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雀臺
與往常一樣,唐知境被小四請迎進了他的專屬廂房,門外重兵把守
唐知境穿著挺立的軍裝,寬大的披風隨意的放在沙發(fā)上,冷俊的面龐上薄唇微抿,蒼勁有力的手腕上青筋輕立
此刻他正幽幽的品著茶,小巧精致的淺碧色茶盞在他使慣了槍的大手中格格不入……
‘咯吱’
廂房的正門被緩緩推開,看到這一幕,還沒上前,崔裊裊便習慣性的先出言警告
“那是我好不容易淘來的,上好的碧璽鑿的!,要是再由著你的狗脾氣給我弄碎了,姓唐的,你就死定了”
上次被這玩意兒弄碎的琉璃珊瑚盞的慘樣,她現(xiàn)在還記著呢
她向來喜歡這些晶瑩剔透的玉石物件
唐知境抬頭便對上了一雙不耐與警告交織的美目,他的眸子里有片刻的迷茫,望著熟悉的眉眼,低聲喃喃
“崔裊裊……”
崔裊裊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一聲,語氣相當敷衍
“在呢,干嘛”
“……”
沒回應(yīng)?
崔裊裊淺淺的皺了皺眉,隔著一張?zhí)茨景笌状蛄恐浦?,這才發(fā)現(xiàn)唐知境相較于往日,瞳眸乖乖的,莫名有點……呆
“………怎么還呆了,喝酒了?”
唐知境慢慢的回過了神,一向雷厲風行的人少見的有點軟,連帶著聲音也是
“嗯?”
崔裊裊蹙了蹙鼻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語氣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我問你是不是喝酒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沒有”
唐知境徹底清醒了,他斂下先前眸子中的一絲暗色,恢復了原狀,好奇發(fā)問
“為什么”
“你這不廢話嗎,你見過哪個喝醉了的身上沒酒味”
唐知境:“……”
“要不,崔老板靠近聞聞”
唐知鏡張開雙臂,對著崔裊裊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崔裊裊對此翻了個白眼,冷呵了一聲
“滾”
唐知境面上不顯,心中略有失望
還沒等他說什么,一個較為厚重的本子就隔著案幾朝他甩了過來
好在他一把接住,否則那張姿色勉強還算個上乘的臉就遭殃了
唐知鏡:“什么東西?”
“這是最近一段時間的賬本,你自己翻著看看吧”
唐知境有點懵:“你給我賬本干嘛,我又看不懂
“都月底了,跟上司匯報績效啊,不然唐督軍來這干嘛,總不能是特地來霍霍我的杯子吧”
崔裊裊雙手環(huán)胸,很自然的坐在一側(cè)的沙發(fā)上,語氣自然仿佛是在嘮家常
唐知境心里有點堵,崔裊裊總有辦法氣他
次次都是這樣,偏偏他還拿她就是沒有辦法
他冷笑了一聲,將賬本用手掂量了兩下就甩到了桌子上
“不用看了,對你我還是有起碼的信任的,左右銅雀臺也算我半個,只要每個月進我涼軍的糧草軍響豐足,送到我府上的銀錢可供支出,就行”
唐知鏡不過是脫口而出的無心之言,卻不知他在無形之中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差點跳過喜喪一條龍,直接去往火葬場
“唐督軍可真是會說話啊”
崔裊裊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些許冷意,她半是調(diào)侃,半是嘲諷的開口
“督軍這要求,還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獅子大開口呢”
“怎么說?”
唐知鏡不知大禍臨頭,竟然還靠著沙發(fā)歪頭問道
崔裊裊不語,素手提起茶壺就往碧璽玉盞中倒茶,在這一急一緩的瞬間,兩杯熱茶便倒好了
放下茶壺,崔裊裊點了點比起正常規(guī)格一多一少的兩杯茶,對著唐知鏡笑意盈盈道
“還請督軍明示,這兩盞茶,我沏有何不對”
“過盈,過虧”
唐知鏡看著面前的兩杯茶分別道,不知為何,他今天說話格外的不過大腦
崔裊裊又問:“那在督軍眼里,怎樣才算是糧豐響足,可供支出”
“十萬涼軍能夠吃飽穿暖,無后顧之憂是為糧豐響足,府中小有所教,老有所養(yǎng)是為可供支出”,唐知鏡如是回答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唐知鏡再傻也猜到了崔裊裊的心思,人心不古,在這風雨飄蕩的時局,這女人又胡思亂想了
“…………”兩人相顧無言
崔裊裊聽著唐知鏡的回答,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她也不想這樣
可是,世道如此,她若不精打細算,步步為營,被坑的連骨頭渣都不剩的只能是自己,她的身后有許多要保護的人
人心不古,她只能算計
在崔裊裊看來,與唐知鏡之間的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與狼共舞,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她必須小心謹慎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如此格局,不愧是督軍,倒是我狹隘了”
崔裊裊笑得嫵媚動人,拿起桌子上那杯最少的茶向著唐知鏡揚了揚
“那裊裊就以茶代酒,向督軍賠罪了”
話是這么說,崔裊裊心中的大石頭卻是未放下分毫
唐知鏡隨手捏起了桌子上的茶,不置可否
“好說”
滿到快要溢出的茶水,在唐知鏡手里硬是沒有溢出半滴
‘冰釋前嫌’后,和往常一樣,二人就這么坐著,聊著近來涼城的趣聞軼事,時不時的喝杯茶,時間就這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