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重感冒

　　……

　　睡不著。

　　睡不著。

　　還是睡不著。

　　鵬程吃力地睜開眼睛，上下眼皮就像用皮筋縫住了一樣，拉開一條縫都費勁?？匆谎凼謾C，十一點多，已經(jīng)接近零點。

　　昨天早上起來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感覺沒有精神，背單詞也很難集中注意力，只有玩游戲的時候才能稍微振奮一些。那時他還以為只是沒睡好而已，便沒有放在心上。

　　昨天下午洛悠說要出去跟別人打球，他就趁機補了一覺，一點多吃完飯以后直接一覺睡到了晚上七點，才被洛悠回家的敲門聲叫醒。

　　然而今早的晨練依舊有種不適感，中午吃飯也提不起食欲，下午練球也是……

　　現(xiàn)在狀況更嚴重了。

　　鵬程十點上的床，一直到現(xiàn)在都難受得實在睡不著。

　　腦袋迷迷糊糊的難受，連思考些稍微用腦的問題都做不到，然而也無法干脆昏過去，僵持在“難受的清醒”里。身體也一陣一陣發(fā)冷，蓋上被子依舊無濟于事。

　　一睜開眼，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眼球脹痛，前庭也感覺很惡心……

　　鵬程現(xiàn)在確定自己感冒了。

　　前天晚上同學(xué)聚會下了大雨，當時他就淋雨了。那一晚氣溫比較低，而他本身屬于火氣比較大的類型，晚上經(jīng)常不蓋被子晾著肚皮睡。

　　再加上今天晨練出了一身汗，還給吹了涼風……

　　debuff疊滿。

　　鵬程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鼻腔里就像塞入了一頭大象，連進出一微縷氣都做不到。鵬家人都有這毛病，稍一感冒就會被慢性鼻炎纏上。

　　他只得用嘴呼吸，然而喉嚨剛一接觸到空氣，便立刻像被燒紅的刀子剜著一般，無比刺痛。不論他控制的呼吸節(jié)奏多么勻速緩慢，都無法減輕那刺痛感。

　　不知循環(huán)了幾次，鵬程終于受不了了。

　　不行，得喝水……

　　他也顧不上穿鞋，裹上被子，艱難地往門口走去。他的身體素質(zhì)在高中生中算是上游的一批，然而現(xiàn)在他連站穩(wěn)都做不到。

　　真的很難受。四肢都軟趴趴的，使不上勁，就像被抽走骨頭，灌滿鉛液；耳朵甚至也出現(xiàn)幻聽了，有咔嚓咔嚓的聲音，像老鼠偷吃東西。

　　房門打開，咔嚓聲倏然變得清晰。

　　鵬程披著被單，看著客廳中鬼鬼祟祟的白發(fā)少女，神色恍惚。

　　洛悠是來例行偷吃的，正大快朵頤不亦樂乎，顯然沒想到他這會兒起來，也愣住了，右手正往嘴里送的薯片也掉落在地。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會兒。

　　好吧，不是幻聽，真有只白毛大老鼠。

　　“我，我不是故意偷吃的！就是有些饞……”

　　她將撕開的薯片放回原處，背回手去，噘著小嘴，呆毛微垂，一副“人家錯了”的樣子。

　　鵬程有點無奈地扶了扶額，但什么都沒說，只是點點頭，晃晃悠悠挪到沙發(fā)前坐下。

　　難受，水……

　　鵬程用顫抖的手提起茶壺，想倒水喝。

　　“啪——”

　　他沒抓穩(wěn)。茶壺整個落在茶幾上震了震，壺里的水往外濺了一片；水杯也被下落的茶壺撞翻了，倒向鵬程的方向，半杯水一股腦全灑了出來。

　　有的濺到了鵬程身上，更多的水直接灑在地上，浸濕了他赤裸的雙腳。

　　洛悠趕忙把轱轆轆向邊緣滾去的杯子攔住。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幸好這是涼水！”她鼓起嘴，有些擔憂道。

　　鵬程似乎想說什么，但剛一張嘴，便立刻劇烈地咳嗽。他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指向茶壺，臉色格外難看。

　　“我給你倒，我給你倒。這兩天你到底是怎么了嘛，水都端不穩(wěn)……”

　　洛悠嘟囔著給他倒了一杯水。鵬程立刻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痛苦的表情終于舒緩了一分。

　　他這么渴？

　　洛悠趕忙接著倒。五杯水下去，茶壺已經(jīng)空了。鵬程裹著被子，靠在沙發(fā)上，瞇著眼睛，眉頭擰著，呼吸如呻吟一般。

　　“要十二點了唉，你不回去睡嗎？”

　　她拖干地上的水，準備回房，有點好奇地回頭打量鵬程。鵬程依舊不回答，癱在沙發(fā)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有問題。

　　“鵬程？鵬程？”

　　察覺到了不對，她小跑著坐到他身邊，微微搖晃他的身子。鵬程的神色依舊痛苦，意識也不清醒，嘴里喃喃地說著含糊不清的音節(jié)。

　　難道生病了？

　　想到這里，洛悠試探性地將手貼到了鵬程的腦門上。

　　她立刻縮回了手。

　　好燙，都能煎蛋了！

　　怎么這么燒？

　　“咳咳！”又是一陣揪心的咳嗽。

　　“快回臥室，這兒不能睡，你會著涼的?！?p>　　聽到她的聲音，鵬程使勁把眼睛張開一道縫，但似乎是因為這樣做實在太消耗體力，眼睛很快再次閉上。

　　“聽話！回去睡！”

　　洛悠試圖推他起來。鵬程悶悶地咳嗽兩下，嘗試起身，一只手扶著沙發(fā)扶手，一只手迷糊之中探出；洛悠忙抓住那只手，終于把他扶了起來。

　　她攙著他回了臥室。三四米遠的路，此刻比晨練的五公里還煎熬。

　　洛悠小心翼翼地扶著鵬程——他走路顫顫巍巍的，仿佛絆一腳就會散架；身上每一處都在發(fā)燙，像個人形炭球。

　　她有些著急地撇撇嘴。

　　這個鵬程，也太不會照顧自己了，居然燒得這么重，身體不舒服就早點說嘛……

　　離床只差一步遠了。

　　然而就在此時，鵬程的左腳踩到了地上的手表，往后結(jié)結(jié)實實一滑，瞬間重心不穩(wěn)；洛悠攙著他，也被連帶著向前摔去……

　　“咚——”

　　一聲悶響，兩人都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在鋪上。

　　洛悠由于攙著一只胳膊的緣故，摔倒時身上還搭著他那只手臂，仿佛他抱著她一樣。

　　兩人的腦袋只差不到一只手掌。

　　少年俊朗的五官無比清晰。

　　洛悠回過神來，才發(fā)覺自己貼得他如此近。他的眼睛半睜半合，有些迷離地看著自己。

　　她趕忙撒開那只手臂，往后挪了挪，雙手抱緊自己小小的身子。俏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還在往外冒蒸汽。

　　鵬程，鵬程這家伙！

　　“咳——咳……”

　　聽到那讓人揪心的咳嗽聲，洛悠顧不上多想什么，趕緊把他身上的被子嚴實蓋好。

　　算了算了，他現(xiàn)在病蔫蔫的樣子怪可憐的，就不計較他占便宜的事情了。反正假裝男女朋友，偶爾他占一下也正?！?p>　　“你等一下啊，我給你降降溫?！?p>　　洛悠小跑著出了臥室，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她捧著浸濕的毛巾回來，蓋在了鵬程的腦袋上。

　　這樣應(yīng)該可以吧？以前有一次數(shù)據(jù)流負擔太大了，媽媽就是這樣給我降溫的……

　　鵬程應(yīng)激般哆嗦了一陣，似乎是覺得冷。洛悠又回到自己房間，把自己的那條毯子也蓋在他身上。

　　鵬程的神情依舊痛苦。

　　洛悠跪在他身邊，看著他飽受折磨的樣子，眼中亦被擔憂和焦慮所填滿。她又伸手試了試他的體溫，依舊燙得令人心疼。

　　“洛悠——咳！”

　　“怎么啦怎么啦？”

　　發(fā)覺他在說話，洛悠趕忙趴低身子靠過去，將耳朵湊到他嘴邊。

　　“茶幾下面……藍盒子有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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