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六:
“小亂,午飯做好了,出來吃飯吧?!?p> “嗯,馬上就來。”
一段時間過去了。
“小亂?快點出來吃飯,再不出來菜就要涼了?!?p> “知道了,來了?!?p> 又一段時間過去了。
“方亂!你一直不出來在衛(wèi)生間待著干嘛呢!”
楊淑芬兩步并作一步地奔向衛(wèi)生間,把地板跺的咚咚響。
“出來了出來了?!?p> 比起讓老媽直接闖進來,主動把門打開并且出現(xiàn)顯然是更加正確的決定。
“你在里面一直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不知道該吃飯了嗎?”
“知道啊,所以我在洗手嘛?!?p> 方亂將雙手伸到老媽眼皮子底下,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小亂,你的手……”
“啊,我忘了擦手了。”
方亂返回衛(wèi)生間,將毛巾從掛鉤上取下來,輕輕地將自己手上的水珠沾吸掉。
“好了,去吃飯吧?!?p> 方亂甩甩多少還有點潮濕的手,望向自己的母親。
“你自己去吧,我已經(jīng)吃完了,我去跟你老爸打個電話,問問他吃飯沒?!?p> “嗯,好。”
楊淑芬目視著自己的女兒走向餐廳后,自己一個人躲進了主臥,給方文川撥通電話。
“怎么老婆,為什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想我了?”
在公司食堂正同自己同事聊天的方文川突然接到自己老婆的電話,顯然有點驚訝。
“我說文川,明天不正好是周末嘛,你們公司也放假,咱們一起帶著小亂去無惡善所檢查一下吧?!?p> “嗯?怎么了,你之前不還是覺得咱們女兒正常嗎,還說跟兩年前變的一樣愛學習了,不是很好嘛?”
自己老婆的語氣有些急切,而且可以聽出她在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
“就在剛才,小亂吃午飯前,在衛(wèi)生間洗手洗了有大概多半個小時,而且她手上的皮膚有大部分角質(zhì)層都受損了,保險起見,咱們還是帶女兒去看看吧。”
“嗯,我知道了,你先別跟女兒說,等我回去,咱們家再一起商量?!?p> 方文川的語氣十分凝重。
“行,那就先這樣了?!?p> 呼。
放心不少了。
“老媽,我吃完了,餐桌已經(jīng)收拾好了,我先回房間了?!?p> “嗯,知道了?!?p> 一層陰霾,再一次籠罩到了楊淑芬的心上。
即使兩年前,自己的女兒,也沒有這么愛整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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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七:
無惡善所,政府所設(shè)立的專業(yè)處理與惡黨和超黨的相關(guān)問題的機構(gòu),包括但不僅限于收容與對惡黨的管制,對惡黨的治療,對惡意致精神病的研究以及對超黨的管理。
周日,又叫星期天,一般指一周的最后一天。
即使自欺欺人,自己身上的變化也不是可能瞞住的,以前那么邋遢放縱完全生活在自己世界的女孩子,突然變得如此的整潔干凈自律,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但還是想拖到十八歲無惡善所進行全面普查的那天,然后在以班級為單位制作的表格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備注的內(nèi)容上寫著一個象征著安全的“無”字。
父親和母親也都在強顏歡笑,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您好,我們預約了提前檢查,請問在哪里做檢查?”
“您好,請問受檢查人的姓名是叫做方亂嗎?”
“對的,是我們的女兒?!?p> 母親將方亂推到自己的身前。
“那請兩位在那邊的等候室稍作休息,方亂小妹妹跟我們的工作人員走就好。”
“沒事的,聽工作人員的話,一定沒事的?!?p> 母親輕撫著自己的頭發(fā),眼里淺含著淚水。父親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像座山一樣。
“嗯,我很快就回來。”
別過自己的父母后,就被一位中年婦女模樣的慈祥工作人員領(lǐng)向做檢查的地方。
無惡善所所屬的醫(yī)療院設(shè)立在無惡善所的旁邊,是專業(yè)為社會人員做正常異變與漸緩性惡性異變檢查的特殊醫(yī)院。
前腳剛進入醫(yī)療院,酒精那刺鼻的味道便撲面而來。
慈祥的工作人員將方亂領(lǐng)到檢查的地方,就離開了。
“那個,檢查都需要做些什么呢?”
方亂有點緊張,因為所謂的檢查室里沒有什么想象中的精密醫(yī)療機械。
“不用那么緊張小妹妹,只需要抽個血就好了?!?p> 坐在桌子后面的醫(yī)護人員朝方亂招招手,示意她來到自己身旁抽血。
“只是抽個血就完事了?”
方亂有些困惑,畢竟她一直覺得與惡黨相關(guān)的事物都很復雜。但還是很聽話的坐到了醫(yī)護人員的身旁。
“對啊,方亂小妹妹,看來你對相關(guān)知識了解的不是很多啊,學校科普的時候都沒有聽嗎?”醫(yī)護人員將連接著真空抽血管的針扎進方亂小臂處的靜脈,看著血液自動流進真空管中。
啊……學??破盏臅r候自己大概是在睡覺吧。
方亂又想起了那次在網(wǎng)上查閱資料。原來不是政府隱瞞的多,而是自己不知道啊。
看到方亂別過頭,醫(yī)護人員便得知她沒有認真聽學校的科普。
“那我給你講一下吧,”醫(yī)護人員看到血液開始停止流出,便將針頭從方亂的小臂處拔出來,將真空抽血管收置好,“在你十五歲的時候,學校是不是就開始每天為你們發(fā)放一種藥,并且都會監(jiān)督你們吃藥?!?p> “對的對的,而且那藥死難吃的。”方亂連忙附和。
終于有自己懂的地方了。
“那你每天都有按老師說的那樣每天吃藥嗎?”
“當然有啊,老師每天都要親眼看著每個人把藥吃了才行?!?p> 一想每天都被人逼著吃下難吃的不得了而且來路不明的藥,方亂就來氣。
“那說明你們老師還挺負責的,”醫(yī)護人員看到方亂回憶不愉快的過去時露出的難受表情,放心多了,“那種藥物,是用來誘導下丘腦附體萎縮的?!?p> “?。肯虑鹉X附體是什么?”
“你真的是什么都沒聽啊,”醫(yī)護人員嘆口氣,待方亂表示完歉意與愧疚后,繼續(xù)開始解釋。
“下丘腦附體是位于下丘腦附近的紡錘狀腺體,在大概十八歲左右的時候開始漸漸成熟為下丘腦附腺,之后就會開始分泌一種名為惡意素的激素,這種激素會對人類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影響,也就是所謂的惡意致精神病,在患上這種病后,精神狀況以及性格會與之前生活中的性格發(fā)生較大的變化,有這種情況的,學名上稱之為漸緩性惡性異變。”醫(yī)護人員看著方亂,頓了一下,“……懂了嗎?”
“大致理解了?!?p> “嗯哼,那檢查也做完了,我也給你科普完了,可以離開了?!?p> “那檢查結(jié)果什么時候才出來呢?!?p> “之后會通知你的父母的?!?p> “好的,謝謝醫(yī)生?!?p> 方亂站起來,微微低頭,就轉(zhuǎn)身走出了檢查室,一路小跑回到無惡善所的等候室。
“檢查完了嗎?醫(yī)生有說什么嗎?”、
看到自己的女兒小跑回來,楊淑芬忽的從板凳上站起來,連忙扶住方亂的雙臂。
“嗯,檢查完了,醫(yī)生說等到檢查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會通知你們。”
“其他呢,醫(yī)生沒有再說其他的什么了嗎?”
剛才的科普,好像跟父母說也沒有什么用吧,他們大概也都知道,只有我因為上課沒有認真聽而不清楚這方面的知識吧。
“沒有,進去檢查完就放我出來了?!?p> “那大概率是沒什么事了,走吧,小亂想吃什么,爸媽帶你去吃?!?p> 楊淑芬臉上露出笑容,牽著自己老公和女兒的手,一起走出無惡善所。
今天的星期日并不是像英文中“Sunday”直譯過來是“太陽日”,而是陰云密布,明明這一個星期都是晴天,而且手機上的天氣預報也預報了下個星期也會是晴天。突然插進來一個陰云天,就好像停頓一樣。
方亂想起來醫(yī)生的那一長段科普,想起了那個眼神,想起了那個停頓。
好好享受一下這幾天吧,在結(jié)果出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