棵棵綠樹在緩緩地倒退著;朵朵鮮花漸漸地從你的腳邊略過,虛弱仍在,痛楚尚存,麻木依舊,可你早已不在意了,因為你此刻的心已經(jīng)麻木了。
聽著身后不時傳來的咆哮與怒吼,似有刺破血肉之聲;似有骨裂哀嚎之音;似有子彈破空之聲......你只是麻木的抬腳、前伸、踏地。你的眼眸沉寂著,再也沒有淚水從你那干涸的眼眶中流出了,麻木與痛楚已徹底交織在了一起,不斷撕扯著你那早已不堪的身軀。只是此刻,你如若沒有覺察到半分,僅是呆滯著雙眸。
望著眼前,這似真卻又似假的一切,你唯有機械地擺動著那尚存最后一絲余力的三足,向前跑著,跑著......身周的一切似乎都在逐漸地模糊,視線也漸漸昏暗了起來,可對此你卻不管不顧,為什么呢?哈,你的心已經(jīng)沉寂了,又怎么在意周圍的一切呢?它之所以還跳動著,你之所以還邁步著,只因一念,一個深深的執(zhí)念——活下去,活...下去...
眼眸似有血跡滲出;面孔早已斑駁不堪;身軀幾近崩毀,而你呢,依舊如若一具沒有靈魂的尸軀,不停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抬腳,邁步......
最后的一絲光明似乎也不堪重負,正在被黑暗一點一點地吞噬著,殘余的溫暖徹底湮滅在了無盡的冰寒之中,刺骨的寒意充斥著你的全身,你用盡了全身最后一絲的余力,抬頭,望向那即將被徹底吞沒的最后一抹光芒,輕喃一聲:光明到底在何方?旋即你便緩緩地閉上了雙眸,若無光,那就讓這無盡的黑暗徹底將你吞滅其中吧......
忽然間,你只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強行射入了你的眼眸,令你的雙眼有些許的刺痛。你輕皺眉頭,不禁睜開了雙眸——你看了什么,是一道璀璨的光芒嗎?不,是一道你生的希望.......
模糊的景象在寸寸地崩裂、瓦解,血紅之意也在逐漸地彌散著,一副嶄新的畫面在你的眼眸之中浮現(xiàn)——依舊是那熟悉的夜晚,熟悉的夜空,但卻似乎不再沉寂;似乎不再充斥著黑暗了,四周隱隱有生之氣息在流淌著;高空之中似乎有一道光暈在閃爍著。
哦,是黎明嗎?哈,真的是耶。你呆呆地望著,望著那曾經(jīng)你翹首以盼;那曾經(jīng)你以性命相依的......此刻的你本應該高興的;本應該歡呼的,可不知怎么的,你所能感受到的似乎只有平淡了,隱約之中好像還有一抹難以散去的悲涼。你不禁低頭,望向遠方。
密林將近,空中似乎也再無獵人與獵狗們的氣息了。你知道,你們活下來了,只要再穿過前面的這一片山丘,你們就可以徹底地擺脫獵人們的追殺,就可以......這是個奇跡,一個從未有過的奇跡,因為你們從整整十位獵人的圍殺中活下來了,因為你們......
可為何,你的心依舊是那般的冰涼,沒有泛起哪怕是絲毫的波瀾,為什么,因為它們嗎?你眼前不經(jīng)閃過兩道身影,它們是那樣的迥然不同,可它們的背影卻又是那樣的相似,凄涼、孤寂、落寞......
你心頭一顫,不過隨即便再次沉寂了下來,你活下來了,因為你的心還在跳躍著,可你也已經(jīng)死了,因為你的心已經(jīng)沉寂了......你只覺得眼皮有些沉重,黎明之光似乎也再難以驅散,那已然將你徹底侵蝕殆盡的黑暗了,只是隱隱之中,你似乎忽略了什么。感受著那沒有讓你之心徹底冰寒的最后一抹溫熱,你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猛然間,你心頭一震。原本呆滯、混濁的眼眸中似有一道神彩閃過,隱隱間好像還有霧氣浮現(xiàn),那原本近乎冰封的內(nèi)心似乎也有了消融的跡象。
你并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切——那厚重的鼻息,那溫熱的身軀,那有力的心跳.......你明白了,全都明白的了。
你本該徹底沉淪黑暗的;你本該見不到曙光的,是它,狼酋血皇,不,你的父親,在你即將倒下之際;在你即將沉淪之際,用它那受創(chuàng)的身軀,將你撐起;用它那溫熱的血液,護你心靈,帶你重見這破曉的黎明。在全世界都將你拋棄,在連你自己都已經(jīng)選擇放棄之時,唯有它,依舊對你不離不棄,哪怕要承受更大的痛楚;哪怕要......你相信,它,都會無怨無悔地去承受吧,因為,它,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
你緩緩閉上眼眸,沒有人注意到你那原本沉寂呆滯的眼眸已然不復存在,唯有滾滾的淚水奪眶而出,那一刻,它,便是你的全部;它,便是你的整個世界。心中刺骨的冰寒悄然逝去,陣陣麻木與刺痛再次席卷全身,一時間竟令你難以忍受,不過你依舊毫不在意,心中的痛楚似乎仍在肆虐著,可你卻僅是輕輕一笑。
你要活下去,為了它,大公狼黑三;為了它,大公狼風魔,但你會活下去,為了它,狼酋血皇;為了它,你的父親。風輕撫過你的身軀,帶來絲絲的涼意,卻難阻你那奔涌的血液,黎明的曙光已籠罩你的全身,前路似乎一片光明。
只是你沒想到,它的出現(xiàn)會將這一切徹底地粉碎,你更不會想到它的出現(xiàn)會徹底改變你的一切,讓你第一次感受到那股從未有過的絕望,那種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