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少謙握住的手讓裴蓓感到一絲絲暖意,也消除了心里的恐懼。
兩人摸到石棺邊的臺階上坐下。
裴蓓問,“你沒看過神雕俠侶嗎?”
“沒有?!?p> “金庸的小說你沒看過?”
“我家里管我很嚴(yán),除了學(xué)術(shù)類的書,我看的最多的財經(jīng)類的書籍?!€有名人傳記?!?p> 裴蓓咯咯的笑了,“你的童年還真悲慘?!毕肓讼胗謫枺靶≌f沒看過,電視劇看過嗎?演過好幾版的。”
“沒有,我很少看電視劇?!?p> 裴蓓嘖嘖兩聲,“你還真可憐。”
第一次有人用可憐來形容自己,如果是別人說他,他一定不服氣,可是從裴蓓嘴里說出來,他卻覺得確實是這么回事。
小時候奶奶對他管教極嚴(yán),每天除了功課就是各種家教補(bǔ)習(xí)班,唯一的愛好畫畫,也要等到暑假在所有功課結(jié)束后才能去畫。記得有一次,顧少霆逃課跑去游樂園玩,回來被奶奶狠狠訓(xùn)了一頓。第二天顧少霆的母親就把他接回蘭家,他的外公居然包了整個游樂園請他們?nèi)嗤瑢W(xué)一起去玩。晚上顧少霆拿著游樂場的紀(jì)念品回來炫耀,氣的奶奶血壓飆升,顧少謙卻心里羨慕的要死。那一年生日他許了一個愿望,說長大后要建一個屬于自己的游樂園??墒乾F(xiàn)在想想,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年,別說建一個游樂園,自己去都沒去過。
顧少謙輕聲的笑了出來,原來自己還真是不幸的小孩。
“你笑什么?”裴蓓問。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小時候的事,覺得自己還真像你說的那樣,很可憐。”
裴蓓撫了撫顧少謙的背,“沒事,你現(xiàn)在開始追劇也不晚?!?p> 顧少謙驚覺自己的心竟被裴蓓這平平無奇的舉動牽動,咚咚咚加速的跳動,好像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樣。
他輕咳兩聲,問,“你弟弟今天怎么沒來?”
裴蓓收回手,回答“他回部隊了?!闭f著嘆了口氣,“這個小爺總算走了?!?p> 顧少謙笑問,“怎么?你跟他關(guān)系不好?”
“那到也不是,他就是欠揍型,在我家總是挑事,害的我被我爸媽訓(xùn)。小時候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而且現(xiàn)在長大了,還動不動過來敲我竹杠,反正每次回來我都要破財?!?p> “那你們感情很好。”
裴蓓提高了嗓音,“這叫好嗎?要不是看他是我唯一的表弟,我立馬就去告他敲詐勒索?!?p> 顧少謙笑出聲了,“那看來你有不少把柄落在他手里?!?p> “哎!”裴蓓又嘆了口氣,停了一會,又問,“你今天是再度營業(yè)?”
“什么?”
“相親?。 ?p> “嗯,又被迫營業(yè)?!?p> “其實這個女的我覺得除了長相,其他到跟你挺配的。”
顧少謙問,“是嗎?你為什么覺得我們般配?”
“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上流社會的名媛,名媛跟總裁不是很搭嗎?!?p> “名媛?我不喜歡名媛?!?p> 裴蓓咯咯的笑了,“對,你喜歡電影明星。”
顧少謙淡淡一笑,“她是我奶奶和我姑姑逼著我去見的?!?p> “哇,那就是政治聯(lián)姻。我小說上經(jīng)常看到,先婚后愛,追妻追到火葬場。”說著哈哈的笑了起來。
顧少謙皺眉,“你看的都是什么小說?!?p> “霸道總裁愛上我,哈哈,內(nèi)容老套又油膩卻特別適合我這種土狗?!?p> 顧少謙雖然看不到裴蓓的臉,但從她言語中就能想象到她此刻眉飛色舞的樣子。“哪有人說自己是土狗的?”
“我本身就是單身狗么?!?p> 突然隔壁傳來哐當(dāng)一聲,裴蓓嚇的往后一縮,靠進(jìn)了顧少謙的懷里。
等了一會,再沒出什么聲音,裴蓓才重新坐直,說,“嚇了我一跳。”
顧少謙笑了,問,“你相親次數(shù)很多吧?”
“嗯,反正不少?!?p> “那你有沒有相過很多個人之后,回過頭來想想其實以前相過的某一個還是不錯的,后悔當(dāng)時沒有發(fā)展的?!?p> 裴蓓沒有說話,顧少謙靜靜的等待裴蓓的答案。
良久之后,裴蓓說,“有吧,當(dāng)初蘇敏給我介紹了一個她的同事,是電視臺編導(dǎo),人長的帥,個子也高,性格也挺好,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他當(dāng)時還要了我的電話,我們后來還一起吃過兩次飯。”
“那為什么沒在一起呢?”
“我當(dāng)時正在忙著評職稱,一天到晚都在忙,每天圖書館和家兩點一線。他后來約了我兩次,我實在沒時間拒絕了。結(jié)果,聽蘇敏說人家以為我沒看上他,找借口推脫,所以算了?!?p> “那你現(xiàn)在后悔嗎?”
“后悔倒不至于吧,就是當(dāng)時覺得挺合眼緣,畢竟也沒深接觸,而且人家現(xiàn)在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就算我后悔又能怎么樣?所以啊,人要朝前看,我覺得現(xiàn)在也挺好,你看我天天和我學(xué)生們在一起玩,出去了他們不叫我老師,別人都以為我跟他們是同學(xué)?!?p> “那倒是,哪有老師跟學(xué)生一起玩密室逃脫的。”
“嗒”室內(nèi)的燈亮了。密室內(nèi)右側(cè)的墻變成了一扇玻璃,里面困著的正是顧少霆和張亞寧。
兩人的密室里桃花流水,好不浪漫,偏偏這兩人卻被吊在一個網(wǎng)兜里,懸掛在半空中。
裴蓓立刻跑到玻璃墻邊,喊道,“怎么回事?”
兩人張著嘴巴說著什么,可是裴蓓根本聽不見。
顧少霆指了指顧少謙身后,又比劃了一番。
顧少謙回頭望去,順著墻角一一摸索,終于找到一根銅管拿了出來。
“這是干什么的?”顧少謙問。
裴蓓拿著銅管想了想,也不得其解。于是,兩人又在四周墻壁摸索。
摸索了好一會,顧少謙突然說,“這個磚塊好像能動。”
裴蓓立刻圍了上去,只見顧少謙用手指輕輕撥動磚塊,那磚塊果然露出一個小圓孔。
“是不是把這個銅管插進(jìn)去?”
顧少謙拿銅管輕輕一插,密室里傳來一個凄慘的女音,“既然進(jìn)了我活死人墓,就休想出去。”
話音剛落,就聽見從銅管內(nèi)傳來了張亞寧的聲音,“裴老師,找九陽真經(jīng)?!?p> 終于能聽到隔壁的聲音了,裴蓓回了一聲好,站起身開始尋找線索。
可是密室內(nèi)除了石棺和一個靈位沒有其他東西,“難道真的根小說寫的一樣在石棺內(nèi)?”
“你說什么?”顧少謙問。
裴蓓解釋,“小說里九陽真經(jīng)是在石棺里的頂部發(fā)現(xiàn)的,我在想是不是在石棺里?!?p> 顧少謙走過去推了一下石棺的棺蓋,紋絲不動。
“這個不像是真正石頭做的,應(yīng)該還是有機(jī)關(guān)才能打開?!?p> 裴蓓拍了拍石棺,確實不是石頭做的,便跟顧少謙開始在石棺附近尋找機(jī)關(guān)。
兩人一邊找著,一邊聽到隔壁傳來的對話。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就是想騙我?!?p> “我沒騙你,你不覺得我對你是認(rèn)真的么?”
“你這句話應(yīng)該跟很多人說過吧?!?p> “沒有。我堂堂顧家三公子還需要當(dāng)舔狗?那女人見了就跟蝴蝶見了花一樣,蜂擁而上。”
“得了吧,還蝴蝶呢,頂多是蒼蠅見了臭雞蛋?!?p> “寧寧,我就喜歡你損我?!?p> 聽得裴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笑著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顧少謙,豎起了大拇指,“你弟弟有一套?!?p> 顧少謙尷尬的笑了笑。
只聽張亞寧說,“我喜歡帥的,不喜歡有錢的?!?p> “我又帥又有錢?!?p> “你帥嗎?”
“我不帥嗎?”
“那你沒帥到我的點上?!?p> “我這么帥,你說不帥,你見過帥哥嗎?”
“當(dāng)然了,你哥就比你長的帥,而且能甩你好幾條街。”
顧少謙聽了得意的笑了笑,又沖著裴蓓豎起了拇指,“你學(xué)生有眼光?!?p> “他那個榆木疙瘩,就是樣子貨,除了臉帥啥都不行?!?p> 一句話讓顧少謙臉上變了顏色,三兩步走到銅管前,俯身對著銅管喊了一聲,“你倆消停一會,別在這打情罵俏?!?p> 兩人立刻收了聲,逗得裴蓓笑的直不起身。
顧少謙走到裴蓓面前,一臉嚴(yán)肅“我弟他跟我不是很熟,他不知道,其實我不止除了臉,各方面都很棒?!?p> 成年人誰聽不懂這句話的含義,羞的裴蓓立刻紅了臉,“你不用跟我解釋?!?p> “二哥,你說的話,我們這面聽的到?!苯又鴤鱽淼木褪穷櫳裒拇笮β暋?p> 顧少謙瞪了顧少霆一眼,繼續(xù)低頭看開始找機(jī)關(guān)。
“吱”顧少謙終于找到了機(jī)關(guān),石棺蓋應(yīng)聲而開,棺內(nèi)空空如也。
裴蓓俯身看了看,也沒瞧出什么。
“小說里,楊過和小龍女是躺在里面找到的逃生密道,是不是也得進(jìn)去才能知道?”說著就要進(jìn)去看看。
顧少謙一把拽住,“我來,你在外面等著?!?p> 顧少謙爬進(jìn)棺內(nèi),蓋子并沒有自動蓋上。便坐起來說,“好像不是,這個機(jī)關(guān)應(yīng)該是自動觸發(fā)的。”
“兩個人一起進(jìn)去。”銅管里傳來了顧少霆的聲音。
裴蓓猶豫了一下,也爬了進(jìn)去。
“吱~”棺蓋緩緩合上,最后嗒的一聲落鎖。
裴蓓心想,不好,被困住了。
兩人躺在狹小的棺內(nèi),動彈不得,好在里面流通著空氣,有光源,甚至還能清楚聽到顧少霆和張亞寧的說話聲。
顧少謙身材魁梧,占了棺內(nèi)的大半空間,裴蓓背對著他側(cè)身躺著,不敢動彈。
“你先試著摸摸身邊有沒有什么機(jī)關(guān)?”
顧少霆聽了便伸手去摸,可剛一伸手就碰到了裴蓓的身體。
“不好意思?!鳖櫳僦t說。
“你摸那面,我摸這面?!?p> 摸了一會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因為姿勢比較尷尬,兩人都不說話,只靜靜的躺著,聽著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顧少謙說,“我側(cè)過身,你轉(zhuǎn)過來稍微活動一下,要不一會身體該麻了。”
裴蓓確實胳膊已經(jīng)麻了,便翻了個身,這一翻身卻讓兩人面面相對。
裴蓓立刻紅了臉,也不敢看顧少謙,只低著頭。
又過了一會,石棺突然晃動,顧少謙立刻伸手?jǐn)堊∨彷恚瑩沃砗蟮墓妆?。搖晃了幾下,棺木停了動靜。
顧少謙說,“估計是下一個密室觸動了機(jī)關(guān)。”
果然,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硭抉R蓉蓉的哭聲和孫巖的叫喊聲,“怎么回事?有提示嗎?”
顧少霆大喊,“找機(jī)關(guān)?!?p> 司馬蓉蓉哭著問,“少謙哥呢?”
“我二哥這會跟裴老師困在石棺里的,你們得找到機(jī)關(guān),開下一個密室?!?p> 聽得到聲音,想必外面也聽得到里面的聲音,所以顧少謙和裴蓓倆人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顧少謙護(hù)著裴蓓的手,一直沒有收回來,從裴蓓身上傳來陣陣馬鞭草的洗發(fā)水味,讓顧少謙沁入心肺,身體的某一部位也因此蠢蠢欲動。為了不讓裴蓓察覺出自己身體的異樣,顧少謙只能隱忍的克制。
棺內(nèi)除了兩人的喘息聲只能聽到對方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棺外的聲音可熱鬧的多了,司馬蓉蓉連哭帶嚎的尖叫聲,孫巖苦不堪言的嘆息聲,顧少霆夸張的笑聲,張亞寧急切的指令聲都一一傳進(jìn)了棺內(nèi)。
裴蓓雙手護(hù)在胸前,抵著顧少謙的胸膛,輕聲說,“你弟弟設(shè)計的這個密室逃脫怎么這樣?”
顧少謙問,“怎么了?”
“感覺哪里是密室逃脫,分明是整蠱人的。”
顧少謙微笑,“是有點難為情。”
這時,石棺又是一陣晃動,裴蓓直接跌進(jìn)了顧少謙的懷里,剛才兩人還克制彼此盡量在中間留出空隙,這會是半點縫隙都沒有。
為了保持平衡,兩人互相撐著對方背后的棺壁,形成了相擁在一起的姿勢。
裴蓓苦笑,“這下更難為情了!”
顧少謙也苦笑,“顧少霆這小子,估計是為了泡妞專門為自己設(shè)計的。”
這么一說,兩人之前的尷尬難為情一掃而光,裴蓓十分贊同,“一定是,你弟弟也太幼稚了。誰會因為玩?zhèn)€游戲就喜歡上對方的?這就是為了卡女生的油。”
想了想,又說,“還好今天是你來了,要是你們今天不來,那被困在這關(guān)的不是我和我學(xué)生,就是和姜九州那個家伙,到時候出去了我哪里還有臉見人?!?p> 顧少謙聽了有些不服氣,“怎么?和我困在一起就沒什么嗎?”
“那當(dāng)然,咱們啥關(guān)系,我可是把你當(dāng)姐妹的?!?p> 前面半句話讓顧少謙想入非非,后面半句話差點氣的顧少謙吐血。姐妹?什么姐妹?他堂堂一個顧氏集團(tuán)的大總裁居然被人家當(dāng)姐妹。他賭氣說,“沒事,我也當(dāng)你是兄弟?!?p> 裴蓓抬頭微微一笑,這一笑讓顧少謙看的出神。
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她,他只知道她好看,卻從沒想過她這么好看。一對小弓眉,原本的柔和感偏偏配上一對英氣十足的雙眸,柔中帶剛,剛中帶柔。長長的睫毛,一根根的垂下來,讓人忍不住想去親吻。在他印象中她幾乎沒有化過妝,第一次見面,好像也只是淡淡的化了口紅,還沒有今天的唇色鮮艷。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裴蓓的問話把顧少謙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臉上蹭了臟東西。”
裴蓓伸手在臉上摸了摸,“掉了嗎?”
顧少謙點了點頭,“掉了?!蹦睦镉惺裁磁K東西,是他情急下胡編的罷了。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去,要是他們幾個找不到機(jī)關(guān)可怎么辦?在這過夜嗎?”
顧少謙問,“你不是有門禁,父母不讓你在外過夜?”
說到這裴蓓得意的笑了,“這種日子終于熬到頭了。我過兩天就可以搬出去住了。”
“你很期待搬出去?”
“當(dāng)然,再也不用看我爸媽臉色了。”
“可以夜不歸宿?”顧少謙問。
“也可以,但是夜不歸宿干嘛?又不是學(xué)生,跑去刷夜機(jī)刷通宵。我以后可以躺在沙發(fā)上刷劇,可以養(yǎng)貓,可以約姐妹來家里打麻將,可以一覺睡到中午,哈哈想想都開心。”
“什么時候搬?到時候我去給你幫忙?”
“大可不必,我這又不缺壯勞力?!?p> “那也要辦個喬遷宴吧?!?p> 裴蓓嬌笑,“怎么,還有你這種上趕子要給人送禮的?也是。你又不差錢?不過。我要辦的話,估計只有你一個人愿意來。”
“行,你就辦個一人宴。我來給你送個大禮。”
“二哥,你們倆能不能別光聊天,找找東西。”顧少霆的喊叫聲突然傳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