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秘密行動
深夜，大雪無聲地下著，宴會已經(jīng)結(jié)束，所有人都還要回去休息，畢竟圣誕節(jié)還沒有到來，明天還要上班。
路明非雙手枕在腦后躺在床上，窗簾沒有拉，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雪花飄落，窗臺上的雪越積越厚。
轉(zhuǎn)過頭，楚子航已經(jīng)睡著了，在不遠處的另一張床上，這是難得安靜下來的一個夜晚，可以把所有的煩心事都暫且放一放，好好地休息一下，就像兩年前的那個晚上一樣。
師兄的臉依舊英俊硬朗，好像這些年從不曾有任何變化，路明非知道那并不是因為楚子航對這些年來的一切都無動于衷，只是他把那些變化都藏在了心里，他常常想一個人的心里如果總是藏著那么多事而從不釋放出來，他是不是早晚有一天會被心事塞滿？心里被塞滿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會不會很悶、很難受？
有時候會覺得師兄像現(xiàn)在這樣也蠻好的，不記得那些傷心的事情，也沒有藏起那么多的悔恨，雖然一覺醒來就被拉著滿世界逃亡對于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講著實有些扯淡，但是看師兄現(xiàn)在的樣子竟似乎也能在這樣混亂的世界中安靜地睡著了。
雖然這樣的師兄似乎還沒有長大，但是年少總有年少的好處，沒有那么成熟卻也沒有那么多煩惱，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長大，沒有人會生來就懂得所有，只是隨著慢慢的經(jīng)歷會把越來越多的事情藏在心里，假如他路明非有一天也成為了情場圣手，學(xué)會了說說情話照顧女生，小鳥依人的女友嬌俏地倚在他的懷里說“你怎么這么懂我??？”，他能告訴她那都是以前被暗戀對象和師姐練出來的么？他只能溫柔地揉揉對方的小腦袋說“那是因為我比你大啊”......不過話說回來他路明非一個衰仔何德何能有一個嬌俏的小女友，雖然他總會抱著凌波麗還是初音未來的抱枕想入非非，但是到頭來還是被一腳踹在他臉上的女土匪征服了，從此屁顛屁顛的變成了人家的小弟。
他悄悄起身，推門出去，楚子航睡得很熟，鼻翼輕輕地翕動。
頂樓堆積了很厚的雪，路明非一腳踩上去就沒到了腳踝，龍血使他的感知變得敏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個雪花在臉上飄落、融化、再到流下。
街角亮起了一束燈光，吸引了路明非的視線。
一輛老爺車亮著車燈停在巷子口，因為光影的緣故看不清車內(nèi)的情況，但是路明非認出了車旁的一對男女，頭發(fā)灰白的中年男人和戴著紗帽的女人，他們都在剛才結(jié)束宴席回房睡覺了，但是此時卻出現(xiàn)在賓館外。
路明非皺了皺眉，他并不關(guān)心邦尼和克萊德接了什么獵人任務(wù)，只要與他無關(guān)他并不想多管閑事。
但是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唯一一個站在屋頂?shù)娜恕?p> “路明非？”陰影里的人點起打火機，露出一張有幾分熟悉的臉，他們在那家酒鋪里見過。
“老板？”路明非微微一怔，搞不懂為什么賣伏特加的老板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他剛剛竟然完全沒注意到老板的存在，即便是他心情放松也不應(yīng)該會疏忽至此。
“我叫馬克西姆，”老板擺擺手，“我認識你，你是卡塞爾學(xué)院的S級。”
“這個小鎮(zhèn)還真是臥虎藏龍啊?！甭访鞣菄@了一口氣。
“是啊，不然你又為什么會來這里?！瘪R克西姆說，“難道不是因為你也注意到這里藏著什么秘密嗎？”
路明非聳聳肩，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對方自己是為了找黑天鵝港而來到維爾霍揚斯克，對方一上來就表露了自己的混血種身份，還不能確定是否來者不善。
見路明非不答話，馬克西姆對著樓下的那輛車努了努嘴，“那些人都是獵人，他們在獵人市場都是相當(dāng)老牌的家伙，每年在這個時間來到維爾霍揚斯克當(dāng)然不是為了來度假，而是為了執(zhí)行一個任務(wù)?！?p> “什么任務(wù)？”路明非問。
“墮落的天使?！瘪R克西姆幽幽地說。
“我不明白?！甭访鞣菗u了搖頭。
墮落的天使是很出名的傳說，在各大游戲漫畫中都廣有引用，但是馬克西姆說的顯然不是一段墮天使對抗上帝的傳說，而應(yīng)該是另有所指。
“在最古老的記載《約翰默示錄》中提到‘三分之一的星星失去了光彩’，在《圣經(jīng)》以及猶太教等的傳說中，無論是路西法還是撒旦都被描述為墮落的天使，他們原本是上帝身邊最高貴的天使，因抗命而與上帝為敵?！瘪R克西姆說，“這無論如何都只是傳說，但是卻隱喻著一些灰暗的歷史?！?p> “比如？”路明非問。
“墮落，”馬克西姆說，“只是墮落的并不是真正的天使，而是人類，混血種?！?p> “死侍？”路明非的聲音不禁有些拔高，但是還是控制在兩人之間的范疇。
死侍就是墮落的混血種，過高的龍血比例使他們倒向龍的一方，在完成最終進化前死去，就如同天堂落入地獄。
“是更高級別的死侍?！瘪R克西姆幽幽地說，“你們過去所見過的死侍都是沒有神志的，因為他們已經(jīng)是死人了，但是我所說的死侍是有自己的意識的，有的甚至可以使用言靈?！?p> “這不可能！”路明非瞪大了眼睛，“這不合定義啊老兄。”
“一切定義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改寫?！瘪R克西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們對龍族了解的還是太少太少，我們過去都以為死侍就是在墮落后死去的混血種，但是后來我才知道，竟然有的死侍也會活著，甚至?xí)f話，會使用言靈，就是在這里。”
路明非悄悄地打了個寒顫，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想起了一些故事，如果只是會使用言靈的死侍其實也沒什么，除非每個死侍都能使用高危言靈，不過如果那樣的話早就沒他們什么事了，死侍早就統(tǒng)治了世界，說白了還是失控的高危目標(biāo)而已，他又不是沒遇到過。
真正讓他察覺到不對的是因為他想起了這其實并不是他第一次聽說這種死侍，曾經(jīng)在很早的時候，那時候他還不是執(zhí)行部精英而且還在每學(xué)期為了不掛科而奮斗，他曾聽校長講過一個故事，在那次下午茶會。
在夏之哀悼事件中，初代種在卡塞爾莊園蘇醒，隨之而來的死侍組織了一場有計劃的進攻，初代獅心會近乎全軍覆沒。
故事的有些細節(jié)路明非記不清了，但是他恰好還記得，在昂熱當(dāng)時的講述中，曾經(jīng)這么提到過死侍。
“古龍族裔把這些人看作仆從，驅(qū)使他們，卻又不承認他們，他們外表很像人類，混在人群中難以被覺察，有些又因為血統(tǒng)緣故壽命極長，純血龍族會從中選拔一些人，改造他們的身體，令他們介乎生死之間。他們在一代代的人類中隱藏身份，等待著龍王們復(fù)蘇，為迎接而做準(zhǔn)備，事實上他們才是我們最棘手的敵人......”
這么多年來他從未見過這種死侍，以至于他都快要忘記了，在日本和在執(zhí)行部行動中遇到過的死侍都是近乎完全喪失神志的兇獸，所遵循的只有野獸的本能，直到此時馬克西姆的講述讓他想起了當(dāng)年校長講過的故事，不禁流出一絲冷汗。
他本來只是來尋找黑天鵝港，卻不曾想在這里無意間觸碰到了更可怕的秘密。
如果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有死侍出現(xiàn)，而且是高等死侍出現(xiàn)，而那些獵人又為此而來，那么這里又藏著什么秘密？這個秘密至少也會與純血古龍的復(fù)蘇有關(guān)！
但是路明非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所以他看起來依舊很淡定，“那些死侍從哪里來？來干什么？”
“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瘪R克西姆輕輕搖頭，“我曾經(jīng)嘗試跟蹤那些獵人，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會在這段時間經(jīng)常前往北冰洋沿岸，我猜測死侍在北冰洋沿岸有一個基地，或者他們從北冰洋來也不是不可能。”
“你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路明非瞥了一眼樓下的老爺車，那幾個人依舊在圍著車交談，看起來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馬克西姆嘆了口氣，“我一個人勢單力薄，無法對抗那么多獵人，何況我也老了，他們當(dāng)中很多人都不遜于我?！?p> “你要找我?guī)兔Γ俊甭访鞣敲靼琢怂囊馑?，“可是我為什么要幫你？?p> “因為我們都不愿意看到龍族的復(fù)蘇不是么？”馬克西姆說，“你是卡塞爾學(xué)院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甚至殺過幾個龍王，我需要你的幫助，也許我們還能再殺死幾個龍王?！?p> “說得輕松，”路明非并沒有感到激情澎湃而是嘴角一抽，“你當(dāng)屠龍是喝水呢？這種事情你為什么不跟秘黨說？要是我沒有來這里的話你是不是就繼續(xù)捂著等到死侍都鬧出來？”
“我并不是秘黨成員，秘黨和我的關(guān)系也不好?！瘪R克西姆聳聳肩，“若不是天意把你送到了這里，否則大概我就會繼續(xù)躲著，等到死侍鬧出亂子來自然就有人來收拾了?！?p> “夠種，”路明非嘖嘖，“不對啊，怎么連你也認識我？那時候買酒的時候你就認出來了？我現(xiàn)在這么出名？”
“秘黨的精英毫無疑問就是混血種社會的精英，精英總是很容易出名?！瘪R克西姆淡淡地說，“何況現(xiàn)在全世界都知道是你殺了那幾個龍王，我們當(dāng)然要好奇一下你到底長什么樣子?！?p> 路明非挑眉，“然后呢？你當(dāng)時就認出我了？”
“呃......這倒沒有，因為你長得屬實沒那么容易被記住......”
路明非心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過自己到底是應(yīng)該高興還是扎心一時還真沒法判斷......卡塞爾學(xué)院官網(wǎng)上他的照片要么就是證件照，要么就是他作為學(xué)生會主席西裝革履甚至淡妝濃抹，當(dāng)年他衰仔的時代壓根就沒留下什么照片來，那些年他和敗狗芬格爾同居，哦不，同寢日子的照片都被學(xué)生會的新聞部抹掉了，大概現(xiàn)在僅剩的幾件備份只存在于他和芬格爾幾人的手機里。
除去那一身光鮮亮麗后他還就是一個普通的大眾臉，屬于往人堆里一扔撈都撈不出來的那種，也難怪酒鋪老板沒能在第一次見面就認出自己，就算他真見過自己的照片八成也是自己西裝革履的時候而不是胡子沒刮臉沒洗還頂著黑眼圈。
“看來這個小鎮(zhèn)真不是適合我呆的地方?！甭访鞣菄@了一口氣，“你們一個個擱這臥虎藏龍，最要命的是居然全都認識我。”
“雖然卡塞爾學(xué)院容不下你，不代表其他的勢力也容不下你。”馬克西姆淡淡地說，“卡塞爾學(xué)院不懂得珍惜自己手里的王牌，不代表這張王牌別人就不想要。大概幾乎所有的混血種家族高層都已經(jīng)看過了你的照片，甚至都已經(jīng)派人在找你?！?p> “說得跟我有多重要似的。”路明非無聲地咧嘴笑了笑，其實他當(dāng)然明白，那些家族并不看重他的潛力還是領(lǐng)導(dǎo)力，學(xué)生會主席的地位和S級的評價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他們所看中的是他所象征的權(quán)力——屠龍的權(quán)力。
大概對他們來說，擁有路明非就等同于掌握了屠龍的權(quán)力吧？掌握了屠龍的權(quán)力自然就是掌握了混血種時代的未來，這就是所謂的政治，他曾經(jīng)聽愷撒或是教授們提起過，當(dāng)戰(zhàn)爭還沒有結(jié)束的時候，政治家就已經(jīng)在瓜分戰(zhàn)后的世界，而此時誰手中掌握的權(quán)力最大，自然誰能拿到的就更多。
而他就是那個最大的權(quán)力，殺死龍王的力量。
可是那真是可笑，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們只是在請一個比龍王更加可怕的魔鬼來為他們屠龍，而權(quán)與力同樣是魔鬼的法則，甚至是魔鬼最擅長的游戲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