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死,不能死啊!嗚嗚——”你知道你的身軀早已千瘡百孔、不堪重負(fù),別說行走了,就連站立都已無可能;你知道此刻你最應(yīng)該做的是轉(zhuǎn)身,然后逃離,為了它們,大公狼黑三、風(fēng)魔,更為了它,狼酋血皇,你的父親。
可,可這,你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它是你的父親,或許便是你在這世中唯一的親人了。是它為了救你,而將自己推向了死亡;是它為了你,就因為你是它的兒子,而選擇將唯一的生機(jī)讓給了你;是它......
它是想死嗎?哼,若是能活,誰又愿意去尋死呢?它是為了狼群嗎?哼,說出來連你自己都不信啊!那么它,好像只能為了你了??蔀槭裁茨兀克居邪俜N、千種,乃至萬種的理由可以選擇將你拋下,選擇......可它卻放棄了一切,唯獨(dú)選中了那條死路,那條舍棄自己,只為救你的那條死路,它沒有絲毫的言語,只是靜靜地走著,靜靜地走向了死亡。
真的值得嗎?值得嗎?哈,值得也好,不值得也罷,這一切都已然注定了。你還會恨它,因為銀霜嗎?哈,或許吧,但從此刻起,你會徹底承認(rèn)它,向全世界承認(rèn),承認(rèn)它是你的父親。
的確,你們曾今拔刀相向過,也都曾深深地傷害過對方,可那又如何,這一個月的相處,你早已默認(rèn)了它的身份。它沉默寡言、不善言表,在外人看來,它待你似乎與待其他狼群的成員一樣,并無不同??赡銋s十分清楚,它對你的關(guān)心,對你的呵護(hù),對你的愛,早已滲透進(jìn)了生活中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每一次危險的狩獵,它總會在悄然間出現(xiàn)在你身旁,伴你左右;每一次的分食,它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甩飛出一些碎肉,卻總能精準(zhǔn)地落于你所在之地......
它就宛如一座大山,不言不語,卻為你擋下了不知多少的風(fēng)浪,多少的風(fēng)雨,哪怕會因此受創(chuàng),哪怕這樣會很艱辛,可它依舊會如磐石一般,巍然不動,為你扛起一片新的天空。哪怕你不愿面對,哪怕你想要逃避,可不知何時,它已然在你心中牢牢地占據(jù)了一席之地,嗯?似乎還有點(diǎn)沉呢。
慚愧、痛處、自責(zé)、內(nèi)疚、悲傷已徹底充斥了你的內(nèi)心。你知道,此刻你應(yīng)該冷靜,應(yīng)該......
可要你就這么離開,就這般眼睜睜地看著它死去,你,真的做不到。你悲吼著,抽噎著,竭力著,用著你那孱弱的四肢爬行著,只為了能離它近一些,再近一些。一條血河已在你的身邊浮現(xiàn),隨著你的爬行,似乎還在延伸著,可此刻的你早已不管不顧。嘴角似有血液在流淌,視線好像也在漸漸地模糊著,意識如若.......
近了,更近了,鼻尖似乎又有了屬于它的獨(dú)特氣息,血液中仿佛也有了它溫暖的烙印。那一刻,你笑了,沒錯,縱然痛處纏身,縱然威壓滔天,但你卻笑了,死亡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至少你不必再去承受那種痛,至少你能與它,與你的父親死在一起,嗯,這樣真好。
驟然間,有一股驚天之勢從它,狼酋血皇,哦不,你父親的身周,迸發(fā)而出,如若摧枯拉朽,碾平一切,哪怕是那道黑影的滔天威壓也在其之下被輕易地撕裂與崩毀。那一刻你覺得自己宛若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是那樣的渺小,那樣的無力,好似一陣清風(fēng)便足以將你徹底掀翻,哪怕你竭盡全力地去遏制,身軀還是不自主地向后倒退著,翻滾著,原本被那股驚天之勢所沖醒的大腦似乎又開始有了暈眩之感。隱約之中你好像聽見了虎嘯狼嚎;隱約之中你似乎聽見了猛烈的撞擊之聲與血肉撕裂之音;隱約之中你好似看見了一道身影,一道......
你好困,真的好困;你好累,真的太累了。眼眸在緩緩地閉合,神志在逐漸地渙散,你不是超人,你終究是到達(dá)了你的極限。此刻別說是動彈了,連思考都變得異常的艱難......可就在你即將合眸,陷入到沉睡的那一剎那,那原本充斥戰(zhàn)場的煙塵不知怎么的,突然消散一空,露出了一道身影——眼含血眸、身軀染血、周環(huán)血霧。
那一刻它就宛若一位燃血之王,傲立山巔,如蔑蒼生;那一刻它的背影是那樣的高大,那樣的偉岸,縱然眼眸早已凹陷,神采盡失,縱然身軀已然骨瘦如柴,如若行將就木......
“血皇嗎?血中戰(zhàn)皇啊,血中...戰(zhàn)皇啊。哈,哈哈...父親,能成為你的兒子我真的很自豪,真的很驕傲;父親,能作為你的兒子,真好!父親,走好...走好...我會想你的,會...想你的...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我的父親...”你笑著,卻難止那如泉奔涌的淚水,隱隱間,你似乎看見了它微微回首,輕輕一笑,如若在言:兒子,活下去,父親會為你驕傲的......
塵土再一次將戰(zhàn)場淹沒,淚水也再一次浸濕了你的面龐。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卻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