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釁
宋杳杳關(guān)了手機,清醒了一陣。
她洗漱完吃過早餐之后換了適合爬山的衣服,開了車到山腳下,仰頭看了眼山梯,前幾天下的雪還沒有完全消融,在臺階兩側(cè)堆積著。
山腳的風(fēng)有些許的寒意,她拉了拉堆在脖子上的圍巾,靠在車邊等江潯。
約定時間快到了,江潯遲遲沒來,她仰頭看著山梯發(fā)呆的時候,江潯終于打來了電話。
“杳杳,對不起我臨出門公司發(fā)生了些事情必須要我處理,我騰不出身來,不能陪你上山了,明天我再來找你?!苯瓭≡陔娫捓锏乐?,宋杳杳腳尖踢著積雪一聲不吭。
江潯沒等到她回復(fù),也沒匆匆掛斷電話,又道:“這次真的陪不了你了杳杳,對不起對不起,明天我一定來找你?!?p> 宋杳杳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悶悶地嗯了聲:“我知道了,你有事先去忙吧,人挺多的,我一個人也可以?!?p> “好,掛了啊杳杳,玩的開心?!?p> 宋杳杳將手機揣進(jìn)兜里,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山梯,呵呵一笑。
這山挺高,寺廟就建在最頂端,在山上看日出日落都很棒,宋杳杳來過許多次,有一次心血來潮進(jìn)了寺廟,為自己掛了個牌,住持讓她在某個月初一或者十五的時候再來一次。
她從車?yán)锬贸霰嘲成?,正要走,道路那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宋杳杳瞇著眼睛看了一下,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來的人是陳燼野的緋聞對象。
對方目標(biāo)明顯地朝著她走來,到她的身邊看著她朝她伸出了手,“宋總,真巧啊,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碰見你?!?p> 宋杳杳皺著眉瞥了眼她細(xì)白的手,并沒有回握,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女人笑了笑,唇紅齒白,也有一番風(fēng)情,道:“我們也算是見過一面了,宋總還不認(rèn)識我吧,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遙,耳東陳遙遠(yuǎn)的遙,說起來我們的名字還挺有緣分的哈。”
宋杳杳看著她就想起她那天親陳燼野的喉結(jié)的樣子,憤懣和痛苦夾雜涌現(xiàn),她一把拍開陳遙抬起來的手,怒視著她:“別來沾邊兒?!?p> 陳遙一愣,而后得意地笑了一下:“他說的沒錯,你確實挺高高在上,很有優(yōu)越感。”
宋杳杳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回懟她:“呵,請你不要把我討厭你理所當(dāng)然地歸功于我高高在上有優(yōu)越感,你這具身在站到我面前我都覺得惡心,做小三兒,你自己不唾棄你么?”
陳遙聳肩:“你們還沒有結(jié)婚呢,哪兒有小三兒不小三兒一說,再說,在感情里,不被愛的才是小三兒。”
宋杳杳不想再理她,轉(zhuǎn)身朝著上山的路走去,誰知陳遙卻跟了過來,像個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樣。
陳遙跟在她身后一刻不停地說著。
“聽他說你比我大一歲,我就叫你一聲姐姐吧。姐姐,你真的應(yīng)該考慮考慮簽合同了?!?p> 宋杳杳:“犯不著,別這樣叫我,我沒你這么愛當(dāng)三兒的妹妹?!?p> “隨你怎么認(rèn)為。反正陳燼野不愛你,這十年你還嫌耽誤他耽誤的不夠嗎,你一點而都不了解他,你不知道他不喜歡娛樂圈,你從來不會問他喜歡什么?!?p> “與其互相耽誤,不如早點放手。”
宋杳杳捏著雙肩包的帶子一邊奮力往上爬,一邊聽著陳遙尖細(xì)的聲音在耳邊說個不停,原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煩躁了。
陳遙像是不會累一樣,叭叭叭地,連口水都沒喝,不停地說了十幾分鐘,句句不帶重復(fù)的。
“姐姐,你不過是用金錢把他拴在旁邊,他根本就不愛你,你還不如放手?!?p> “你還不放手,我保證你將來是會后悔的?!?p> “陳燼野已經(jīng)是娛樂圈的頂流了,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今年他的一部電影片酬是多少,或許過不了多久,他的身價就要比你高了,到時候你哭著求著他留下他都不會再留了?!?p> “倒不如現(xiàn)在體體面面地簽了合約,彼此放過得了。你看你們連分手都不算,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在唱獨角戲,都是你的自作多情?!?p> “十年你都沒有讓陳燼野愛上你,這一時半會兒又能改變了什么呢,姐姐,你想想,你在他身邊十年都不及我在她身邊幾個月,你輸?shù)脧貜氐椎??!?p> “姐姐,你走慢點,我跟不上你?!?p> 宋杳杳倏地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著陳遙這張臉,還行,有幾分姿色,但是有幾分姿色不是過來挑釁她的資本,這幾分姿色她甚至都不看在眼里。
她古怪地笑了一下,歪頭看著面前的女人:“你知道你這些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誰的錢買的么?放手?我簽了約放了他,他賠幾個億的違約金給我們公司,賺的那些都賠了進(jìn)去,還差的多呢。他沒了錢,用什么來養(yǎng)你?或者說你們?”
人傻錢多這個名頭她是坐定了,要不她心甘情愿地給陳燼野花,陳燼野安安分分地待在她的身邊陪著她,要不她就必須把這些年花在陳燼野身上的錢一分不差地都討回來。
陳遙臉上的得意漸漸散去,似乎有些嘲諷的意味開口:“姐姐你開什么玩笑呢,野哥都已經(jīng)是娛樂圈頂流了,他隨隨便便一個通告就那么多錢,這都是他自己賺的,你們公司從中抽成都少你再清楚不過了吧。”
“你逼他在你身邊也就罷了,怎么還說他是吃軟飯折辱他呢?”
宋杳杳呵呵一笑,扭頭看了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天梯,救贖好像就在眼前,又好像永遠(yuǎn)都觸摸不到。
十年,這十年來,她總把陳燼野當(dāng)做自己的私人財產(chǎn),她自問對他非常不錯,可是僅僅是成為頂流三年,他就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個陳燼野了,竟也開始背著她設(shè)局讓她往里跳了,現(xiàn)在竟敢讓他養(yǎng)在外邊兒的女人來她面前蹦跶。
陳遙見宋杳杳不說話,以為她是理虧了,乘火打劫地說:“不過你也別太自責(zé),他已經(jīng)習(xí)慣你的高高在上了,總之你就趕緊簽了約讓他離開宋氏,去自己的天地闖蕩,別最后耽誤了他?!?p> 宋杳杳聽的不耐煩了,冷聲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從這里推下去?”
陳遙一驚,趕緊離她遠(yuǎn)了一些:“你別嚇我,我不是嚇大的,殺人是要犯法的?!?p> “你不也說了,我高高在上,我有身份在啊,你以為在我們這個階層……”后面的話宋杳杳沒說,陳遙卻明白她什么意思,臉色瞬間煞白。
宋杳杳看著她這樣輕笑了聲,不過是嚇唬了幾句,還真就怕成這樣了。
她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比自己低兩三個臺階的女人,“好了,你也別費口舌了,你回去告訴他,一定要離開SY沒必要這樣對我輪番轟炸,讓他還了這么多年宋家給他的,我就放他走?!?p> 陳遙一聽她松口了,不禁喜形于色:“姐姐,這可是你說的,回頭野哥走了,你可不要哭著求著讓他再回來哦?!?p> “我不會?!彼舞描煤V定。
十年太久了,久到有時候會忘記愛。
如果陳燼野始終認(rèn)為他們沒有在一個平等的地位,那她就等他站在那個自認(rèn)為平等的地位上再與她談吧。
陳遙終于不再煩她,轉(zhuǎn)身登登登地往山腳跑去。
宋杳杳松了口氣,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爬上了山。
上了山之后,天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飄起了雪花,她怕雪下大積下來不好下山,匆匆去燒了香,去找住持的時候小沙彌說他有事下了山,讓她年后再來。
已經(jīng)是十二月中旬,馬上就要過年,宋杳杳也不強求,上了香去看了自己留下的牌,然后匆匆下了山。
這雪并沒有下多久,零星飄了些雪花,落在地上迅速融化。
許是天氣不好,她把車一路開到市區(qū)才看到有人走動,找了個地兒吃了午餐,然后去了她爸媽家。
去的時候,宋夫人正在畫畫,宋父在書房處理公司的事情。
宋杳杳換了拖鞋癱在沙發(fā)上看著宋夫人坐在窗邊給一副風(fēng)景畫上色。
藍(lán)天,白云,還有原野以及各種各樣的小花。
宋夫人每個月都會畫一幅類似的話,無論春夏秋冬,總有這樣一副生機勃勃的畫。
小時候宋夫人總帶她去這樣的地方采風(fēng),她去過很多個城市,看到過很多各種各樣的風(fēng)景,但是唯有這樣清新鮮活的風(fēng)景最讓她依賴。
在宋夫人的耳濡目染下,宋杳杳對她畫里的生機心有獨鐘。
宋夫人的畫上邊的小花一簇一簇地盛開在草地上,活靈活現(xiàn),在這隆冬季節(jié)添了些許生機,她側(cè)躺著腦袋枕著沙發(fā)扶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幅畫。
“這個季節(jié)的江城還有這樣的風(fēng)景嗎?”看了會兒,她問出聲。
“沒有,已經(jīng)是隆冬,前幾天剛下過雪,等春天一到就能看到這樣的景色?!彼畏蛉藗?cè)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憔悴的樣子,改了語氣,有些嗔怪,“你這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
宋杳杳抿唇,翻了個身躺在沙發(fā)上,隨口道:“工作累的?!?p> “累了就多顧些人,多招幾個助理和秘書,別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p> 宋杳杳嗯了聲,“知道了,等年后我準(zhǔn)備畢業(yè)論文的時候就再找個助理幫我?!?p> 宋夫人用黃色的畫筆點了一朵漂亮的小花,看似隨意地說:“有些事情不能強求就不要強求,很多事還是看緣分的?!?p> 宋杳杳一愣,“您怎么突然說這?”
“杳杳,小野的事情你爸爸都跟我說了。這幾天,你為他的事情沒少忙吧?”
宋杳杳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哪兒有啊,他能有什么事兒,不過是個緋聞,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p> 宋夫人心疼她,道:“你呀你,你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你還能瞞得住我們多久,雖然你爸在SY已經(jīng)放權(quán)給你了,但是公司里的事情我們總還是關(guān)注著的,你才二十一歲,不必要對自己要求那么嚴(yán)格。”
“咱家就在這兒,受了什么委屈你盡管回來跟我們說就是了,何必這樣藏著掖著?”
宋杳杳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沒有受委屈,陳燼野的事情是我和他的私事,牽扯到公司我很抱歉,但是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您和我爸不用再擔(dān)心陳燼野會對公司造成負(fù)面影響?!?p> 宋夫人皺眉嘖了一聲:“你這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呢,我們關(guān)心的是公司嗎,我們關(guān)心的是你!”
宋杳杳無所謂地道:“那就更不必要操心了,我有分寸。”
“行了你就別騙我了,小野那孩子,做這些事兒就是想跟公司解約吧?”
宋杳杳噤聲,看著宋夫人的畫,幾秒后還是承認(rèn)了:“您怎么知道?”
宋夫人嘆了口氣,似乎在可惜什么:“他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心里怎么想的我再清楚不過了,其實解約又能怎樣呢,不過是去另一個經(jīng)紀(jì)公司繼續(xù)給人家攬錢罷了,他怎么就不明白當(dāng)下的選擇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