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名男子見狀連忙往后退了退。
雨越來越大，那人的手機開著手電筒，逆著刺眼的白光看去，他的輪廓愈發(fā)模糊，和周圍黑暗融為一體。
“你……鵬程？”
王斌捂著飆血的鼻子爬起來。光在墻壁上散射，雨中的人影緩緩靠近，愈發(fā)清晰。
“鵬程……”
洛悠聲音虛弱，白嫩的脖頸上烙著觸目驚心的指印。
鵬程緊著拳頭，心臟被刀劃拉一樣地疼。
“王斌，叫你的弟兄放開她們。”
鵬程盡力保持平靜道。
“同學一場，沒必要……”
“草，關你媽的事！”
王斌怒道，伸出食指，指著鵬程的鼻子，雙目通紅。
“你特么成績好去特么學校里裝逼去！老子愛放不放和你有什么關系！”
“那個白毛是我的人?！?p> “你的人？”王斌愣了愣。
忽地，他掩面傻笑起來。癲狂的笑聲和著嘈雜的雨聲回蕩，格外難聽。
“這個呢？我把白毛還給你，她留給我好嗎？”
他拉扯著張子卿的馬尾，把她的腦袋仰起來。張子卿的表情瞬間因痛苦而變得扭曲。
鵬程下意識抬起拳頭。
“心疼了？她也是你的人，是嗎？”
王斌故作吃驚地松開了手，他左看看右看看，再一次笑得癲狂。
“哦，對，我想起來了……哈哈哈哈！鵬程，你特么挺花的么？前前后后玩過兩個！
那我呢？
我只是想讓子卿看我一眼，沖我笑一笑。我費盡心思地盡量模仿你們，我因此還去學羽毛球，我……我做得還不夠嗎？
憑什么你輕輕松松就能得到我做夢都不敢想的東西？”
“……你小學不是這樣的。”
鵬程咬著嘴唇，聲音中有一絲悲哀。
“是，你牛嗶！
你是好學生，你是好孩子，你當然能道貌岸然地教訓我，我踏馬活該混成這副鳥樣。老媽出軌老爹自殺，妹妹出去賣讓人挖光內臟……
我們就活該攤上這種家庭！是不是？”
王斌顫抖著，雙手在胸膛前同樣顫抖著劃拉。
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臟拿出來。
“你懂么？你們這些身居高位的優(yōu)等生有想過我們的感受么？我們是壞孩子，我們注定就是社會的垃圾！
告訴我，你懂么！”
“王斌，算我求你的，你放她們走?！?p> 鵬程靜默道，拳頭攥緊。
“都是同學，我不報警。放了她們，你們愛去哪去哪?！?p> “哈，哈哈哈哈！”
王斌捧腹而笑。
“醒醒吧優(yōu)等生，這兒可不是學校，我不放能怎么樣？你特么以為你城市英雄？網(wǎng)文看多了吧！”
鵬程繃著一口氣，眼珠如同棕褐色的火，在雨中靜謐地燃燒，把拳頭攥得越來越緊。
王斌又亮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伸手摸向褲口袋。
“這么漂亮的臉蛋，要刮花了，一定更漂……”
“咚！”
不等他說完，鵬程直接抬起右腳悶在他臉上。這一腳比剛剛的拳頭重得多，王斌直接往后摔出一米多遠，撞在按著洛悠右胳膊的男子上，臉上已然烙下一個黑乎乎的鞋印。
“草，我刀還沒掏……”
“嘭！”
不等王斌站穩(wěn)，鵬程一步追到王斌跟前，拎住他的領口，又是一拳灌在他的側臉上，打得另一側的臉都凸起了印。
王斌鼻子之前就被打了一拳，這一拳再疊上去，整個臉瞬間血流如注。
王斌只覺得滿嘴都是碎牙和著咸津津的血，眼前一陣蝴蝶飛舞。他恍惚著手去摸小刀，鵬程不管他，張手攥住了他的下巴。
“嘭！”
又一陣天旋地轉，王斌被摁在水坑里。
鵬程提著他的領子，照著那張消瘦的臉，一拳，兩拳……
“咚——”
一個不注意，鵬程被他身后押著洛悠的男子踢中腦袋，向后翻倒在雨中，伸手去摸，有什么濕熱的東西也流出來了。
那人騰出一只手往口袋里摸……
一直不動彈的洛悠抓住他分神的機會，兩手反抓住兩個男子的手腕。金黃色的雙瞳中電光涌動。
“次次次——”
“嗷嗷嗷！”
兩名男子剛剛還面露兇相，瞬間被電得慘叫不止。洛悠趁勢站起，攥著兩人的手腕繼續(xù)放電，放電量遠比任何一次電擊鵬程都要大。
張子卿也趁著押自己的男子愣神，手肘往后一頂。
咔嚓——
男子痛苦地屈膝捂住了襠部。
她忙趁機站起來，撿起雨傘，跑到了鵬程身邊。
洛悠停止放電，看著兩名男子倒在水坑中抽搐，晃晃悠悠地走了兩步，只覺得忽然一陣虛弱，直挺挺地向前摔去……
剛剛爬起來的鵬程張開雙臂，將她攬在懷里。
“尼瑪?shù)摹?p> 王斌和另外三名男子也緩過來了。大雨傾盆，王斌的臉上染了血，顯得愈發(fā)可怖。雨中劃過一道暗光。王斌摸出了水果刀。
身后的三名男子顯然也染著毒，吃過癟后愈發(fā)癲狂，紛紛亮出各自的武器。兩個都拿著匕首，還有一個戴指虎的，一只手捂著襠。
鵬程懷中抱著洛悠，死死地盯著他們，心臟在胸膛中狂跳。張子卿也用雨傘的尖端一頭指著他們，偏瘦的身材在雨中顫抖。
王斌四人持刀步步緊逼，鵬程和張子卿慢慢往后退。
如果能這樣退到巷口就好，到人多的地方。
不行，太遠，來不及……
“你特么拿命來吧！”
走不了了。
鵬程心一橫，做好了掛彩的準備。
他愈發(fā)抱緊她，轉過身去，將后背亮給他的刀鋒……
“唰——”
忽地一道迅影擦肩而過。
“亢哧——”
“啊??！”
雨中傳來王斌的慘叫。
“當啷——”
小刀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鵬程驚訝地扭頭看去，王斌正捂著右手慘叫，右手掌上鑲著幾個窟窿，血流不止。
黑影輕盈地踏墻一躍，落在兩撥人之間。
“大帝！”
“狗，狗?”
王斌被疼痛刺激著，神色愈發(fā)猙獰：“特么的一條破狗也來……”
“汪嗚！”
大帝厲聲一吠，身后的巷子里立刻傳來一陣蹄聲，緊接著便是一陣犬吠。流浪狗源源不斷涌來，小的，大的，白的，黑的，雜色的。
鵬程瞠目結舌地看著它們擦著自己走過。
一開始以為大帝提前逃跑是條慫狗，沒想到是去搖人了？
流浪狗們聚在大帝身后，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光，像一支軍隊。大帝于陣前踱步。
嘴角還隱約掛著血，往日溫和的眼中釋放出野獸的冷漠，就像裂變的原子彈。
毒癮發(fā)作的四人直接被嚇得當場清醒。
“汪嗚！”
大帝又一聲招呼，身后的狗群便立刻得到命令一般開始沖鋒，尖細的有力的犬吠聲此起彼伏，幾乎將小巷掀翻。
王斌為首的四人撒腿跑走了。狗群一直緊追在他們身后，讓他們甚至不敢回頭，一直把他們追出了巷子。
犬吠聲逐漸遠去……
只剩雨聲。
鵬程只覺得一塊石頭落地，下意識將洛悠抱緊。
沒事了，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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