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警員攤開本子,開始記錄:“哪兩個字?”
周強林:“祁連山的祁,冬天的冬?!?p> 值班警員抬抬下巴,示意他繼續(xù)。
周強林抿了抿嘴唇:“我們從小就是鄰居,他初中沒念完就去南方打工了,今年過年回來就沒再走。因為小時候就總一起玩兒,所以現(xiàn)在有時候也一起喝喝酒、打打游戲?!?p> “他回來后都干了什么?”值班警員問。
周強林:“在KTV干了一個月,現(xiàn)在沒上班。”
值班警員:“今年都快過去一半了,他才工作一個月,靠誰養(yǎng)活呀?”
“他是不上班,但也沒閑著?!敝軓娏诌B忙解釋。
“哦?都干什么呀?”值班警員又問。
“好像是幫人跑跑腿,辦辦事兒啥的?!敝軓娏终f。
值班警員瞟了他一眼:“說具體點兒?!?p> 周強林撓著頭:“那我也不清楚呀,反正他是這么說的?!?p> “你們倆在一起干了什么事兒?”值班警員問。
“沒……沒干什么呀!”周強林的目光有些閃爍。
“什么都沒干,你怎么會在這兒?得,機會已經(jīng)給過你了,不說算了?!敝蛋嗑瘑T蓋上筆帽。
“不是不說,我是真不知道因為什么?!敝軓娏滞蝗痪X起來,“為啥抓我呀?”
值班警員輕哼:“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還來問我?”
周強林問道:“那警察呢?”
“在這兒上班的都是警察?!敝蛋嗑瘑T指了指身上的警服,“你不會不認識這身衣服吧?”
“我問的是抓我的警察,我要跟他們說話?!敝軓娏挚吭诹艘伪成?,顯然是不想再說。
“哦,那你等著吧?!敝蛋嗑瘑T起身出了屋,順手又把門給鎖上了。
大概十分鐘后,葉展舟和江漁終于出現(xiàn)了。
周強林騰的一下站起來:“你們?yōu)槭裁醋ノ???p> 葉展舟示意他坐下,然后朝江漁使了個眼色。
江漁打開手里的文件夾開始念:“周強林,男,十八歲,英才職業(yè)技術(shù)學校美容美發(fā)三班學生,家庭住址HX區(qū)湄河?xùn)|路九十七號……”
“祁冬,男,二十一歲,無業(yè)……”
把兩個人的個人信息說完之后,江漁清了清嗓子,繼續(xù)念資料上的內(nèi)容:“祁冬曾因?qū)め呑淌隆⒈I竊、敲詐勒索等罪名多次被公安機關(guān)打擊過。去年又因?qū)め呑淌卤痪幸郯藗€月,今年初被釋放?!?p> 等她念完,葉展舟說道:“周強林,我先給你解釋一下什么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就是說呢,能夠自己主動徹底交代,可以得到從輕、從寬處理。反之,如果拒不交代,就要從嚴。主動交代是自己把事兒都說了,象擠牙膏似的,問一句答一句可不算?!?p> 他掏出煙盒,從里面彈出一支,繼續(xù)說道:“機會只有一次,你自己考慮要不要好好把握。祁冬現(xiàn)在可已經(jīng)在來這兒的路上了,等人家把事兒都撂了,你再說,那可就不算是你主動交代了?!?p> “我能抽一支嗎?”周強林的目光落到了他手里的煙盒上。
葉展舟把手里的煙遞過去,點上,自己也點了一支,說:“時間可不多了,估計再有個十多分鐘,祁冬就該到了?!?p> 周強林狠狠地吸了兩口煙:“我跟祁冬家是鄰居,他去南方之后我們就沒啥聯(lián)系了,我真不知道他在那邊兒都干了什么。我問過他怎么回來了,他說南方經(jīng)濟狀況不好,想回明陽發(fā)展,根本沒提打人的事兒?!?p> 葉展舟敲了敲桌子:“祁冬在南邊兒的事待會兒再說,你就說說他回來后,你們倆都干了什么?!?p> “我們倆……”,周強林咽了口唾沫,“有次在網(wǎng)吧打游戲,旁邊那小子太吵,我倆把他打了?!?p> 見葉展舟的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周強林又趕緊說:“我們還幫人出過幾次頭,平過事兒。還有……上個月在飯店喝酒,服務(wù)員把菜湯灑我身上,祁冬要老板免單,老板不同意,一起吃飯的一哥們給了他一拳,我們趁亂就跑了?!?p> “還有呢?”葉展舟問。
“別的就沒啥了?!敝軓娏窒乱庾R地快速眨了幾下眼睛。
“周強林,你倒是會避重就輕?!比~展舟彎起一側(cè)的唇角,露出一個蔑視的笑容,“你覺得我們會為這些事兒找你嗎?給你提個醒吧,六月八號夜里十點多鐘,離你們學校不遠的灃河邊上……”
周強林在聽到灃河邊上的時候,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慌亂。
“怎么樣?是你主動交代,還是由我來說?”葉展舟往前探了探身子,放慢了語氣,一字一句說,“我再最后提醒你一遍,這兩者結(jié)果可是不一樣的,要考慮好?!?p> 他本來就是聲線比較低的煙嗓,用這種語氣,更加有壓迫感。
周強林雖然已經(jīng)混跡社會,但畢竟年齡還小,此時已經(jīng)緊張得不行。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抿著嘴唇,放在桌上的手前后蹭著。
葉展舟翻著手邊的資料,突然一張照片從里面滑了出來落在桌面上。
周強林一看,頓時臉都嚇綠了,“媽呀”一聲,整個人差點兒滑到桌子底下。
“喲,這怎么還帶自己往外蹦的?!比~展舟把照片拿起來,重新夾了回去,“老爺子放心,會為你伸張正義的?!?p> 那是浮尸剛被打撈上岸的照片,高清無碼。配上那幾句話慎人的話,不用說周強林,就連江漁都感覺喉頭發(fā)緊,后背發(fā)涼。
“考慮得怎么樣了?”葉展舟象是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一般,“要是沒什么說的,我們可走了?!?p> 江漁也合上本子,做出準備離開的樣子。
此時的周強林已經(jīng)被嚇得六神無主,鼻涕眼淚胡了一臉:“我說!我都說……”
已經(jīng)站起身的江漁為難地看著葉展舟:“葉副隊,這……”
“求求你們,別走!”周強林抹了下眼睛,“再給我次機會,我保證坦白交代!”
葉展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行吧,最后一次。你要是再?;^,咱們可就沒什么好說的了?!?p> 江漁頗為無奈地重新坐下,打開記錄本:“說吧,趕緊的!”
她臉上雖然是不耐煩,但心里卻是石頭落了地,總算是要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