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挲完你的脖頸后,你的主人輕輕地將你放下,緩緩地用右手拂去了你臉上的淚珠,然后輕柔地放在了你的額頭之上。他的左手也在悄然間伸出,輕緩地滑過了你的身軀,一遍又一遍。那一刻,你瞇起雙眸,全身無比的放松,就連身軀都是慵懶地站立著;那一刻,你靜靜地享受著,享受著這許久未有的溫暖。
只是,你沒想到它會出現(xiàn),真的沒想到。
一陣溫存過后,你的主人收起了那略顯粗糙卻從滿柔情的手掌,緩緩起身,然后轉(zhuǎn)身,伸出了修長而又有力的大腿,一步一步,迎著朝陽,向著遠(yuǎn)方走去。你沒有言語,只是自然而然地邁開了步伐,靜靜地,也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哪怕你不知你會去向何方,哪怕你不知他為何如此。仿佛只要能跟隨在他的身旁就足夠了,就如同昔日,依舊是那般的和諧、溫馨與自然。
你本以為,這樣的畫面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直至,你的鼻尖再次嗅到了三股異常熟悉的氣息。這一次,那三股氣息并沒有如先前那般難以捉摸,而是異常的清晰,哪怕如今的你漫不經(jīng)心,它依舊會在不經(jīng)意間涌入你的鼻腔,迅速地在你的腦海中勾勒出三道熟悉的身影,隱隱間,似乎在向著某種場面演化著。
與此同時,一些細(xì)微之聲也傳入了你的耳中,伴隨著腦海中那幅景象的愈發(fā)清晰,那一刻,你的身軀開始了顫抖、搖晃,你的思緒開始了動蕩,混亂。你忽的頓住了腳步,狠狠地甩了甩頭,似乎要將那些亂你思緒的雜念通通甩掉??v然身軀顫抖,縱然大腦昏沉,可你依舊咬著牙,沒有止步。唯有你的那雙眼眸,在悄然間,緩緩地閉上,“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吧。”
只是,你越是如此,你的思緒反而卻是愈發(fā)的凌亂,身軀也從開始的輕顫,逐漸變成了現(xiàn)在的渾身顫抖,原本還有序的步伐,此刻已變得雜亂無章,好幾次,你都險些要因此身形不穩(wěn),跌倒在地,眼前不斷浮現(xiàn)出你腦海之中,那似清晰卻又仍顯模糊的畫面,令你的前路變得越發(fā)的模糊......
可即便是如此,你依舊沒有放棄,仍然地艱難地邁著步子,向前走出一步,再走一步......它對于你而言不重要嗎?不,怎么可能呢,只是——
已有淚水開始在你眼眶四周打轉(zhuǎn),你知道,你是愛它的,是真心,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它的,所以,你又怎么可能會袖手旁觀呢?但你更清楚,你更明白,“愛”不等于同于“恩”。是他將你養(yǎng)育成人;是他在你危難之際,在你生死之間,用他那孱弱的身軀,為你撐起了一線的生機(jī)。此等之恩,此等之情,你,無以為報,唯有永遠(yuǎn)地陪伴在其身邊,用你的一生去回報。
你已經(jīng)和他分別有一年多,如今相遇,你又怎么可能輕易地便離去呢?更何況,你有種預(yù)感,此次分別,或許便是永遠(yuǎn)吧!所以你不會離去,這是你的原則,你必須尊崇的原則。你邁出了一步又一步......
心,隨著你每走一步,都如若刀絞,痛,很痛;淚,隨著你每邁出一步,都如若泉涌......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那樣的艱難,“對不起,對不起......”那一刻,唯有這一念,在你的腦海中震顫著,你是說給它聽的,但你心里清楚,你更是說給你自己聽的,或許,唯有如此,方才能讓你的幾近崩毀的內(nèi)心,得到一絲的慰藉吧。
你原以為你可以堅持下去的,哪怕內(nèi)心因此變得千瘡百孔,但你沒想到,它的出現(xiàn),徹底打破了這一切。
一抹淡淡的血腥之氣,在悄然間混入到了你的鼻尖,它是那樣的稀薄,那樣的微不足道,卻瞬間擊垮了你心中的最后一道放線。
眼前之景中的那些模糊,在這一刻盡數(shù)褪去......你看見了什么,一道身影,一道血淋淋的,正在用其殘破、染血的前肢,拖著它自己那浴血、重創(chuàng)的身軀,一點一點爬行的身影;一條血跡,一條刺眼血紅的,從那身影的身軀之下延向遠(yuǎn)方的血跡;一雙眼眸,一雙被絕望、不甘、悲傷所充斥的眼眸......
你的身軀在劇烈地顫抖著,那一刻,你只覺得你如墜地獄,身軀被重重枷鎖貫穿,令你難以再邁出一步;你的心境在瘋狂地?fù)u曳著,似乎隨時都將再一次地塌陷、崩毀,大腦也開始愈發(fā)的混沌,意識在逐漸地模糊......
那一刻,你再也無法控制,四肢宛若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隨即你的身軀便轟然墜地;那一刻,你只覺得你的身軀在被撕扯,靈魂在被扭曲,血液之中似有兩股力量在碰撞著,痛,真的很痛。
你將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臉上神情也因痛楚而極度猙獰。你知道,你應(yīng)該堅守原則,永遠(yuǎn)陪伴在主人的身邊,可你更清楚,若是明知它有難而無動于衷,你的內(nèi)心不會允許!
你仰天長嘯,淚水順著臉頰,悄然滑落,“為什么要如此,為什么,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