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和盤托出
“長公子,這如何使得?”寧葉誠以為他是因?yàn)檫稊_了自己兩次,過意不去,所以扯上了寧仙兒,面子上好過些,“不過粗茶淡飯,長公子不嫌棄就好。”
趙霽言語上沒再堅持,走后沒多久,肆月就牽了匹純白的小馬叩響寧府的院門。
寧葉誠看著院中打扮精致的白色小馬,連鬃毛都分別扎了花,墜了彩色的絳子。
馬鞍更是用彩色的織錦包裹住,也同樣墜了彩色的絳子。
這哪是隨性而為,分別是精心準(zhǔn)備。
不禁挑了眉,不過還是吩咐石頭在私塾外守著,只等寧仙兒下學(xué),就引她來這。
強(qiáng)迫自己拋卻這一切花里胡哨,仔細(xì)察看了馬的品相,因?yàn)槲礉M周歲,并未上馬蹄鐵。
細(xì)長的馬腿略顯異類,費(fèi)了會功夫,讓小馬不再抗拒自己,摸了摸它的骨相,不住搖頭,一旁瞧熱鬧的石頭問道:“老爺,我也覺得這馬中看不中用?!?p> “非也?!睂幦~誠依舊搖頭,“這是匹難得一見的好馬。配得上我的女兒!”
剛一邁步院子,寧仙兒就直了眼睛,圍著白色的小馬轉(zhuǎn)個不停,“爹,哪來的?”雖然心中猜到,但仍決定同樣做個守信之人。
“有人送的?!睂幦~誠不太想言明,畢竟男女有別,趙霽贈他尚說得過去,若是直接相贈寧仙兒,想想都覺得別扭。
寧仙兒摸著白色小馬扎了花的的鬃毛和墜著的絳子,“真漂亮!”
摸了摸織綿包裹的馬鞍,“真漂亮!”
又摸了摸純白色的馬尾,“真漂亮!”
一連數(shù)個真漂亮,說得老父親挑了眉,這送禮之人還真是會投其所好,自己覺得花里胡哨,卻正中主人下懷。
“要不要為父抱你上去,試試?”自己費(fèi)盡心思都沒尋到合意的,現(xiàn)在卻讓別的小子搶了先,寧葉誠覺得心里酸酸的,決定奪回主場。
“它腿這么細(xì)?受得住我嗎?”寧仙兒細(xì)心發(fā)現(xiàn),馬鞍上別著精致的小馬鞭,像流蘇一樣,也墜了彩色的絳子,上面還綁了鈴鐺,甩起來,又好聽又好看。
“你才多重?”寧葉誠輕哼一聲,將她抱到馬背上,示意她坐穩(wěn),牽著她繞著院子轉(zhuǎn)著圈。
很快寧仙兒的歡笑聲,引來了后宅的簡六娘,靜靜看著雀躍的女兒和細(xì)心呵護(hù)在旁的老父親,終于在父女倆繞到跟前時,問道:“不是說不好找嗎?”
寧葉誠不想欺騙妻子,“別人送的?!?p> 簡六娘頭一個就想到了杜公子,前次在廣福寺碰見那次,雖然那個半大小子刻意回避,但他狀似無意掃向女兒的眼神卻騙不了人。
可惜再好的出身,都不是女兒的良配。
“這禮可夠重的,夫君何時輕易接人禮物了?”
寧葉誠回答:“我無意為他解了圍,人特意謝我的?!?p> “既是送你的,便罷了?!焙喠锖蟀刖錄]說,寧葉誠卻聽明白了,“這是自然,若是送她的,我也不能受??!”
心說,我女兒還沒長大,送也是白送。
寧仙兒可顧不了這許多,長公子果然守信,還送得如此稱她心意,早樂得合不了嘴。
以她的身高,與這匹小馬竟十分相配,只在院中繞圈,總不盡興,便纏著寧葉誠要去城外的莊子上跑馬。
寧葉誠瞅了眼介意的簡六娘,“乖女兒,最近幾日天氣都不好,且耐心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
下午放了學(xué),寧仙兒直奔前院,只催著石頭叔去馬廄將小馬牽出來,讓她再騎騎。
寧葉誠剛把她抱上去,杜顯彰就在外求見。
進(jìn)來后,看著馬上的寧仙兒一時又發(fā)了呆,今日的寧仙兒一身荷粉色的薄衫,騎上純白的小馬上,再配以彩色的絳子,即便是畫中高手,都難以配出這色,這人,這景。
寧葉誠遲疑著要不要告訴他,這馬是崇王長公子所送,杜顯彰就開了口,“這馬寧姑娘騎再適合不過?!?p> 寧葉誠直接誤會了他已知情,就不再多話,直接請他去書房喝茶。
杜顯彰確有正事,只多看了一眼,就入了書房。
“杜公子此時前來,可是有了進(jìn)展?”
杜顯彰接過寧葉誠遞來的茶,解了口渴,“這茶來得及時,我剛從城外歸來?!?p> “鄴城守軍的布防,我已摸清?!?p> “不過,城中恐也有賊人?!比敬涞牡志X,更是個中高手,他就算小心又小心,還是差點(diǎn)被他撞破。
寧葉誠始料未及,“竟如此棘手?!”事態(tài)已經(jīng)超出他原先的預(yù)料,“杜公子確定不要援手?”
杜顯彰搖頭,“不必讓初晴為難。鄴城的守軍,渚州的府兵,至少仍舊給力?!彼m然說得隱晦,寧葉誠居然聽懂了,聯(lián)想起趙霽昨晚的異常,頓時覺得心里堵得慌。
到底為何堵得慌,他也說不清楚,只覺得趙霽實(shí)在惋惜。
相比于此刻老道持重的杜顯彰,昨晚的趙霽仍顯稚嫩。
“杜公子,接下來打算如何?”
杜顯彰將碗中的茶一口飲盡,又覺得失儀,歉然地笑笑,“我打算引著渚州的府兵去突襲盧氏的宅院,三爺能同時引著鄴城的守軍去攻襲山寨嗎?”
“杜公子有何憑仗?”這兩件事,都需要取得對方的信任,還要是不容置疑的信任。
杜顯彰從懷中摸出一塊血玉,用手輕輕一掰,就分成了兩塊,“實(shí)不相瞞,原本回京后,我就要入詔獄當(dāng)差。所以,就有這個?!?p> 杜顯彰輕撫著這個前塵隨了他半生的血玉,“每個入詔獄當(dāng)差的,便有了這個獨(dú)一無二的血玉,玉隨人走,人死玉隨?!?p> “若有急事,可送一半出去求援,凡見此玉者,如朕親臨。”
說完最后四個字,他慢慢松了口氣。
在說之前,他仍有疑慮,但此事牽一發(fā)動全身,唯有一股作氣,端了盧氏的兩個據(jù)點(diǎn),最后剩下的田莊,希望能如他所想那樣,知難而退吧。
寧葉誠聽完最后一句,看杜顯彰的眼神都變得不同,什么樣的人,才能身揣這樣的血玉,可他明明尚未及冠,太不同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