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紛繁復(fù)雜
顧青鈴又是一聲輕笑,“若不是不能明言,真想好好與你說道說道?!?p> “贈你一句,雖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但以色誘人,必不能長久,望你好自為之!”
寧仙兒猛地站起身,“你胡說什么?!”
顧青鈴坐在那里,坦然與她對視,依舊帶著輕笑,“你一貫喜歡裝,就接著裝?!?p> “走之前,再告訴你一件好消息。”
神神秘秘地湊過來,似乎篤定寧仙兒不敢與她動手,“你大可放心去攀杜大人這根高枝。”
“穆大夫無官無身,就算被你耍了,也無處可告?!?p> “至于你以前胡攀為妾的那段過往,苦主都不在了,以你目前的大好形勢,宮里宮外都有人能幫襯著,誰敢多說半句?!?p> “呵呵,呵呵?!鳖櫱噔忀p笑著離開,“誰會那樣不識像?!?p> 走之前回頭,“畢竟大家都識時務(wù)的,包括我。”
寧仙兒呆在那里,早已魂游天外,顧青鈴雖然一向頤指氣使,但從不說假話。
她說的,必然是她聽到的。
她為妾的苦主,自然是指趙霽。
苦主不在了,自然是說趙霽。
不在了。
不在了。
不在了。
她的腦袋里只容得下這三個字,脹得快要沖出眼眶,卻又無淚,只生疼。
蘇無量見她臉色不對,趕緊走近,想喚醒她,“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寧仙兒無聲地?fù)u搖頭,她需要盡快清醒,好好想想,想出顧青鈴話中的歧義。
趙霽不會有事。
還有爹。
這個念頭讓她猛然抬頭,被她突然盯住的蘇無量,先是一愣,而后說道:“姑娘,她的話向來信不得。我們這就去打聽?!?p> “我們還是不可能出城嗎?”說完之后,寧仙兒自己就放棄了,“我是真傻了,現(xiàn)在如何出得去。”
“我早該和穆大夫一同出城的?!?p> “我早該去找爹和他的?!?p> “我早該,”蘇無量打斷了她,“姑娘,簡夫人還在京城,你如何安心離開?”
寧仙兒卻搖頭不止,“我覺得自己好沒用?!?p> 九天云海上,月老搖搖已然空了的酒葫蘆,先是打了個酒嗝,而后帶著醉意,輕挑了挑杜顯彰的姻緣線,“小子,司命心硬如鐵,小老兒我,卻是菩薩心腸,你可要爭些氣?。 ?p> 話音未落,司命的聲音連同急促的腳步一同而來,“月老,你若再胡來,當(dāng)心我往上告了!”
“我不似你,總可偷閑買個醉,我事多著呢!”
“一樁簡簡單單的姻緣被你弄得九曲回腸,已然夠讓我心煩了!”
“好不容易改過,你又壞我的事!”
月老嬉笑著,“我就想不通了,那小子可以,這小子為什么不可以?”
“這小子哪一點(diǎn)沒強(qiáng)過那小子?!”
“司命,你該不會另有私心吧?!”
司命斥笑,“我有私心,還容得下你這般胡來?”
月老回笑,“那可不一定,你忘了,小老兒我別的說不上四五六,獨(dú)這姻緣二字,悟得最深最透?!?p> “你若在這事上沒有私心,我將名字倒過來寫!”
司命卻不再與他理論,提起筆,下了最后通牒,“月老,是勞煩您再續(xù)上?還是由我勞動這乾坤之筆?”
“我話可說在前頭,要是驚動了上頭,我可不會替你瞞著!”
月老帶著酒意,輕哼一聲,看似解開了杜顯彰與寧仙兒相連的姻緣線,再重新將被他拋在一旁,趙霽的姻緣線與寧仙兒系上。
因為上面的結(jié)已是數(shù)個,司命眉頭擰得鐵緊,像個強(qiáng)迫癥患者,不忍直視。
這仙家的東西,憑他和月老的法力,尚不足以恢復(fù)如初。
月老拎著杜顯彰的姻緣線,像拎著一條可憐兮兮的死魚,“他呢?難道此生真沒有姻緣了嗎?”
司命表情微滯,卻態(tài)度堅決地?fù)u了搖頭。
“真奇怪,若是沒有姻緣,為何會有姻緣線?”月老似笑非笑,又似說著醉話,輕輕將杜顯彰的姻緣線繞在自己指尖。
司命強(qiáng)迫自己忽略掉,“自有天機(jī),這道理不必我再說了吧?”
見月老似沒打算解開指尖上的姻緣線,反而準(zhǔn)備倒臥樹下,復(fù)又?jǐn)Q緊了眉,“系回姻緣樹上吧,免得你酒醉,又弄亂了?!?p> 月老瞇著眼睛,似睡非睡,半晌后睜開眼睛,見司命依舊站在原處,安靜盯著他。
只得極不耐煩地,且依舊草率地將杜顯彰的姻緣線系回了姻緣樹。
司命這才似松了口氣,“月老,算我求你了,我最近事多,你全當(dāng)可憐可憐我!”
月老見他一反常態(tài),居然將姿態(tài)放得如此低,挑眉回望他許久,“我只做壁上觀,若他們再斷,你可不能怪我?!?p> “只要你高抬貴手,必定不會再生波瀾?!彼久f完,似不愿多留,略拱了手,就飄然而去。
與他來時的急促截然不同。
月老先是看著結(jié)巴一個接一個,系著兩根姻緣線。
而是抬頭,望著孤零零落了單的姻緣線,“小老兒酒醒大半,這會子才悟出來些?!?p>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p> 姻緣樹下,傳出月老帶著酒意的爽朗笑聲。
蓮辛堂內(nèi),寧仙兒依舊無法釋懷,“我什么都做不好?!?p> “什么人都顧不上?!?p> “我,”蘇無量再一次打斷了她,“姑娘,你清醒些,這樣的大事,杜大人不會瞞你的?!?p> “就算世子他會瞞著,寧三爺,也不會?!碧K無量越說越勉強(qiáng),“我們不能說這些不吉的話!”
寧仙兒抬頭說道:“是我魔怔了,你說得對,這樣的大事,誰又能瞞得住?!?p> “是啊,一連兩日,兵匪再無援軍趕來?!碧K無量遞了茶給她,仍舊擔(dān)憂地看著她,“照這樣子,最多三五日,就太平了。”
寧仙兒想輕笑回應(yīng),卻只得個苦笑。她不瞎,奉命守在蓮辛堂的杜顯彰親隨,越來越沉默,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這兩日眉頭緊鎖,連屋內(nèi)都待不安,只守在大門外,望著街口發(fā)呆。
顧青鈴來找茬,也未見他露面,可想而知,他的人和思緒一樣早已走遠(yuǎn)。
蘇無量正打算出去打聽打聽最新的動向,就被突然現(xiàn)身的他攔住,“不必去了,街上已經(jīng)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