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的印象源于初霽,被所有細(xì)碎的日常填充。
一起玩得很開心,很愜意,很自在。他有幾分靦腆,不善言辭,總是淡淡地笑著,安安靜靜地聽著,眼底有熠熠星光——這是最初。
他轉(zhuǎn)過來,看著我做投石機,橡皮從我的桌上發(fā)射到他的桌上,一次又一次。
我和我的同桌都在竊笑。
他沒有不耐煩,一次一次地遞回來。
靦腆地笑著,眼睛彎起來,是很溫柔的模樣。
少年的轉(zhuǎn)身是當(dāng)時最美的風(fēng)景。
第二天,一個酸奶蓋子下面的塑料條打成的結(jié)彈了過來。
他做的——我們玩得不亦樂乎。
我和他。
進那個班一段時間之后,知識變得晦澀難懂——僅僅于我而言。
茫然地在物理課上發(fā)呆,課上的例題,課后的作業(yè),都變得異常艱難。
每一個字我都認(rèn)識,可連在一起卻讓我一頭霧水。
同學(xué)們還是和原來一樣,其樂融融,讓我顯得格格不入。
那個上午,天氣晴好。刺目的紅叉立在卷上,百分之五十不到的正確率,書寫著我的迷茫與糟糕。
加速度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加速度和速度?加速度和路程?
作為初一的我學(xué)習(xí)這些——我的天哪!
四周張望了下,眾人皆是行云的紅勾,心底生出了幾分倉皇。
有幾人從我身旁經(jīng)過,我聽到了竊笑,可能與我無關(guān)。
但我分明聽見了——“這正確率……”
旁邊的人漸漸多起來,細(xì)細(xì)簌簌的聲響愈發(fā)嘈雜。
我感覺自己被人流推攘到了最高處,無助地怔愣在那里。
他回頭了,伸出了援手——
“哪里不會?”聲音不是那么響,然擲地有聲,“我看看。”
他目光灼灼,眼鏡折射出明亮的光,直擊心底。
那一刻,某一種狀態(tài)不加掩蓋,流淌到了心里。
將自己的卷子推了過去,他凝視了片刻,便開口了,如春日初融的溪,叮叮咚咚,敲響了白石。
亦像和煦的春風(fēng),拂過春天的森林,拂過一片安靜的土地……
“s=v0t+1/2*at2,這里我們知道了路程和時間,求加速度,代進去……”同時鉛筆在我的卷子上寫著過程,筆尖流淌出一種柔和的堅定。
“零零零零~”是上課鈴。
他側(cè)著身,把卷子推回給我:“下課再講。”
我的笑意抑制不住,溢出來了。
一節(jié)語文課畢——
在老師走出教室時,他轉(zhuǎn)過身,拿著筆。
——“這里,勾股定理,再開方,可以求出路程……”
他頓了一下,與我對視,目光灼灼:“這里可以清楚嗎?”
我點頭:“嗯!”
“然后再把s=v0t+1/2*at2套進去……”
我愣住了,正好撞進他的目光。
他了然,又重復(fù)了一次,語速也放慢了,放緩了。
直至我再一次重重點頭。
流淌的過程在字跡后的一點中終結(jié)。
一張卷的錯題都被解決了,我同桌的作業(yè)也寫了大半。
我歉疚地沖他笑了笑,收到的是他不在意的笑。
靦腆的少年有幾分熱情,幾分意氣,種在了我心底。
那天的家校本上,我鄭重地寫下他的名字,寫下了他的擲地有聲,柔和而又有力量。
謝謝他,是當(dāng)時,亦是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