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機(jī)緣巧合
寧仙兒不服氣地朝屏風(fēng)后撇了嘴,自己是如此不懂分寸的人嗎?
想到他從昨天到現(xiàn)在,才終于得以躺下歇息,決定做個善人,不去擾他。
午后開始,行營里就腳步聲不斷,她終究是沒按捺住,探頭出去張望,蘇無量靠了過來,以為她不知道,“四姑娘,今晚我們就要隨世子一同回渚州城了?!?p> “是啊,終于可以回城了?!比敬浔е春玫囊律肋^來。
蘇無量提醒,“兩千余人,里面又有流民為質(zhì),世子不過三千的兵馬,攻城和昨日又有受傷的,你當(dāng)是神仙掃地,勢如破竹???”
染翠卻白了他一眼,“長別人志氣做什么?”將衣衫遞給寧仙兒,“四姑娘,快換上吧,萬一要走路,你身上的如何走得動?”
寧仙兒接過,趙霽的衣衫雖然被她用針線縫短了,依舊不合身。
一位墨色勁裝的男子快步走過來,三個人都見過,是杜顯彰的隨從。
“四姑娘,杜大人讓來轉(zhuǎn)告世子,此次援救渚州,恐多有不便,四姑娘你們最好留在鄴城?!?p> 趙霽一身中衣,滿臉的睡容,于營帳中現(xiàn)身,“回去敬告杜大人,本世子的女眷不需他來關(guān)照?!?p> 一把扯住寧仙兒,“不是讓你不要出營帳嗎?”
稀里糊涂被他扯回去的寧仙兒,“你這才睡了多久,就醒了?”
重回屏風(fēng)后的趙霽接了句,“你一直在外面呱噪,我如何安睡?”
寧仙兒心虛不已,“那我不吵了,你睡吧?!?p> 晚飯時,趙霽神清氣爽從屏風(fēng)后出來,慢悠悠在她面前穿著外衫,氣得寧仙兒除了轉(zhuǎn)過身,別無他法。
之后,見她只悶悶吃著餅子,連湯都不喝,“晚間會趕路,餓了可沒地方找吃的去?!?p> 大戰(zhàn)將至,許多話并不合適在此刻出口,寧仙兒決定等事情平息后,好好與他理論理論分戶籍和他態(tài)度突然間的轉(zhuǎn)變。
“先頭部隊即刻就會出發(fā),你們會與輜重一起稍晚出發(fā),熬上一夜,你受得住嗎?”
“世子放心,民女并不是閨秀中養(yǎng)大的?!壁w霽不忍用前幾日的驚嚇過度來刺激她,“盡量躲在馬車?yán)?,等你們到渚州城下,?zhàn)事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
“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城了?”
“嗯。”趙霽理解她的欣喜,他也不喜歡這種戰(zhàn)場征伐,拼力搏殺的生活。
趙霽天剛擦黑就領(lǐng)著一隊騎兵出了行營,而后大隊大隊的隊伍陸續(xù)出了行營,半夜時分寧仙兒才出發(fā)。
等她們在凌晨到達(dá)渚州城外,戰(zhàn)事確實已經(jīng)結(jié)束,可渚州城的困局并未結(jié)束,趙霽依舊只在外圍。
蘇無量護(hù)著她和染翠走到趙霽身邊時,他正在聽取戰(zhàn)報,“兵匪以七百余的流民做為人質(zhì),這如何能戰(zhàn)?”
趙霽問道:“可點清楚了?確定加上流民有足足四千七百余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沉默了。
因為這人數(shù)太過蹊蹺,探子并未來報兵匪增援的消息,怎么又增加了?
從哪來的呢?
“城內(nèi)的訊息呢?”
“回世子,尚未傳回。”
寧仙兒慶幸她和染翠都是男裝打扮,與蘇無量他們四個站在一塊,倒不算顯形。
趙霽等人散去,回頭看她,“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城門暫時打不開,趕了一夜的路,先去馬車上歇息吧?!?p> “我來的路上睡過了,世子若無妥當(dāng)?shù)牡胤叫?,可以去馬車上。”
趙霽居然沒有謙讓,“也好,營帳尚未扎好,暫且去你馬車上。”
寧仙兒想說,馬車并不是我的。
趙霽的三千兵馬就駐扎在渚州城外,寧仙兒散步時看到熟悉的河灘,再難平靜。
叁月就在不遠(yuǎn)處站著與蘇無量閑聊,手臂上纏著綿布。
河灘上亂石遍布,不遠(yuǎn)處的河水平靜流淌,曾幾何時,她就坐在這里,從白天等到黑夜,都沒等到‘趙霽’平安的消息。
“你說,我要是告訴參月,他‘曾經(jīng)’死在這片河灘上,他會如何?”聲音極輕,卻讓寧仙兒一個寒顫,轉(zhuǎn)頭是趙霽明顯剛剛睡醒,臉上睡痕未消的臉。
這張臉曾經(jīng)溫柔親和,眸眼中盡是她,先是護(hù)著她跌在河灘的亂石之上,之后一根根松開她強(qiáng)行拉扯的手指,緩緩沉入濁流。
“看著我哭‘他’,不合適吧?”趙霽的提醒讓她回神,扭頭看向被霞光映射的河流,并未擦拭淌下的淚水,“如果不是我在,他并不會有事。”
“這是自然,你將他的身手描繪得出神入化?!壁w霽的打趣直接惹惱了寧仙兒,轉(zhuǎn)頭看他卻又無力地?fù)u頭,“我記得,出事那天,也是臨近端午?!?p> 趙霽并不太會哄人,看著平靜且清澈的河水,“也不會發(fā)洪水?!敝笸蝗徽酒鹕恚粝略尞惖膶幭蓛嚎觳诫x去。
晚間輕輕敲響寧仙兒的馬車,等她探出頭,“染翠呢?”
“她去和蘇無量他們說話了?!睂幭蓛簽槊馑幌嘈?,干脆掀起了車簾。
趙霽湊近了,輕聲說道:“你的‘世子’確實死于陰謀之下,二里外有湖,只要圍堵半日,再破開決口,足以將身手不凡的人沖得七暈八素。”
“你若再輕視‘他’,我就與你是敵非友!”
寧仙兒的介意讓趙霽轉(zhuǎn)身靠在了車篷上,看著遠(yuǎn)處,悠悠說道:“你即確定我就是‘他’,為何要分個彼此。”
“是你先詆毀‘他’的?!?p> “那你就別老在我面前對‘他’牽腸掛肚?!壁w霽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寧仙兒退避了,“四處都是人,世子當(dāng)慎行之?!?p> “‘他’,”不知為何,終究沒有說下去,“或許是‘他’在天有靈,若真能助我成功退敵,我就讓你好好祭奠‘他’?!?p> “你!”寧仙兒氣急地看著趙霽,“世子還是求老天饒恕你的不敬之詞,助你成功退敵吧!”
“你在意?。俊壁w霽居然又湊近了些,“你在意什么?”
或許知道寧仙兒偏頭生著悶氣,并不會搭理他,“‘他’是他,我是我。況且本世子從不忌諱這個?!?p> “從此以后,你休想我再與你說半個字?!睂幭蓛簹夂艉艋仡^看他,“反正我在乎的,并不是你!”
趙霽先是冷臉看她,而后輕巧跳上馬車,順手將她推進(jìn)去,放下車簾,“杜顯彰嗎?”
“你!”寧仙兒想要掙脫他的拉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