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佩口中默念什么勿怪,然后從靈堂拿了些水果擺在法堂擺盤中。
我看著尷尬萬分,慚愧不已。
他神情卻嚴肅起來,尤其雙手相抵手指捏著怪異的法印,夾著三根熏香根部,貼在額頭拜四方值守,口中念念有詞。
拜完四方又對著法堂上的畫像躬下保持大約十秒左右,才起身將熏香插進香爐。
我看著挺新鮮,默默期待法事生效,又見他鋪好白色長紙,拿起毛筆書寫起來。
這倒是新奇,以前只記得用黃表紙畫符,今天第一次見拿白紙的。
后來才知道黃的是對鬼物,白紙是對活人。
寫好白符他拿起貼在老姐面門,又拿出一把紅繩扎著的樹枝沾水潑灑起來,模樣就像西游記里觀音菩薩救人生果樹一樣。
只是他嘴中唱著聽不懂的歌詞,顯得尤為專業(yè)。
做好這一切,他盤坐在法堂前,閉目念咒,而供桌上也不知何時鋪上了一張偌大的白紙,上面毛筆字龍飛鳳舞寫的滿滿一張。
我本以為念咒會平平無奇,想不到念到后來越來越慢,看他臉色似乎是非常吃力,連張口都難。
他滿臉扭曲似乎非常痛苦,雖緊閉雙眼可眉宇間依然有一份堅決,似乎忍受著什么卻依然決然的堅定念下去。
這讓我心生好感,這個人是真的和老姐認識,而且應該是相當好的朋友。
而當他面色發(fā)紅,連扎著的長發(fā)都開始無風自動時,那張白紙突然飄起浮在空中,在我瞠目結舌中,自燃燒得干干凈凈。
等他收尾送神結束之后,我走上前看他臉色蒼白一頭虛汗,才知道這法事做起來沒那么簡單。
“唉,能要回一點是一點吧?!彼蝗粐@息一聲,卻說的我心驚膽顫。
我連忙跑到老姐身邊,發(fā)現(xiàn)那張白符還貼在那擋住了臉,急忙問道:“怎么樣了?可以了嗎?”
他卻搖搖頭,道:“三魂七魄只回來七魄,三魂找不到?!?p> 我懵了,沒有反應過來,這意思是法事失敗,老姐無法救回了嗎?
他見我這幅丟了魂兒的樣子,安慰道:“有了七魄,人就能復蘇,只是沒有天地人三魂,只能躺那像個植物人?!?p> 我突然啊的一聲喊出,連忙俯身去看老姐,果然臉上的那張白紙輕輕的動了。
天吶,我震驚了,一種巨大的喜悅感沖上腦門,激動的語無倫次大喊大跳著,像神經(jīng)病一樣。
我一手捏住老姐冰冷的手,恍惚間似乎感覺有些溫度,卻突然愣住,剛才驚喜過頭,忘記他說的那句話的最后三個字——植物人。
“你是什么意思?難道法事還是沒成嗎?是因為你祖師爺沒供品所以不愿意出全力嗎?”我連珠炮一樣說完,然后一把抱住他,繼續(xù)道:“我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去買供品,咋們在做幾次可以嗎?”
他見我魔怔一樣,嘆口氣一手按在我頭上,我才冷靜下來,聽他這樣說道:“是也不是,你姐的三魂應該是被拘了。”
“被拘了?被誰拘了?”我急不可耐的問道。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失落,“可能跟那個蜻蜓眼有關?!?p> 我想起那個快遞應該就是他寄過來的,里面的蜻蜓眼飾品此時正放在家中,便急忙問道:“那個東西和我姐有什么關系?你們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會有人害我老姐?”
他看了眼老姐,道:“你姐...我只能說你姐與眾不同,或者說天賦異稟,其他的你得自己去查?!?p> “這個時候了還吞吞吐吐,就不能直接和我說嗎?”我有些生氣,人都成這樣了,還婆婆媽媽。
他卻堅決的搖頭,道:“天機不可泄露,況且有些事你得一點點去了解,才能接受背后的真相。而且...一點點去了解,你就會一點點成長,也才能面對以后的危險。”
我無言以對,無力的跪在老姐身邊。
不過老姐已經(jīng)有了呼吸,這已經(jīng)是奇跡。
“你老姐其實并沒有死,所以也不存在死人復活。”劉玉佩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我身邊說道。
“沒了呼吸,人都冰涼了,那還不是死?”我質(zhì)疑道。
“邪法而已,接下來,你守好七天,讓其七魄穩(wěn)固,等七天后就送醫(yī)院?!?p> “然后呢?”我看向他。
“然后你就要開始查是誰害了你姐,這兩天應該有不少線索了吧?查下去!只要找回你姐的三魂,她便清醒過來?!?p> “可是你明明知道是誰!”我再次反駁。
他卻搖搖頭,道:“那枚蜻蜓眼我其實是不想給你姐的,只是那東西只有在你姐手中才能發(fā)揮作用,我當時算到有危險,可你姐堅持,你知道你姐脾氣,我熬不住她念叨。”
我腦中靈光一閃,問道:“她拿那玩意干嘛?”
“冒著生命危險去做的事兒,你覺得呢?”他卻嘴嚴反問,見我一副失落的樣子,又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現(xiàn)在你別想太多,守好第一夜?!?p> “守夜還能有什么危險不成?”我疑惑道。
他起身開始收拾東西,只留出幾樣,交給我道:“這一把是柚子葉,陽氣足,用它拍打能打散那些不干凈的東西?!?p> 這就是他之前做法事用的,想不到還有這名堂,我點頭收好,心中想著的卻是怎么又會遇見那些玩意。
他似乎看穿我所想,又拿出一枚護符,讓我戴上,“這個能避免陰氣入體?!?p> 接著拿出一疊黃符,道:“白紙治人,黃紙治鬼,你貼好?!?p> 他交代好這些,便拉著箱子走了,我看著老姐又看向他的背影,頓時覺得我以前的世界恐怕已經(jīng)一去不返。
夜深人靜,保安大叔也上班了,我和他打了招呼,讓他晚上多關注下我這邊,順便塞了包下午順帶的煊赫門。
前半夜風平浪靜,本以為守夜也就這樣,我便靠著椅子睡去。
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見小時候的玩伴,拉著我在街頭亂竄,我們就這樣跑啊跑啊,跑到一處荒地,他撇了根狗尾巴草,薅我的鼻子。
我癢啊,就撓鼻子,可怎么撓都還是癢,終于我控制不住一聲阿嚏從夢中驚醒。
可醒來后我?guī)缀鯂樀交觑w魄散,我那玩伴竟然此刻真就蹲在我身前,笑瞇瞇的看著我。
只是那笑容從被車子壓碎的臉上露出,格外的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