白居易的描述，也能用來體現(xiàn)漢代時京師一帶豪門的風流。
因此在皇甫健的號召下，三輔一帶能迅速聚起數(shù)量眾多的宗族、豪強隊伍，也是有其歷史原因的。
“陛下看過我頒布的《王田令》嗎？”楚陽問道。
“我看過了?！眲f(xié)點頭道。
“目前來說，百姓黔首并不太能明白‘國有’是個什么概念。因此那些土地，以及今后我要收回的所有土地，從名義上來說，都是陛下你的?！背柕馈?p> “名義？我的？”劉協(xié)有些不解。
“是的。我希望陛下能公開承諾，這些土地將交予國人耕種，永遠不會收回?！背柕?。
“我肯定不會收回的。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把那些土地都放在我的名下？”
“其一，是為了讓這些土地有個歸屬，為禁止買賣、間隔一定年限重新分配等政策，建立一個法統(tǒng)。
其二，我也希望陛下能借著這類宣稱，擁有超然的地位和一定的威望。如果你同時還獲得國民的崇拜、愛戴，那就更好不過了?！背柕馈?p> “楚相國，你又不想讓我理政，那我要你說的這些‘威望’、‘愛戴’有什么用？”劉協(xié)一邊思索一邊問道。
“這些東西的作用，我一時也跟你說不清楚。但你先記住兩點，第一，這些東西可以讓你更安全；第二，不理政是為了你好?！?p> “因為理政就難免出錯，就算不出錯，也總是有人反對。比如這次《興平三年稅制》和《王田令》，如果是陛下你自己推出的，你想會是什么局面？”
楚陽道。
“不知道?？赡芤矔腥朔磳Π桑皇谴蟾挪粫苯哟虻介L安來？”劉協(xié)遲疑著說道。
“我們再推斷一下，假如這次我失敗了，甚至被處死了，其實對陛下你都沒什么影響，你依然是‘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