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訪密謀
寧仙兒經(jīng)她提醒,反而輕松了,這事世子算是同謀,她又不必獨自去面對。
“等世子回來,陪我去看看,就知道他是不是逃走那人了?!?p> 顧姑娘輕撇嘴角,語帶譏屑,“等到了公堂之上,且看你還能不能繼續(xù)嘴硬?!?p> 第二日午后,聽蓮香說世子趙霽回來了,寧仙兒頂著黑眼圈,拄著拐,也不要蓮香扶,心急火撩去了書房。
趙霽正以手支額,翻著書頁,聽到動靜,抬眼看她,嘴角立刻輕揚。
寧仙兒僵立當(dāng)場,伍月和蓮香都在,什么話都不能說,她也是急糊涂了。
“我?guī)Я送肷徎貋?,?yīng)該是你喜歡的?!壁w霽云淡風(fēng)輕地推了推桌面上的小盞,里面搖曳著兩三片細嫩的圓葉,“還可在里面養(yǎng)兩條小魚。”
此刻的寧仙兒哪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暗自斟酌了一下,“顧姑娘前日來,說是有人投案,我尋思著是不是那日逃走的人。”
趙霽看著她似笑非笑,“是嗎?”
寧仙兒咬著后槽牙,“顧姑娘說,他說的和我不一樣?!?p> 趙霽表情未變,“是嗎?”
寧仙兒露了幾顆銀牙,希望他能讀懂自己不忿,兩個人本該同舟共濟,憑什么他就能在岸上看自己在水里撲騰。
趙霽終于有了新詞,“你怕過去對質(zhì)?”
寧仙兒趁著蓮香轉(zhuǎn)身去接伍月手中的茶時,朝著他翻了個白眼。
“沒睡好?”趙霽竟然直接跳戲,改變了關(guān)注點,“眼圈有些重?!?p> “哪天你也關(guān)起來試試?!睂幭蓛狠p撫著架起來的左腿,“像坐牢一樣?!?p> “你怕?”
趙霽的一再挑釁,快要讓寧仙兒炸毛,“我有什么怕的,有機會去看看新科的狀元郎,青年才俊,京中御史,多難得啊!”
趙霽果然變了臉色,“顧姑娘視他為囊中之物,她的脾氣你是見識過的?!?p> “看來,都分配得挺好。”寧仙兒想起也視他為囊中之物的杜姑娘。
“這兩日氣溫高,幽溪染翠好像不似以前青綠,白霜也不晶瑩了,你且看看?!?p> 寧仙兒意識到,他分明是刻意令自己著急出丑,哪有心情去理會他,悶悶坐在那里,直到趙霽輕叩桌面提醒,才斜著眼睛瞅他。
原本以為他是在跟自己打暗號,哪知桌面上空空蕩蕩,半張紙都不見,越發(fā)氣急,“蓮香,這里坐著不舒服,扶我回屋吧?!?p> 半夜時分,被人輕輕搖醒,睜開眼睛差點叫出聲來,趙霽坐在床沿,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莫要出聲后,才放開。
寧仙兒無暇去想他深夜來訪合不合適,壓低聲音,“你忘了?蓮香就在隔壁?!?p> “我在她茶里下了蒙汗藥,不信我可以扶你過去看看?!壁w霽說完,回頭就看到寧仙兒坐起身,越湊越近,“你是來商量的?”
有意逗逗她,“商量什么?”
寧仙兒一聽,立刻炸毛,“你說呢!”
趙霽十分喜歡現(xiàn)在的她,急燥得自己與她近在咫尺都全然不顧,“你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這個投案的人看到過你。”寧仙兒有意忽略了自己的連篇假話,她明白,只有將趙霽推到前面,做個完美的擋箭牌,才能安全逃過。
趙霽此刻的眼神帶著滿滿的笑意,這丫頭又開始套路自己。
見他不搭話,寧仙兒開始忐忑,“我以為死無對證,才這樣說的?!?p> “既然死無對證,你說得再離奇,也是真的?!壁w霽輕笑出聲,轉(zhuǎn)頭看她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他承認,在床沿坐下來后,就不想再站起來。
“你是說,這人是個假冒的?”寧仙兒瞪大了眼睛,“這人是真兇派來的!”
趙霽贊嘆,“真聰明。”
原本想避出去些時日,等杜若靈走后再回來。聞訊后,急匆匆趕回,見她心急火撩跑來,雖然知道暫時與情愛無關(guān),但還是心生喜悅。
為她尋他的目的,和她將他當(dāng)成同謀的竊喜。
黑暗中,對只著中衣,坐在床沿的趙霽,寧仙兒并沒有明顯的認知,只想著如何應(yīng)對,“是沖你來的嗎?”
“應(yīng)該是沖著讓我無嗣吧?!壁w霽決定與她實話實說,反正她早晚都要面對。
“可我們,”寧仙兒對圓房二字說不出口,“我也沒有,”身孕二字更加說不出口。
趙霽臉上燥熱,慶幸沒有點燈,趕緊轉(zhuǎn)換了話題。
“我傷腿之后,院中的婢女隔三差五出事,后來,索性只留了伍月他們。”聽完這些,寧仙兒后怕不已,“看來,他們是真想要我性命的。”
“其中定然還有我們不知的,否則,取你性命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光是臆測就讓他擰緊了眉,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慶幸。
她再凄慘的死去,還與自己有關(guān),恐怕后半生,他都難以釋懷。
“我想了一夜,覺得寧府還是有可能,他們綁了我,自然會讓我壞了名節(jié),到時候求著你放我回去,目的達成還顯得寬宏無比,最是符合他們?yōu)槿颂幨碌娘L(fēng)格?!?p> 趙霽搖頭,“這些人都是家養(yǎng)的,寧府有這樣的人嗎?”
寧仙兒沉默了,良久之后,“可惜他們半句話都沒說,不然聽個口音也是好的?!?p> “當(dāng)日并沒有活口?!壁w霽回頭,“明日當(dāng)著御史的面,一口咬定就是?!?p> “你會去嗎?”寧仙兒忐忑地發(fā)問,趙霽點頭,“這是自然,你是我屋里的人。”
“他會胡亂攀咬嗎?”聽到這話,趙霽直接擰緊眉頭看她,這四個字事關(guān)她前次的生死,也是他不可觸及的隱痛。
“不要怕他?!苯駮r不同往日,況且公堂之上,說什么都要記錄在案,比不得昔日由著劉仁滿口胡言。
突然想到,要不要告訴她,那個害她的劉仁,已經(jīng)躺在床上,茍延殘喘了。
至于其他人,慢慢再收拾。
“你睡吧,免得明日再頂著黑眼圈?!壁w霽起身,替她掖好帳子,輕推弦窗,一躍而出。
寧仙兒慢慢趟平,毫無睡意,明日對薄公堂,平生頭一遭,真是忐忑難安啊。
趙霽靜立沿廊,月上中天,眼前的寧仙兒和昔日的寧仙兒全都化成幻影出現(xiàn)在夜空,相同的眉眼,卻判若兩人。
脾氣性情為何會區(qū)別如此之大,他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