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賈政贊賞

　　賈璉瞅了王夫人一眼，他可沒想到王夫人這么快就盯上了林家的銀子。

　　不過，賈璉在因林黛玉父親病重而送林黛玉去蘇州后，林如海的確將自己留給林黛玉的財產(chǎn)交給了賈璉，托賈璉保管。

　　因為林黛玉不過是一介孤女，沒有任何兄弟和母親。

　　這種情況很容易被族人吃絕戶。

　　而林如海把銀子交給賈家，則是因為知道賈母心疼林黛玉，而不會把林黛玉這個絕戶吃得太狠。

　　至少，賈母還是能保證自己外孫女的生活的。

　　當然，林如海也因為對賈璉和賈政等一些賈家人的了解，知道賈家不會把自己女兒吃絕戶吃的太狠，至少不會不顧林黛玉的死活，而不會像有的族人吃絕戶，甚至會把該絕戶的女兒賣到青樓換成銀子。

　　賈璉的女兒巧姐按照紅樓夢的一種結(jié)局預測就是被狼舅奸兄賣到了青樓。

　　話轉(zhuǎn)回來，說到林黛玉被吃絕戶，而賈家對林黛玉也僅僅是不會吃太狠而已。

　　比如現(xiàn)在，王夫人就已經(jīng)盯上了這筆銀子。

　　賈璉知道，接下來，會有更多的賈家人盯上這筆銀子。

　　誰讓林如海出身侯門，又領(lǐng)了巡鹽御史這樣的肥差，在這個時代，管鹽的官就算相對清廉的也能積下不少財產(chǎn)。

　　所以，沒人會覺得林如海沒給林黛玉留下什么財產(chǎn)。

　　王夫人現(xiàn)在問賈璉，賈璉也不好不回答，因為現(xiàn)在王夫人既是他的嬸娘，也是他和王熙鳳在榮國府的上級。

　　于是，賈璉也就如實回說：“回太太，合計五十余萬兩！已經(jīng)分別存在與林家和我們世代交好的人家?！?p>　　王夫人聽后，點了點頭。

　　賈璉則告辭往趙姨娘這里來。

　　讓賈璉慶幸的是，賈政和趙姨娘還沒睡下，還對坐在炕上說話。

　　依舊在屋內(nèi)讀書的賈環(huán)先看到了賈璉，也就立即放下書，垂手侍立：“二哥哥！”

　　賈璉微微點頭，就進來向賈政拱手作揖。

　　賈政見賈璉主動來找自己倒是意外。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在儒家社會，府里的長輩對于晚輩如同上級。

　　基本上沒哪個晚輩愿意主動來找長輩，除了在晨昏定省時，或者有不得不來稟報的事。

　　賈政也就因此問賈璉：“何事？”

　　賈璉笑說：“也沒什么事，只是現(xiàn)在雖天黑的早，但到底未到用膳安歇的事，也就想著來請老爺給侄兒講講舉業(yè)的事。侄兒想明年下場。”

　　賈政又驚又喜，點了點頭。

　　賈政因此起身來到賈環(huán)這里：“你們好好看看你璉二哥哥，再看看你們，何時主動來找過我問問讀書上的事！”

　　賈環(huán)也很是意外，在他記憶里，自己這璉二哥哥從不到這里來找自己父親的，如今竟來了，而且一來竟然說是為舉業(yè)上的事。

　　趙姨娘也意外的很，且勸道：“老爺，環(huán)兒還小，等他到了二爺這么大時，自然知道讀書的重要了?！?p>　　賈政沒理會趙姨娘，而只對賈璉說：“跟我來書房吧。”

　　對于賈政這種愛結(jié)交讀書人的人而言，別的事他沒興趣，但要說八股文章和舉業(yè)的事，他就非常來勁。

　　何況，在他的記憶里，除了自己那已經(jīng)沒在人世間的長子賈珠外，已經(jīng)沒有一個族內(nèi)后生愿意向他請教學問了。

　　這讓賈政早就有了種一生學問無后輩可傳授的饑荒感。

　　所以，一聽賈璉來問舉業(yè)的事，賈政連小妾也不陪了，直接帶著賈璉來了外書房。

　　當然賈政也很好奇賈璉怎么突然轉(zhuǎn)性了。

　　賈璉依舊以林如海勸了他的理由搪塞了一番。

　　賈政也信了，且問道：“我記得你以前是開過筆的，現(xiàn)在可還有些基礎(chǔ)？”

　　賈璉回說：“倒是有些忘了開筆的精髓，今早才開始重新拾起幾篇時文來讀，所以請老爺指教，看看璉兒明年能不能下場?！?p>　　賈政道：“那我們就試試，我給你取幾個題目，你試著破題?！?p>　　賈璉回說：“是！”

　　“吾十有五而志于學?！?p>　　賈政念后又問：“可還知道出處？”

　　賈璉點頭說知道。

　　“那就破題吧?！?p>　　賈政欣慰地笑了笑道。

　　“圣人有志于學，幼而已然矣?！?p>　　賈璉想了想道。

　　賈政聽后搖了搖頭，道：“果然是生疏了！”

　　接著，賈政就指教道：“如果我要替你改的話，當把幼字改為十五；幼字沒有扣清題目，幼字是從小起，至十六以前都是‘幼’。這章書是圣人自言學問功夫與年俱進的話，所以十五這些數(shù)字都要明點出來，才見得了幾時有這光景，到了幾時又有那么個光景。”

　　“圣人有志于學，十五已然矣?！?p>　　賈璉自己念后，點了點頭，問道：“如此說來，是不能有半點改圣人之意的意思了？”

　　賈政笑著點首：“你試著往下面承題?！?p>　　八股文文體格式有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

　　現(xiàn)在賈政讓賈璉破題后就讓他繼續(xù)承題。

　　賈璉想了想道：“夫人孰不學？而志于學者卒鮮。此圣人所為自信于十五時歟？”便問：“老爺覺得可使得么？”

　　賈政則沉吟起來，瞅了賈璉一眼，笑道：“倒也可以！”

　　賈璉松了一口氣。

　　賈政見賈璉很上道，就越發(fā)地有興致起來，道：“‘不以規(guī)矩’，你試著以這句破題?！?p>　　賈璉想了想道：“規(guī)矩而不以也，惟恃此明與巧矣?！庇謫枺骸翱墒沟茫俊?p>　　賈政聽后瞅了賈璉一眼：“你這倒是像下過幾次場似的！”

　　賈璉有些想偷笑，暗道：“自己不過是摸到竅門而已?！?p>　　賈政卻是越來越精神：“再承題試試！”

　　賈璉也就因此在屋里踱步思索起來，賈政則一直看著他。

　　一時，賈璉想到后就道：“夫規(guī)也、矩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恃此明與巧乎？”

　　不待賈璉問，賈政就先脫口而出道：“好！”

　　接著，賈政笑道：“你若肯早這么發(fā)奮，只怕已鴻臚唱名！”

　　隨即，賈政就又問：“可知道其中關(guān)鍵了？”

　　賈璉點頭：“代圣人立言，不能臆造非朱子注外的圣人義，而抒發(fā)己見。”

　　賈政笑說道：“難得，璉兒你有學者的慧根！”

　　賈璉拱手：“老爺謬贊，侄兒只想知道能不能下場?！?p>　　“盡快下場！”

　　賈政說著就嘆道：“我賈府到現(xiàn)在還沒有科第出身的官呢，東府大老爺（賈敬）雖中了進士，卻歸了道門?！?p>　　非科舉出身的官員很難做到九卿以上。

　　賈政現(xiàn)在已經(jīng)因此不得不眼睜睜看著賈府的門生們因為是科舉出身，而一個個開始官位比自己越來越高。

　　而此時，賈政因為得知賈璉的天分不錯后，心里也就開始期望著賈璉可以科舉出身，成為第一個位列九卿以上的賈氏族人。

　　說著，賈政就又問：“你是何時想著舉業(yè)的？”

　　賈璉回道：“回京的路上?！?p>　　“那倒是可惜，你若早些覺悟，還能請教請教你林姑父。”

　　賈政說后就下定了一個決心，走到書房里面，取出藏在一花瓶里的鑰匙，且打開了一書柜，然后拿出了一由蜀錦包裹的一冊書來，遞給賈璉，笑道：

　　“不過也無妨，他中探花郎后，把自己準備秋闈和春闈時選的時文集注解且總結(jié)出了一套方法，也給我賈家刻印了一份，當年東府大老爺就是靠此折桂唱名的，后來交給了我，原意是要讓我舉業(yè)的，無奈太上皇在朝時降下洪恩，恩蔭我在工部員外郎上行走，也就被我藏了起來，你既然要舉業(yè)，就給你！這是你林姑父治學多年之精華，外面你是買不到的?！?p>　　“是！謝老爺?！?p>　　賈璉接過了書冊，心想：“這應該就相當于是武俠小說里的武功秘笈了！到底是世家大族，舉業(yè)就是比普通百姓有優(yōu)勢?！?p>　　賈政又道：“等我閑暇時，我?guī)闳ヒ娨娒泛擦帧钍汤伤麄?，他們皆是時文大家，能對你有不少助益?！?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