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定數(shù)
古語有云：
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意思就是說，你都已經(jīng)是接近半百的年齡了，縱使還在堅持你的夢想，那也是愈發(fā)難以實現(xiàn)。
這個年齡段，就應該順應自然，絕對接受現(xiàn)實，以平常心看待周圍的事，平平淡淡的度過后半輩子，方才是正道。
有些事情，年齡到了才會知道，天意不可違，人力不可達。
這話在趙鐵柱身上可謂是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然而，天意只是前世的因，人為努力才是今生的果。
在趙鐵柱年近五十歲的時候，通過近四十年的努力，他成功了，他居然自己摸索出了能夠冶煉兵器寶甲的打鐵之法。
他不再是普通的打鐵匠了，他成為了打鐵大家。
亦或可以稱之為煉器師。
這是江湖中，對于冶煉兵器技藝高超之人的暗地里的稱呼。
這一天，他欣喜若狂的從尋常那個打造農(nóng)具的小小火爐房里面狂奔出來。
五十歲的身子，奔跑者卻像個十來歲的孩子。
趙鐵柱癲狂的大叫著，在趙氏鐵鋪的院子里面跑來跑去，喊來喊去。
似乎是想要把他這整個上半生的憋屈一股腦的倒出來，他再一次哭了。
這一次不同，他是喜極而泣。
趙鐵柱這次沒有帶著陳氏，他自己又一次來到了父母的墳前。
滿頭白發(fā)，一臉皺紋的趙鐵柱就這么跪在墳前。
幾十年的滄海桑田，這個墳墓已經(jīng)只剩下一個墓碑了，其他地方滿是雜草。
趙鐵柱看著那個墓碑，他冷靜了下來，不再言語，就算有千言萬語，現(xiàn)在他也說不出一個字。
想想自己自小離家，青年父母去世，中年夢想崩潰，老年居然還有一線生機。
趙鐵柱也是感慨不已，他知道自己并沒有瘋，自己只是太過于興奮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就想好好和自己的爹娘嘮嘮嗑，說道說道自己的不容易。
以及，自己終究還是成功了。
“爹，娘，你們知道嗎？”
“孩兒成功了，孩兒終于能夠當一個真真正正的煉器師了，而不是一個一輩子只會打造農(nóng)具的小小打鐵匠?！?p> “爹，娘，你們在天上看到了嗎？”
“孩兒成功啦。”
“孩兒成功啦。”
“孩兒——成功啦?！?p> 趙鐵柱開始狂嘯起來，大聲叫喊著，叫著叫著就哽咽起來，接著泣不成聲。
一邊是滿布雜草的墓碑，一邊是頭發(fā)蒼白的老頭，遠處的太陽落下，將這邊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永恒不滅的太陽當然不會知道，這是一段時間跨度長達半個世紀的悲劇。
所幸，現(xiàn)在的結局是好的。
后面的劇情就很自然而然。
從此之后，趙鐵柱開始對外宣傳趙氏鐵鋪能夠打造兵器寶甲，自己算作是打鐵匠大家。
也就是江湖上人稱的煉器師。
一開始，大家都是不相信的。
你一個打造農(nóng)具的小小打鐵學徒，有一天竟然對外說自己會煉器，誰會相信？
要知道，之所以那些打鐵大家將自己的手藝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很大程度上就是，這門手藝確實是沒有名師難以成氣候。
必須要用特殊珍貴礦石才能冶煉出來的兵器并不是普通打鐵匠能夠接觸到的，就算你說自己會打，人家也不會愿意冒這個險。
畢竟煉兵器的原料那也是有限的，誰會愿意白白浪費掉一份的？
就為了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所謂煉器師，不值得。
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肯定是不如多花錢找個有名的煉器師來冶煉兵器的。
是故，接連幾天趙氏鐵鋪還是沒有接到除了煉制農(nóng)具之外的生意。
直到有一天，一個破落江湖人，身上沒有多少錢，抱著試一試運氣的想法，踏進了趙氏鐵鋪的院子。
誰曾想，這趙鐵柱居然真的會煉制兵器。
并且貌似還比一般都煉器師的手法更為精巧一些。
至此，趙鐵柱的名氣開始傳將開來。
并且很多慕名而來的江湖人在拿到被趙氏鐵鋪趙鐵柱煉制的兵器之后，都發(fā)現(xiàn)，這趙鐵柱出品的兵器是真的不一樣。
手感極佳，并且硬度更是提高了一個檔次，最為關鍵的是。
在趙氏鐵鋪這里擺脫趙鐵柱煉制兵器，只需要一份材料，沒有任何其他的浪費。
近乎百分之一百的完美煉制成功率，趙氏鐵鋪頓時風靡周圍鎮(zhèn)縣。
開始在附近江湖上有了名氣。
趙鐵柱一家的生活那也是變得風生水起起來。
任何一個了解到趙鐵柱的故事的人，無不恭敬的作揖，狠狠贊嘆一句。
上天不負苦心人啊！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半截身子都快埋進土里的趙鐵柱，居然咸魚翻了身，真就成就了這一番事業(yè)。
而當初那個趙鐵柱最開始就給他當學徒的那位打鐵匠大家，卻是早就已經(jīng)入了土。
甚至那位花了大價錢入門，直接斷了趙鐵柱念想的關門弟子，現(xiàn)在卻居然還沒有學會趙鐵柱便宜師傅的半點本事。
還只是個普通打鐵匠，比之趙鐵柱之前，厲害不到哪里去。
只能說是世事難料，天意弄人。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下去，趙氏鐵鋪越發(fā)的紅火。
趙鐵柱終究還是年齡有些大了，一個人的精力著實有限。
他開始教導起自己的兒子來，希望能培養(yǎng)起來接替自己的班。
卻是不負眾望，這趙鐵柱的兒子趙大膽別看平時高不成低不就的。
在這打鐵上卻是有著一等一的天賦。
并且此時趙大膽正值中年，有的是力氣，有的是精力。
就這樣，一個年邁的趙鐵柱，一個壯實的趙大膽，撐起來整個趙氏鐵鋪。
當然，還有一些趙鐵柱才招進來的普通伙計，和趙鐵柱當年一樣有著夢想的又一代打鐵學徒。
...
匆匆十數(shù)年，時間一閃而過。
此時的趙鐵柱已經(jīng)年近花甲，一個甲子的歲月讓他頭發(fā)更顯花白，臉上的皺紋堆積如山。
但是長期的打鐵生活，卻是讓趙鐵柱的眼神炯炯有神，整個人都有一股子的殺氣。
不怒自威。
要知道，這么多年以來，自從他可以煉制兵器以后，多少殺人不見血的利刃出在他手。
整個人的精氣神就不是以前那個落魄的趙鐵柱可以比的。
也正是在這一年，屬于趙鐵柱真正的結局還是到來了。
這個結局的后果就是，趙鐵柱自殺了。
只留下一封遺書。
以及那陪他到老的夫人陳氏，和他兒子留下來的小孫女。
半年前，他的兒子也去世了。
爐火中毒。
似乎冥冥之中一直存在定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