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前塵今事
“這些潑皮無賴，以前就總欺負人。知道入成德堂無望，每日總在門口尋釁，我們是忍無可忍才與他們起爭執(zhí)的?！?p> 倒是解釋得通透，寧仙兒想著左右無事，“依你之言，是打算長長久久地和他們爭執(zhí)下去了？”
“以后不會了?！焙诹裂劬γ黠@說不慣謊言，寧仙兒還沒說話，他自己就先紅了臉。
“成德堂只是你們暫時容身之所，與其將時間荒廢，不如想著學(xué)到些什么?！睂幭蓛貉凵裱惨曀闹?，“身為男子，建功也好，成家也罷，都得要扛得起責(zé)任！”
“四姑娘，讓我們自己組織護院吧！”黑亮眼睛單膝跪地，拱手的模樣倒是有幾分行伍的氣勢。
寧仙兒并沒有直接回應(yīng)，只是問了他的名字。
“四姑娘，我叫蘇無量！”
與陳九商量時，沒想到陳九早有此意，只是事多纏身，耽擱了。
寧仙兒明白以前是因為崇王府支持，世子又親力親為，所以不會有宵小敢來惹事。
現(xiàn)在就有人敢來滋擾，三個月后，正式與趙霽分了戶籍，宵小只怕會更加大膽。
等過幾日，寧仙兒再去成德堂，蘇無量已經(jīng)領(lǐng)著一群半大小子，人手一根棍，有模有樣在前院操練。
去莊子上的掌柜和賬房已經(jīng)回來，寧仙兒聽他們說完，就提出自己的想法，“不如征召些自愿的，去莊子上春耕，以免誤了農(nóng)時?！?p> 兩個莊子里寧府安插的人都已清出，人手自然是短缺的。
陳九第一個認同，“剛進來時，一個個餓得只剩半條命，吃飽穿暖之后，雖然多有殘疾，但也有能干農(nóng)活的。四姑娘這個主意好！”
解決完田莊春耕的農(nóng)事，寧仙兒終于得空去理順五間鋪子。
因為這次寧府交回來的鋪子沒有被掏空，也沒有趙霽不遺余力的照拂，所以她不打算像上次那樣激進處理。
只先換了寧府安插的掌柜和賬房。
所以給歸來的兩位掌柜和賬房封了厚厚的紅包，“另外兩位同仁如今還陷在五間鋪子里，抽不得身。世子三月之期未至，兩位不如也去幫襯幫襯？”
這四位來時，就知道有三月之期，如今又收了人家厚厚的紅包，自然不會推辭。
寧仙兒待他們走后，在陳九面前唉聲嘆氣，“得虧陳堂主接了我的聘書，要是同他們一樣，三個月后，抽身走人，我可怎么辦好？”
陳九如今這個堂主當?shù)蔑L(fēng)升水起，近來又常在府衙內(nèi)走動，涂御史的高看讓他在劉知州面前都有了臉面，內(nèi)心正高興著。
聽她這么一說，立刻接話，“世子為人和善，到時四姑娘若真有難處，說些好話，延上些時日，沒多大問題?！?p> “到底是世子的人手，賬目和事項清清楚楚，讓我這個外行都沒為難過?！睂幭蓛捍蛩阍偾粟w霽一次墻角，“要是我想長留他們，世子應(yīng)該會舍得吧？”
陳九卻沒有像自己那樣干脆，“實不相瞞，我與他們也并不相熟，只知道皆聽命于世子?！?p> 寧仙兒終于開始后悔，一連幾次將趙霽得罪得太狠，現(xiàn)在就算在他面前服軟，也是自取其辱。
背靠大樹好乘涼，雖然沒想過與這個陌生的‘趙霽’再續(xù)前緣，可終究對他有些了解，要是能做個朋友，日后在渚州，還愁何事不成？
從成德堂出來，剛從內(nèi)街走上大街，就與趙霽迎面相逢，可惜人家目不斜視，領(lǐng)著壹、貳、參、伍月，趾高氣揚地甩著鞭子從她面前縱馬而過，連余光都沒賞她。
寧仙兒倒不在意他的漠視，這是正?，F(xiàn)象。
這次相遇，也讓她打消了求助趙霽的心思，一連數(shù)日，埋首五間鋪子的帳本，求人不如求己，萬事還得靠自己??！
蓮香見她從清晨看到深夜，怕她身體受不住，便想她出去走走，“四姑娘，清明將至，前三后四，你打算哪天去祭祀？”
寧仙兒一時呆在那里，前不久才去祭拜過爹娘，還累及了初晴的性命。
怪不得老天爺要讓她物是人非，想來算是懲罰吧。
蓮香見她先是發(fā)呆，后來捂臉坐在那里，半晌不見說話，“四姑娘，不如我們挑正日子去吧，去的人多，兵匪也不敢出來?！?p> 無論如何，爹娘是一定要去祭拜的，所以清明那日，坐著賃來的牛車，與蓮香一道出城去祭掃。
去時好好的，回來下起了細如牛毛的小雨，弄得道路泥濘不堪，牛車搖晃厲害。
寧仙兒坐得實在難受，干脆下車打傘隨行，走在路邊淺草處。
總有性急的人，驅(qū)馬疾行而過，弄得路上行人狼狽不堪，也讓拉車的牲畜焦燥不安。
不知何故，寧仙兒賃的牛車在終于爬上一個陡坡后，失了控，等寧仙兒跑上坡，牛車已經(jīng)沖撞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馬車。
馬車寧仙兒坐過無數(shù)次，再熟悉不過，也讓她立刻方寸大亂，扔掉傘就沖了過去。
她只知道趙霽已經(jīng)為她死過一回，無論如何再不能出事。
牛角被卡在馬車縫隙里動彈不得，讓本就發(fā)了狂的黑牛愈發(fā)狂燥，伍月見牛蹄馬上就要踢到寧仙兒，就想伸手將她扯開。
寧仙兒只當有男人想要拉扯自己，下意識躲開，卻貼近了發(fā)狂的黑牛。
“你又發(fā)什么瘋！”是熟悉的聲音，寧仙兒沒來得及看清趙霽的臉，已經(jīng)被他拎著后衣領(lǐng)甩開，“不要命了嗎？”
黑牛也在此刻掙脫了出來，直接朝她和趙霽撞來，寧仙兒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趙霽，“我死沒關(guān)系，你再不能有事！”
趙霽本來也沒松手，扯著她幾個翻滾，才堪堪避開牛蹄。
寧仙兒早分不清前塵今事，摟著趙霽淚如雨下，“總是受我所累，以后再不要管我死活了！”
“與其愧疚地活著，真不如當時與你一同沉入水底！”
“你就不該認識我，遇見我總沒好事！”
“這話說得沒錯半分，遇見你總沒好事！”趙霽一把推開她，這番折騰兩個人身上都沾滿了泥水，讓素來不惹塵埃的他難受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