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龍正珊摔一下頭發(fā),站起來向臥房跑去了,安心云猶豫來又猶豫去的籌措般呆在椅子上,一時無法決定自己的行止,是悄悄的溜走呢?還是繼續(xù)留下來陪女學(xué)生去舞場?一會工夫,龍正珊象水晶人兒一樣地出現(xiàn)了,雪白色的連衣裙和寬大的同顏色的摺裙,白色尖頭的高跟鞋,沒有其他任何附加上的飾物,但正因為如此,龍正珊的氣質(zhì)不僅是高貴的,而且象水仙花般的樸實純潔。安心云畏怯地踟躕著。
“我們可以走了!”她說。
“我真的不會跳舞?!?p> “你發(fā)誓?”
現(xiàn)在,安心云感覺到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他的學(xué)生,而是一-位女主人,一位慣于發(fā)施號令的年輕女王,他只好囁嚅著反復(fù)地重說了一遍。
“那么,”龍正珊說,“我們改為看電影吧!我請你”。
“哪有學(xué)生請老師的。”
“你請我也可以?!?p> 安心云被這個從未預(yù)料到要發(fā)生的事弄得手足失措,沒有類似的經(jīng)驗可以幫忙他應(yīng)付,目前的局面只有答應(yīng)這一條路。龍正珊把報紙攤開,和他研究去哪家電影院和看什么片子,一面隔著窗子吩咐保姆去找老林,她們家的司機。那一晚看的電影是《藏龍臥虎》,當(dāng)他們下車,接過老林塞過來的門票,并肩踏人電影院時,離開演還有二十分鐘,安心云發(fā)現(xiàn)觀眾們的視線都集中到他和龍正珊身上,那是一種美慕、驚訝、嫉妒混合在一起的眼光,他猛然地醒悟到他也曾經(jīng)用這種眼光看過別人的,他知道他們的心情,于是,一股類似乎被占有和被欣賞的輕飄飄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他雖不敢孟浪地環(huán)抱龍正珊的纖腰,但他已再沒有躲開她或是逃脫她的傻念頭了。
在電影院里,龍正珊直沒有再說話,她挺直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那寬大的銀幕,安心云不時用眼角望著她,希望她有什么問題向他詢問,但她不開口,他也只好僵坐著,那場電影到底演的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但他卻察覺到自己的耳朵在聳起著,心不住地怦怦跳動。電影很平靜的過去,龍正珊叫車子把安心云先送回宿舍,電影街雖然還很熱鬧,但公司宿舍所在的街道上,卻靜悄悄的,只有疏落的路燈在亮著,車子停隱后,他推門下來。
“謝謝你,龍正珊?!?p> “我應(yīng)該謝謝老師,今天是你請客的,你住在哪個房間?”
“5樓2號,一抬頭就看見了,靠著電桿有亮光的那個窗子,人行道上談話的聲音,上邊能夠聽得清清楚楚?!薄澳悴蛔屛疑先プ鴨?”
“啊,當(dāng)然,歡迎?!卑残脑茖擂蔚卣f,“今天是不是太晚了,總經(jīng)理會責(zé)備我這個當(dāng)老師的。
“你似乎只怕飯碗打碎,是嗎?”
安心云苦笑了笑,他對這句尖刻的問話一時想不出適當(dāng)?shù)幕卮稹?p> “再見!”龍正珊說。
安心云連忙揮手,車子已開動了,他象一個剛參加過第一循環(huán)賽的得勝選手一樣,懷著興奮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摸回房間。涼意正重,他正要打開被子,一位叫趙岸定的同事推門進來,趙岸定比他大得多,而且是他父親的朋友,他一直以長輩尊敬他,這幾乎是失去父親的青年們共有的現(xiàn)象,他們總盼望有一個成熟的意見供自己遵循。
“這些時間當(dāng)家教,安心云,有什么感想?”
“沒有什么,假定有的話也是淡而無味。”
趙岸定在藤椅上坐下,椅子上每一寸藤條都發(fā)出吱吱的響聲,他燃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煙霧緩緩?fù)鲁鰜怼?p> “你在戀愛了?!壁w岸定說。
‘不,誰講我嗎?”
“我從你‘淡而無味’四個字聽出來的,故意撇清便是。
從容于陌路
我們會以為我們作出的選擇都是自由的選擇,以為一切似乎并未注定。而其實你的人生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早已有了定數(shù),某些事就注定會發(fā)生在你身上,只是還沒到揭底牌的時候。你以為是自己通過了努力從而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但你有沒想過你“努力改變的命運”也是你命運中的一部份?你從來都沒有走出命運給出的框架!就好比下象棋,棋子只能在棋盤的范圍內(nèi)按照既定步伐一步一步地拼搏,卻始終走不出這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