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高傲的揚著頭望著審視她的姜豪仁說:“姜豪仁?”
姜豪仁收緊自己的臉上的肥肉點了頭,女人聲音很好聽。
“黃總,有人介紹你,說你能看得懂,我手里的天書?”女人說話時帶有南方水鄉(xiāng)的口音,糯糯的。
說完話后,她伸手壓低了自己的漁夫帽,她看得出,姜豪仁在觀察她。
她戴著墨鏡的臉上露出些謹慎,身體也是向后靠。
姜豪仁堆起自己臉上所有的肥肉,笑著說:“不知道是誰讓你知道了我,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問,就當我們是早就認識的朋友吧。
你找到我,是要給我看你想知道的東西。
不知道你拿來了嗎?”
姜豪仁說話時,也是文縐縐的。
這是徐海洋回來以后,給了他一個新的身份,讓他知道自己要有一個自己的形象。
再也不要像以前一樣,像個收賬的人一樣,見啥人說啥話,自己總是搖擺不定。
“嗯,我復印了一張,你看看……”女人遞給他一張紙。
姜豪仁接過去,看了兩眼,眉頭皺起。
他手上的紙其實也沒多少字,幾組數字,幾個字母。
他仔細地看,數字的組成不是密碼,都是身份證上的號碼。
他做過小額抵押,對數字很敏感。
字母和密碼沒關系,應該是名字或者是什么東西的名稱。
這么簡單的事,還用化妝來見他,真是好笑。
他把紙遞回去,臉上露出幾絲嘲笑。
“你是要考我嗎?”姜豪仁說。
“嗯,我也沒想考你,就想看看你能看懂嗎?”女人就像早知道他會這樣說一樣,一點也不畏懼的看他。
緊接著,她又從兜里拿出一張紙,遞過去。
姜豪仁接過來,細看,發(fā)現都是銀行卡號,可是有銀行卡號和身份證號有什么用,沒有密碼,什么也做不了。
他又一次的扔回去,嘴里發(fā)出讓人寒冷的笑聲。
“你是來消遣我的?還是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
女人再次從兜里掏出一張紙。
這張紙上是很多字的。
姜豪仁再次接過去仔細的看。
發(fā)現這張紙上是一個人的生活資料,他是干什么的,做了哪些事情。
包括他因為什么拔了顆牙,去了哪家診所,花了多少錢。
還包括他在一個女人身上花了多少錢,細致到他進了女人家?guī)谆氐臅r間。
這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這個人從女人家出來的時間都記得分秒不差。
簡介后還附帶一張借條,借條上的名字讓他感到很親切,這個人就是他,姜豪仁。
姜豪仁的臉忽地白了,他知道,那些銀行卡號是他的!那些身份證號的人也都是他提供的。
他曾經向一個人借過錢,理由是為了給自己老家的人救急。
當時他沒借多少,五十萬,問題是他借過不止一次的五十萬。
每一次人家都給他折半,告訴他還的時候除了利息,還有抵押的那棟車行的房子和他現在一家大小住的,除了他身上的衣服褲子到襪子,其他的一樣也不差都在抵押里。
姜豪仁手抖著,他把脖子縮進衣領里,眼睛向四周看。
他怕喬葉馨回來,不是和他要錢!是要他的命!還有他一切都來之不易的東西。
“我……我,這就還給你,二十五萬我還是有的?!苯廊什皇怯卸嗯卵矍暗呐?,還有早就進了地下的喬葉馨。
他是怕徐海洋,怕徐海洋再次收回給他的一切。
姜豪仁在那天,墓地的寒風里終于知道,徐海洋是有多狠。
他在知道喬葉馨的死可能是自己做的,卻假裝一點也不知道。
還把喬葉馨的公司給了他,讓自己第一個時間成為,喬葉馨死守黨人眼里的一根刺。
林普告訴過他,好像有人在查喬葉馨的死,說是那場車禍絕不是意外。
他清楚的明白,林普在懷疑他。
他明白自己是徐海洋的槍,專替徐海洋嗖嗖放子彈的,他也是替徐海洋擋槍的。
誰能在喬葉馨死亡以后,得到最大的利益,誰就可能是最想喬葉馨死的人。
他接手了喬葉馨正要收回來的那個公司,很多明眼的人也不傻。
遲寒冰雖然走了,但是他可能已將告訴了喬葉馨什么,要不一家子跑得那么快。
他剛才還奢望能從眼前女人手里套出些錢的想法,被自己以前的貪婪和愚蠢折騰的一無所有。
挪用新公司里的錢這件事,徐海洋還不知道。
自己一直給喬葉馨通風報信,徐海洋還不知道。
或者說,徐海洋不去管自己怎樣的經營這個公司,只要自己不亂說話就好,是因為自己一直忠心的圍著他,才給自己一個公司管理呢。
他不在乎自己會怎樣禍害新公司呢,也不是沒有可能啊,自己的忠心好像沒有演砸過。
慌亂后的姜豪仁又想了自己的功勞,這是他這么多年一直喜歡的自我安慰,自我為中心的習慣。
這一點他模仿徐海洋,學他在自己熟悉的圈子里,過著自娛自樂的日子。
也可以說,他想,比他聰明的人只有徐海洋。
“我想黃總誤會了,這可不是一個二十五萬啊……”女人說著,手還指著自己的包。
“黃總,你的車行里有個不錯的地方,你是養(yǎng)誰在里面啊?”女人不緊不慢的說。
“我……給你錢,你得等等我……”姜豪仁的肥臉徹底的垮了。
“嘿嘿,你?讓我等?然后你也給我來個意外?”嚴厲的聲音從那張小嘴里出來,怎么那么的寒冷。
“啊,不會,不會的啦……”姜豪仁的屁股坐不住了,他感覺自己大腿里流出來的汗味怎么那么的臊。
女人的神態(tài)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啦,不過聲音還是很糯糯的說:“不用!我和你都是有要求的人,你如果幫我做了件事,我不會讓這件事擴大到其他人那里?!?p> 她說話時,手敲到眼前泛著水汽的茶杯上。
茶杯發(fā)出單調的聲音,卻像千里之外的海浪呼嘯來了。
不說話的姜豪仁看到,女人好看的手指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
女人說:“我要他的血,新鮮的最好?!?p> 姜豪仁心里更是抖得慌亂,自己怎么敢動他,那不是真的要找死么。
“我……不好吧……”
“嘿嘿,你好不好我不管,給你三天的期限,就三天,你是知道的我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你還有什么在我手里你可能是不知道的?!?p> “你要他的血,要是我給你假的了你不也不知道嗎?”姜豪仁試圖說服對方,放棄這個冒險的事。
“姜豪仁,你可以試試,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這里有你寫的,你是怎么提供他的行程的?!迸苏f話的時候,那張可愛的小嘴居然斜斜的笑了。
“字據?喬葉馨居然留下了?她說只是走過場的,這個女人,可惡的女人……”姜豪仁不敢大聲的說話,他知道徐海洋就在隔壁。
他若是知道和他見面的女人是來要他命的,說啥也不在這里見面了,現在他連放個屁都怕徐海洋聞出了是他家大紅袍的味。
“不!不止是你留下給她的那些,還有當初一個女孩報警的字據……”女人慢慢地說。
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刀子,沒開刃的刀子,割在姜豪仁的血管上。
女人在姜豪仁點頭中,婀娜多姿的走出黃鶴廳,姜豪仁頹廢的堆在那兒,不敢動彈。
他之前的那點雄心壯志都成了一堆無用的脂肪。
他害怕了,怕眼前的女人,這個女人是喬葉馨,是喬葉馨的鬼魂。
他還怕徐海洋,會有一天知道自己真真假假的出賣過他。
自己那天故意的報案,說多年前的汽車自燃也是為了讓警察找到徐海洋,說是為了讓喬葉馨死心,其實他是在嫉妒徐海洋的。
他知道,除了嫉妒徐海洋,還有懼怕徐海洋。
當年那個在監(jiān)獄里死了的人,是生生被他逼死的,還有王安,王安生不如死的被監(jiān)控的那段時間,不得不失憶的王安……還有喬老爺子,還有很多,都是徐海洋授意給他,他去做的。
這些事,他都不敢想的,他害怕自己一下成了替罪羊。
都怨自己糊涂了,以為徐海洋不會回來,一時地認為自己可以成為徐海洋的替身,姜豪仁把自己一頓的埋怨,數落自己為了和喬葉馨能更近的接觸,得到喬葉馨更多的實惠,的確是說了些徐海洋的事,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有理有據,他還寫了保證書。
所以,自己才能不斷地從喬葉馨那得到報酬,那些銀行卡都是喬葉馨給他的。
比起讓徐海洋知道的后果,找他的血不是難事。
看到自己能解決這么大的事,他好像又忘了,自己管理的公司賬上的虧空。
不過他想到一個人,最會做賬的人。
姜豪仁的臉上由白泛出了紅色,他在自己喜歡的游戲里蘇醒。
他打開電話,找打余樂,余樂學過會計。
姜豪仁在房間了唏噓著,還要電話里的余樂去給他做賬,那副樣子好像他剛才根本就沒和誰見過面,也沒干過虧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