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懷念是回不去的過往
“還記得她最開心的那天嗎?”路鳴澤看著手里的小黃鴨對路明非說,“你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你帶她去了簡單樸素的四國小鎮(zhèn),看過了她生命中最好的落日和大海,而她和你去看了《東京愛情故事》的最后一幕,你不知道她后來自己還看過那部電視劇好多次,她也許不知道什么是愛情,但是她知道她喜歡你?!?p> “你不知道她后來還翹過幾次家,她跟著line的導(dǎo)航到處亂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高天原,知道了你在那里,為你買了十萬張花票,她不懂什么是屠龍什么是戰(zhàn)爭,但是她希望能把你留在她的生活里。她真是一個很笨很笨的女孩,幼稚地以為她只要把你留下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她不知道什么是暗戀什么是失戀,但是她喜歡你?!?p> “你不知道吧哥哥,她以前翹家是為了看外面的世界,后來翹家是為了找你。在她的理解里不知道愛情是什么樣子,但是她知道她想要有你在她身邊。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親吻什么是結(jié)婚,她卻知道她想要和你分享她的整個世界,她在回到東京后都沒有再見過你,但是她每天都在想你。她問過源稚生好多次你在哪里,但是她沒有得到答復(fù),她就在自己出來的時候偷偷找你,她又記起你說她家里人不會喜歡你,所以她沒有把你藏身在高天原的事情告訴源稚生,哪怕那是她最信任的哥哥,因為她喜歡你?!?p> 他們兩人已經(jīng)不是站在情人旅館里了,而是在飛馳的新干線列車上,從東京開往松山市,再從松山市換火車開往梅津寺町。
正和繪梨衣當(dāng)初離開的方向相反。
上一次是小女孩一個人從梅津寺町離開,在松山市換新干線到東京。
這次是路鳴澤和他一起,從東京坐新干線去到松山市,換車前往梅津寺町。
好像一場追逐時光的旅行,從多年以后的終點趕往當(dāng)年的起點,去奔赴一場錯過了的約會。
“這一路上的風(fēng)景都是她一個人看的,所以她沒有感到很高興?!甭辐Q澤和路明非對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物飛馳而去,“你應(yīng)該猜得到的,她一路上都在想你,想著和你一起度過的短暫時光,還單純地期待著未來還可以見到你?!?p> 似乎就是這樣,一個人坐在空無一人的列車上,看著窗外的迅景如梭,想念著另一個人。
路明非突然很想陪伴著她坐完這一趟最后的旅行,看著女孩趴在窗戶上對著外面的世界眨眼,還會寫字對他說“好厲害”。
他似乎看到紅發(fā)的女孩就坐在他的前排,一個人抱著毛茸茸的玩具熊,默默地看著窗外的夜色,漂亮的大眼睛里倒映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原來是這種感覺,在一個人的歸途里,曾經(jīng)滿心期待的風(fēng)景就在眼前,卻比不上心里想著的那個人。
列車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舊式的火車,外面的風(fēng)景不再是大都市的繁華,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多的青山綠水。
“原來這一路上的感覺是這樣的?!甭访鞣亲允贾两K都只是默默地看著窗外變化的景色,直到此時才說了上車以來的第一句話,“謝謝?!?p> “謝什么啊,哥哥?!甭辐Q澤有些許意外,這是他從未想過會聽到的話。
“謝謝你為我彌補了這些我不知道的記憶,還帶我坐上了這趟火車?!甭访鞣强粗巴庾灶欁缘卣f話,“其實后來我想過很多次,這段旅程里的風(fēng)景究竟是什么樣的,她一個人在車廂里的心情是什么樣的......謝謝你告訴我?!?p> 路鳴澤輕嘆了一口氣,“就算這樣,也只會徒增遺憾吧,但是我想哥哥你還是會想要知道?!?p> “是的,”路明非說,“至少我能離她更近一些......雖然無法讓她不再感到孤獨。”
“哥哥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一個人的三次死亡吧,”路鳴澤淡淡地說,“第一次,當(dāng)心臟不再搏動,呼吸停止,你在生物學(xué)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當(dāng)你下葬,所有你認識的人們穿著黑衣出席你的葬禮,從此你在這個社會上不復(fù)存在;第三次,是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于是整個宇宙都不再和你有關(guān)......所以不要忘了那個女孩啊哥哥,如果她知道的話,還是會很開心的?!?p> “我會的?!甭访鞣钦f。
火車緩緩進站,車門隨著播報員優(yōu)美的聲音開啟,時間也倒流了,原本窗外的夜色淡去,夕陽的光輝透過山間的縫隙照到車站。
潮聲在天地間回響,白云蕩漾成波浪的形狀,最后一列登山電車還沒有發(fā)動,山間的小路上潮濕而不泥濘。
登山電車的車廂里空蕩蕩的,只有路明非兩個人,路鳴澤坐在他的身邊,那是曾經(jīng)有過一個女孩坐過的位置。
這座海邊小鎮(zhèn)是電視劇《東京愛情故事》的結(jié)局,路明非不知道路鳴澤也曾以他為主角策劃了一場名為東京愛情故事的劇本,而這里也是那個劇本的結(jié)局,卻也是真正的開始。
路鳴澤變戲法似的摸出了一條手帕,對著路明非揮了揮,路明非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有說,任憑路鳴澤把他的眼睛蒙上。
“一會兒解開手帕?xí)吹胶芷恋木吧?。”路鳴澤輕聲說。
路明非沒有笑也沒有說話,因為他當(dāng)時也是這么對繪梨衣說的。
然后繪梨衣把手放在了他的手里,任憑他領(lǐng)著她穿越樹林、走過軌道,來到海邊的高崖上。
而現(xiàn)在他就和當(dāng)初的繪梨衣一樣,在路鳴澤的牽引下登上了山頂,踩著熟悉的路線來到了海邊。
他們似乎都忘了他們現(xiàn)在是在夢境中,這本該是一場決斗的夢境,他們本該殊死對決,而此時路明非卻蒙著眼睛毫無防備地貼著懸崖站立,路鳴澤只要用力一推就可以成為決戰(zhàn)的贏家。
但是路鳴澤只是站在路明非的身后,像當(dāng)初路明非對繪梨衣說的那樣說:“現(xiàn)在可以把蒙眼布解掉了?!?p> 夕陽的光輝灑滿大海,將落的日輪在浪花上漂浮,晚風(fēng)吹過山和大海沒入樹林,山下的小鎮(zhèn)人去樓空。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路明非跪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路鳴澤走到路明非身邊坐下,和他并肩看著遠方的落日,一陣風(fēng)吹來,用來蒙眼的手帕隨風(fēng)飄起,在山巔的氣旋中飛舞,和白色的飛鳥擦肩而過,隨著回蕩的風(fēng)旋轉(zhuǎn)著落向山下萬頃的森林,終于消失在墨綠色的樹梢,再也看不見了。
時隔多年,路明非終于理解了那個女孩的世界,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那個女孩已經(jīng)永遠地埋葬在紅井的深處了,任他再怎么呼喚也不能再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睛,用最輕的聲音對他說話。
“我們都是小怪獸,有一天會被正義的奧特曼殺死。”
紅色的日輪在波濤中沉沒,黑夜再度降臨,明天早上太陽還會再一次升起在東方的天空,晨風(fēng)會喚醒這個靜謐的小鎮(zhèn),山林在波濤的拍打中復(fù)蘇,飛鳥起落,云卷云舒,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可是她卻再也看不到了,只有那個曾陪她一起看日落的男孩孤獨地坐在記憶的山頂,唯一還站在他身邊的只有魔鬼。
只是想哭。
......
成片成片的戰(zhàn)斗機和直升機在天空中盤旋,他們的前方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暴風(fēng)雪,極低的可見度讓這片暴風(fēng)雪像一堵墻一樣將內(nèi)外分隔開來。
“從這幾年的觀測情報來看,這里的暴風(fēng)雪從未停歇過,如果排除元素亂流的話,就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笨ㄈ麪枌W(xué)院的英靈殿會議廳,秘黨的元老們聚集在這里,門口站著神情嚴(yán)肅的漢高和被五花大綁的副校長。
“尼伯龍根,暴風(fēng)雪是穿越它的界面。”副校長說,“從原理上講尼伯龍根是從現(xiàn)實中扭曲出來的空間,想要進入尼伯龍根必然要通過某種打破現(xiàn)實的界面,從歷史的描述中可以推測這種界面大多是具有鏡面特征的東西?!?p> “他們竟然真的人為制造出了尼伯龍根?!眻D靈先生止不住地感嘆,直到此時他才能接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根據(jù)前線傳回來的消息,所有進入暴風(fēng)雪的編隊都在暴風(fēng)雪中迷失了方向,雖然他們都能成功穿越風(fēng)雪,但是在暴風(fēng)雪中他們處于失聯(lián)狀態(tài),無法確定他們的行動路線?!泵攸h元老范德比爾特先生說,“人在暴風(fēng)雪中很容易迷失方向,這樣大規(guī)模的暴風(fēng)雪,即使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混血種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消息?”貝奧武夫發(fā)問。
“他們說在風(fēng)雪中聽到了一些聲音,像是狗叫聲,還有些什么別的聲音,可能是引擎。”
“那是他們接近了尼伯龍根的界面?!备毙iL說,“但是尼伯龍根可不是沒上鎖的豬圈,他們要想進去需要烙印。”
“烙印該怎么得到?”圖靈先生勤學(xué)好問。
“只有控制尼伯龍根的人才能給你留下烙印,烙印是出入的許可,我想不管現(xiàn)在在里面控制尼伯龍根的是末日派還是某個龍王,應(yīng)該都不會想讓你進去?!备毙iL懶洋洋地說,“有這功夫往里面派人還不如想想怎么賄賂龍王,說不定他高興了就放你進去陪他玩玩......我覺得泳裝派對就不錯,我想以姑娘們的血統(tǒng)應(yīng)該可以暫時抵擋住那里的嚴(yán)寒?!?p> “不要說多余的話,弗拉梅爾導(dǎo)師?!必悐W武夫冷冷地說,“打開尼伯龍根我們自有辦法。”
在EVA投影出的畫面中,幾名執(zhí)行隊員正在把一個用棉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東西從房間里抱出來,看那姿勢似乎是在抱著一個嬰兒。
“鑰匙?”副校長立刻就明白了。
“他的言靈在秘黨里獨一無二,是我們最大的底牌之一?!必悐W武夫說,“有他在,我們就可以打開尼伯龍根的門?!?p> 投影的畫面中,鑰匙被抱到暴風(fēng)雪的最邊緣,對著那永不停息的暴風(fēng)雪站起了身,黃金瞳明亮耀眼!
肆虐的風(fēng)雪似乎有一剎那的靜止,一股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的氣旋從風(fēng)雪中分離出來,像章魚的觸手一樣伸向那站在執(zhí)行隊員手里的小家伙。
一滴鮮血滴落在氣旋中,氣旋像是被驚動一般暴起,那滴鮮血隨著驟然刮起的狂風(fēng)被卷入風(fēng)雪之中。
執(zhí)行人員立刻用止血布包住了鑰匙的手指,把鑰匙整個裹回棉被里面。
從現(xiàn)場到英靈殿,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那片暴風(fēng)雪,等待著它出現(xiàn)什么變化。
一分鐘過去了,暴風(fēng)雪沒有變化。
五分鐘、十分鐘,暴風(fēng)雪沒有絲毫減弱的痕跡,沒有任何一扇門被打開。
“難道我們猜錯了?”貝奧武夫站起身,眼前的一切和他想的不一樣。
秘黨的元老們面面相覷,雖然他們都沒有看到過尼伯龍根開啟的樣子,但是想來絕不會是像眼前一樣。
“難道是情報有誤?”漢高問,“那只是一個因為某種原因形成的暴風(fēng)雪而已?!?p> “可是你看到了,它明明對鑰匙的到來產(chǎn)生了反應(yīng),還取走了鑰匙的血?!眻D靈先生提出不同的意見,“那里顯然有一扇門無疑,但是鑰匙卻打不開......這不應(yīng)該啊?!?p> 鑰匙的言靈可以打開世界上所有的門,之前甚至打開過龍王諾頓的青銅城,那可是初代種級別的尼伯龍根!
“很簡單,他的血統(tǒng)被拒絕了?!睉醒笱蟮穆曇魪暮蠓巾懫穑坪踉谡f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這不可能!”貝奧武夫斷然否定,“鑰匙的血統(tǒng)純度近乎獨一無二,他甚至可以打開龍王諾頓的尼伯龍根?!?p> “這是唯一的解釋?!备毙iL幽幽地說,“他的血統(tǒng)純度足夠打開諾頓的青銅城,但還不足以打開這座尼伯龍根?!?p> 如果是別人說這種話在場的元老一定會嗤之以鼻,但是現(xiàn)在的他們都沉默了,因為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副校長,他是有著弗拉梅爾之名的男人。
“那里面......究竟藏著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