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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爾一夏之重回校園

第四章 少年老成的班長

忽爾一夏之重回校園 安然向晚輕 4112 2022-02-21 00:53:00

  1.

  下午上課的時候安靜有點心不在焉。

  高三的課程都已經(jīng)講完了,現(xiàn)在每天就是由老師帶著同學們一起進行總復習,一些重點內(nèi)容就一再地反復講,以至于大家都聽得厭煩了。有的同學就會逃課去學校旁邊的市圖書館,自己酌情復習功課去。也有的同學干脆就逃課出去玩耍了,反正知道自己也考不上大學。

  安靜是1990年的大學生,那會兒的大學還相對難考一些,她所在的三中是市重點,每年的升學率保持在百分之十幾,就已經(jīng)算非常不錯的成績了。當年的高考,真的就是眾人擠著過獨木橋。班級里排名中下游的學生,很多人干脆就放棄了,家長從高三一開學就已經(jīng)開始準備給孩子找工作。

  那會兒接班或直接進父母的工廠,是很多年輕人找工作的有效途徑,安靜也在開春時參加了爸爸工廠里的職工子女招工考試。好歹算是一個退路,以安靜的家庭條件,是不允許她再復習重考的。爸爸之前也說過不止一次,你要是考上大學,砸鍋賣鐵的我們也供你上學,你要是考不上,那就只能去場子里上班了,咱家沒錢給你報補習班的。

  安靜當然是考上了,不過當年那會兒,她可是沒少擔心。她覺得自己除了學習,好像什么都不會,參加工作能干嘛啊。還是得好好學習,除了這一條道,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其他什么選擇。

  那會兒可真是用功?。啥宦劥巴馐?,高三整整一年,她沒黑沒白地學習,學到后面身體都出狀況進行抗議了,鼻子總是莫名其妙地流血。

  那現(xiàn)在呢,知道自己肯定能考上大學了。而且再一聽老師講課的內(nèi)容,仍然是十分熟悉,甚至當年一些不求甚解的地方,也忽然之間都融會貫通了,就好像學武之人被打通任督二脈,功夫更上了一層樓。

  她的內(nèi)心忽然升起一種微妙的優(yōu)越感,她覺得自己好像忽然多了一個金手指。要知道,那些考試題,她安靜可是做過的!而且至今她都是有印象的!那會兒她能通過高考,這會兒,她很可能考出更好的成績來??!

  不過高考成績?nèi)绻兞?,那上哪所大學也會變吧?這個是需要極力避免的。安靜心想,算了,我的高考成績最好還是維持在剛過本科線就好。既然做不了高考狀元,那臨畢業(yè)前,在班級里當一當學霸應該可以吧?這點幼稚的趣味讓她自己小小地開心了一會。

  安靜用眼角余光微微地掃了一眼孔雪,她正一如既往地,在認真聽講,時不時還拿筆往書上畫著重點。

  其實她那本書上已經(jīng)被五顏六色的筆跡畫滿了。安靜想,你這全都畫上了,不就等于什么都沒畫么。要是一本書,它全都是重點,那它跟沒重點又有什么區(qū)別呀!

  自己現(xiàn)在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當年好像還挺羨慕她那五顏六色的標記來著。要不要告訴她呢?還是把心思重點放到知識點的把握上,不要處處做標記,到處標重點。

  說了也白說吧,保不準還被誤會,安靜迅速打消了念頭。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決定還是閉嘴保持緘默。

  孔雪真的不是一個學習的材料,她明明那么用功,可一到考試就完了。需要背誦的東西還好一些,稍微需要理解和發(fā)揮的試題,她就不會做了。同樣的題,即使換一個數(shù)字再考她,也照樣不會做。安靜想,她這是缺乏邏輯思維能力吧?可她的語文方面也差強人意,尤其是作文,表達能力也不過關(guān)啊。

  這個孩子真不是一塊學習的材料??!安靜內(nèi)心這樣想。

  她明明有那么好的家庭條件,至少在當年她爸爸還沒出事前,她家庭條件還是十分優(yōu)越的,她完全可以早點找一個好工作啊。卻非要補習補習再補習,一連復讀了兩年也沒考上大學。還不如早點找一個好工作呢,不比后來站柜臺強么!

  甚至她可以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挑一個好點的小伙子,早點結(jié)婚成家啊。安靜忽然想起,中午吃飯時孔雪說過的話,她爸媽要去老戰(zhàn)友家,她卻不想跟著去。會不會跟這個事有關(guān)系呢?

  在老家女孩子成家都比較早,安靜大學一年級回老家時,四姨就給她介紹了一個同名族的男孩。因為爸爸媽媽催著她必須去相親,她沒辦法也還是去了呢。

  安靜越發(fā)肯定,孔雪周日不跟父母一起去串門,應該是和相親或介紹對象有關(guān)。不過,她這種小小的任性,或者說反抗,能起作用嗎?要是她父母真的因為門戶原因早就挑好了的人家,她不樂意管用嗎?

  不過安靜隨后想起,孔雪的父親后來出事了,那估計父母給她選的人家也不作數(shù)了,否則她也不會跟班長結(jié)婚的吧。

  下課時,班長站到安靜的課桌前,手里拿著那本《高三測試真題500道》的書,嘴巴里說著“安靜,給你們倆看”,眼睛卻耵著孔雪。

  安靜順手接了過來,直接放到了孔雪桌子上,言不由衷地說了句謝謝。心想,反正你也不是真的要給我看,我就當替同桌說的吧。

  孔雪卻拿起書又放回到安靜這邊,說道:“安靜你先看吧,我不著急,我把今天的課后習題先做一下?!?p>  班長一聽就有點著急了:“你哪道題不明白?我?guī)湍憧纯?,”嘴巴里說著,就彎下腰來,順勢把那本書又拿起來放到了孔雪那邊。

  安靜默默站起來,裝作去廁所就走開了。

  她想,這倆人最后反正也是要結(jié)婚的,就給他們制造點獨處的時間吧。她這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順水推舟的事情。

  可安靜回來時,看到那本書又回到了自己的課桌上。班長也不見了蹤影,孔雪一個人正襟危坐,默默地在課本上畫著什么。

  “怎么給我,我不看,你帶回家看吧,班長是特意借給你的。”安靜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那本書,就要放回孔雪那里。

  “我不要!”孔雪忽然厲聲說了一句,把安靜嚇了一跳。

  這是怎么了,自己出去上個廁所的功夫,班長就把孔雪得罪了嗎?安靜歪著頭看向她,打量著她越發(fā)顯得白凈清冷的臉龐,心想這個女孩脾氣還真不小,自己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

  “我覺得他特煩人......”孔雪小聲地補了一句之后,就不吱聲了。安靜舉著書,遲疑了一下,扭身干脆就把書直接放回到自己身后班長的課桌上。

  班長的同桌叫宋葉輝,長得特精神的一個小男生。他看了一下那本書,笑著對安靜說:“呦呦~我就說大董碰釘子了吧!”

  他又笑了一下說:“她不看你看?。∧銓W習成績那么好,你可別浪費啊。這套習題集難買著呢?!?p>  安靜抬頭只瞄了他一眼,什么話也沒說,默默放下書,扭頭沒搭理他。

  宋葉輝卻覺得莫名地心里一涼。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覺得自己在前桌女生眼睛里,居然看到了一股殺氣?殺氣,自己最近看武打小說看多了吧,他又自嘲地笑了。

  2.

  安靜并沒打算多嘴問孔華什么,從她那簡單三個字的一句話里,已經(jīng)足夠聽出對班長的厭惡之情了。

  看來同桌對班長完全沒有什么好感啊。那這倆人后來是怎么結(jié)的婚呢?班長這是得花多大功夫,才能成功追到孔雪?至少目前看,孔雪是沒可能接受他獻的殷勤。

  看來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察o內(nèi)心感慨到。

  時間可以把討厭的變成不討厭,同樣,也可以把喜歡的變成不喜歡。人本來就是善變的,感情更是如此。安靜現(xiàn)在隱藏在這一副18歲的身體里,看著周圍同自己一樣年輕的孩子們,真的是恍若走錯了房間。

  嗨,她本來就是走錯了啊,何止走錯了房間,她走錯進時間的岔道里了,不知道何時才能拐出來,重見光明的未來。

  “未來已來”安靜不由自主地念叨了一句。這句話是她在2021年新年來臨之際,在自己朋友圈里發(fā)的一條新年祝福。這句話是今年的熱點吶,被很多人引用。

  如今,她這個來自未來的人,坐在這個30多年前的班級里,可不就是未來已來么!只不過,周圍的孩子們對她一無所知而已。

  班長回來了,他那少年老成的面孔上平靜無波,看不出一絲多余的情緒。

  其實以安靜現(xiàn)在的眼光看他,大董是一個英俊的青年,尤其是,站在這群高三的孩子們中間,他已然有大人的模樣了。

  可是當年,自己同班級里所有的人感受一樣,覺得班長是和大家伙兒有代溝的人。他比班里的同學們大了三歲,好像是上學晚,還有初中考高中又連考了兩年的緣故。同學們背后就悄悄喊他“董老師”,或者叫他“老古董”。

  班長路過安靜課桌時,隨手放她桌子上一張疊好的紙條。安靜不知道這是給孔雪的,還是給自己的,她扭頭看班長,班長不吱聲,只拿手指沖她點了點。

  好吧,是給自己的,安靜想,估計是找自己幫忙,可自己能幫什么忙啊。

  “放學等我一會,有事找你。拜托!”龍飛鳳舞的筆跡,很漂亮的行楷。

  安靜瞅著“拜托”那兩個字,班長這是要拜托她什么呢,可別是求她牽線做紅娘呀,她干不來這事的??籽┻@是眼見著對他沒什么好感啊,再說現(xiàn)在她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上,誰看不出來她的努力和認真啊。

  放學時劉慧慧站在班級門口招呼著安靜一起走,安靜擺擺手讓她先走,比劃著自己還有事。劉慧慧小小的圓臉皺了起來,沖她撇了撇嘴巴,扭身自己走掉了。

  安靜看著她那可愛的小模樣,不禁莞爾。這是她高中時代的高朋友之一,尤其是高二下半學期劉慧慧家搬到西邊之后,她們倆每天放學一起騎車回家。

  班長看班里同學走得差不多了,最后一排有三個男同學在那兒下棋,一時半會不走的樣子。他默默走到安靜面前站定,歪著頭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班長,有什么事嗎?”安靜坦然耵著他的眼睛,不慌不忙地問道。

  “你,你是不是跟孔雪說我壞話了?”大董終于還是問了出來,他跟安靜對視了一下,又把眼光又挪開了,只耵著安靜的課桌看。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呢?”安靜反問著,見大董不答她,就坐了下來,慢慢收拾起書包來。她不知道這人從哪兒聽說的,自己在孔雪面前說他壞話,自己有那么閑得慌么。

  安靜想,會不會是之前幾天,她還沒重回來的時候,以前的那個自己,真的說過什么?她一邊收拾書包,一邊默默地回憶了一下。沒有,應該是沒有,自己應該沒有在孔雪跟前念叨過什么。這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這么一想,她心里更有底兒了。看來大董同學被拒絕之后,左思右想找不到原因,就找到她這兒來了。

  也確實,班級里除了自己,孔雪沒有別的朋友。如果說有誰會在她面前吹風,說他壞話,那還真就只能是自己了。

  “你就正面回答我,你有沒有在她面前,說我的不是?!?p>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你就坦白說,我不會介意的,我知道你們都看不上我。”

  大董壓低著聲音說,說到后面,聲音里已然透出一股悲憤來。

  安靜聽了,卻莫名其妙地想笑。唉,年輕人啊。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第一,我沒在孔雪面前說你壞話,第二,我沒有半點看不起你,反而,我倒挺欣賞你的?!?p>  安靜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你很優(yōu)秀啊,希望你對自己也能自信點兒?!?p>  她站起身來,背著書包就往教室門后走去,邊走又邊說了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也不看大董的表情,就徑直走出教室回家了。

  最后排正在下棋的仨男生,不知什么時候不下了,一起看著熱鬧。這會兒他們吹起了口哨也裹著亂地,參差不齊地起哄道:“天涯何處無芳草......”

  大董沒理他們,只目送著安靜離開的北影,忽然感覺自己不認識這個前桌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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