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受命剿匪
同僚將出神的他喚醒，“杜大人，劉公公在前廳?！?p> 杜顯彰心中一凜，心知與渚州之事有關(guān)，沒有多問，隨著劉公公一路來到御書房。
時機竟如此之巧，巧得像被人安排好，與趙霽在長廊上相遇。
杜顯彰畢竟有幾十年的閱歷在，率先拱手道：“長公子，這是從哪來？”
他的明知故問，趙霽心領(lǐng)神會，像他一樣行禮，“劉公公，杜大人，霽先走一步?！?p> “這崇王長公子，竟像變了個人似的?！眲⒐袊@，杜顯彰接話，“任誰攤上這事，都得頭疼?！?p> 劉公公贊許地看著他，“怪不得圣上總夸你，后生可畏?！?p> 杜顯彰老道地朝著圣上所在拱手回道：“家中長輩時時警示，若不好好當(dāng)差，就剝了我的皮，下官哪敢懈怠?！?p> 劉公公邊走邊夸，“這批同齡之人中，唯你日后最有出息。”
杜顯彰前塵時，侍奉過兩任帝王，最后位及一品，自然極有出息。
不過該謙遜的絕不能省，“多謝劉公公夸贊，在下慚愧?！薄?p> 求學(xué)時，趙霽哪樣輸過自己，不過吃虧在出身上，注定余生束手束腳，困于渚州。
再出來時，后背又是一陣?yán)浜?，自認(rèn)不如趙霽，得了那樣的旨意，居然面上絲毫不顯。
圣上密旨，要他隨趙霽同去渚州剿匪，將他叫去，多半只想親口問他，“如若有人謀逆，當(dāng)如何？”
“當(dāng)誅！”他不敢遲疑。
“去吧?！笔ド闲男砸幌蛉绱?，話到這份上，如若還不明白，也不配入詔獄當(dāng)差。
從御書房出來，杜顯彰摸著腰間冰涼入骨的劍鞘，圣上特意賞賜，恐怕當(dāng)誅之列，稍有不慎，趙霽也在其中。
第二日，整裝待發(fā)時，趙霽身穿銀色盔甲，騎在圣上御賜的素驍上，看不出心境，難得有了少年老成的狀態(tài)。
因為與他同去的還有盛將軍，杜顯彰竟有了前塵的錯覺。
大家各懷心思，并無多少客套，在吉時點兵后，列隊向渚州進(jìn)發(fā)。
今世杜顯彰不及前塵時權(quán)重，監(jiān)軍之職尚輪不到他，他此次的職務(wù)只是押糧官，比臨時得了剿匪先鋒使的趙霽，級別上差了幾等。
趙霽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與他在途中交往都是公事公辦，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杜顯彰只要想起前塵時，崇王府合族慘烈的結(jié)局，就覺得此去渚州，難以善了。
盧氏都被翻了個底朝天，渚州又有什么匪可剿，不言而喻。
還強逼了趙霽為先鋒使，圣上的心性真是，非常人所能及也。
在京中待了月余，立夏早過，沿途已能聞到粽子香。
趙霽心事重重，極咸的蛋白入口之后才發(fā)覺，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吐，只能塞了大口的飯，生生咽下。
肆月看在眼里，靜靜遞了涼茶過來。
趙霽沒接，又是連續(xù)幾口飯，惹得盛將軍打趣，“長公子，這是餓極了么？如此糙的飯，竟也津津有味。”
趙霽沉默以對，將碗中最后一口塞入嘴里，又灌了杯涼茶，起身離開。
討了沒趣的盛將軍，自然不會有好臉色，抬頭發(fā)現(xiàn)同桌的杜顯彰，像無事人一樣，將半個咸蛋吃得十分精致，“杜大人，不愧名門公子，山野小店，竟也吃出了宮宴的感覺?！?p> 杜顯彰因為前塵，知道盛將軍最是表里不一，看起來咋咋呼呼，內(nèi)里最是陰損算計，偏又討了圣上的歡心。
“習(xí)慣使然?！倍偶以谙鹊蹠r就顯赫，他無需過于自謙，依舊讓每一口，都有飯、蛋白和蛋黃，然后細(xì)細(xì)咀嚼，慢慢品嘗其中滋味。
明日，就要入境渚州界，迎接大家的，是太平無事，還是驚濤駭浪，誰心中都沒底。
晚間宿在驛館，肆月替趙霽送洗漱的熱水，對暗中窺探之人熟視無睹，倒是站在門前的叁月和貳月，緊繃了臉，十分不悅。
等他進(jìn)去，趙霽正在屋中交待壹月，“你管著他倆，別壓不住脾氣。”
壹月也有些忿忿不平，“這差事實在憋屈，要是信不過，何必強逼了長公子為先鋒使？”
“你當(dāng)為何我們出發(fā)時，父王的親隨都被留了下來？”趙霽索性點明。
“無非是想逼良為寇，我們在封田時，岑副將就說過了?！币荚抡f道。
“封田中，”趙霽遲疑著，“有多少人？”
“八百余人，加上封田中的農(nóng)戶，最多三千，還包括女眷?！币荚抡f完，趙霽就揮手讓他自去歇息。
圣上的說法是，盧氏的田莊中，除一片狼藉，既不見私兵，也不見兵刃，就連山寨中逃竄出的也不見蹤影，故而讓他自己了難。
理由充分至極，畢竟這渚州界，日后的崇王是他。
其實可以解釋為，四散而逃，逃出渚州，也未可知。
可圣上不依不饒，又能如何，只能陪著圣上的親信盛將軍，將渚州踏遍，以示清白。
清白。
趙霽抬頭望冷月，覺得比手可摘星辰，更難為。
只能寄希望于，父王能知難而退，好好把握這段時間，將一切掩藏。
怎么都沒料到，入渚州城前，最先遇見的會是騎著白色小馬的寧仙兒。
同樣騎在隊伍前列的趙霽、杜顯彰和盛將軍神情各異，看著順著山坡直奔他們而來，猶如山間精靈的一人一馬。
馬兒純白，人兒鮮艷。
因為突如其來的旌旗招展，整齊隊列。無論是小馬還是小人，都有些懵。
先是小馬本能想逃開，而小人又沒反應(yīng)過來，緊扯著韁繩，最后變成直直朝著山坡下突然出現(xiàn)的隊列中猛沖了過來。
斜刺里，寧葉誠騎馬沖了出來，一把扯住寧仙兒的胳膊，將她帶到了自己的馬上。
令已經(jīng)騎馬相救的杜顯彰撲了個空。
他的身后，趙霽已適時出手，翻身下馬，扯住白色小馬的韁繩，避免了一場紛爭。
認(rèn)出人來的寧葉誠來不及哄受驚的女兒，這陣式太過意外，“杜大人，長公子！”
被他緊緊護(hù)在懷中的寧仙兒回頭，心疼自己的小馬，“別拼命扯它，它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