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徐進之的分析,屋里的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氣氛逐漸也開始被窗外的傳來的低聲蟲鳴侵染。
“可那個巫師失常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崩钏鼐伎贾|(zhì)疑。
“所以在我們調(diào)查他的時候他都快油盡燈枯了?!毙爝M之提醒她,“胃口再好的蠱蟲也不能一口氣吃干凈一個成年人,總要花點時間慢慢消化。
“而我們對老巫師的治療措施刺激到了它,讓它決定換個坐騎?!?p> 沉默了片刻,李素君駭然開口:“也就是說,有一個不知道具體效果的蠱蟲成蟲如今正潛伏在鐵爐寨當中!”
“寨子里的人,還有那個男孩......”她欲言又止。
“或許是下一個受害者,或許不是?!毙爝M之接口,“我不相信南邊那幫子人大費周章千里迢迢送這么個玩意過來只是為了殺幾個凡人?!?p> “他們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作薇山?!?p> 按照慣例,如果不是徐進之一行人碰巧接手了這個歷練任務,作薇山庶務堂將在無人問津的情況下將這個驅(qū)邪事件指派給某個倒霉的內(nèi)門弟子。
從時間來推算的話,再過兩天被指派任務的倒霉蛋才會抵達鐵爐寨開始調(diào)查。
而按時間線推演,他和老巫師碰面的時候,有極大概率那個“圣蟲”剛好把巫師消化完畢準備換個新的寄生對象。
“靈蠱派和他們背后的勢力打算往作薇山投毒!”
李素君立時想明白了徐進之言下之意。
“難怪徐師兄從老巫師恢復清醒的第一時間就一直排斥與他直接碰面,原來是早有預料!”她用欽佩的語氣感嘆道。
“現(xiàn)在想來,當時莫名其妙的惡心感和幻視,多半就是我被圣蟲盯上了之后靈性發(fā)出的危機感知。”徐進之也相當感慨。
還好老子當時跑得快,不然這回可就陰溝里翻船了。
他默默在心里補了一句。
回想起當時大家都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的危機,李素君也有些后怕,“那些南邊的異族所謀甚大,這件事得盡快向宗門高層反應?!?p> 徐進之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那也得等我們解決完了鐵爐寨的事件再說,我總覺得那個‘圣蟲’比想象中更加詭異和危險?!?p> 連他這種天命之子都險些中招,肯定是什么邪惡組織鼓搗出來的大規(guī)模殺傷武器。
既然那幫異族敢把這玩意兒往作薇山送,肯定是有相當程度的把握。
要知道,作為天下十大宗門排名靠前的勢力、巴川正道扛把子,作薇山擁有共計八位御形境界及以上實力的頂尖戰(zhàn)力!
這還是擺在明面上的數(shù)據(jù)!
南邊那些異族只是由于環(huán)境原因才發(fā)展遠不如明曦國,不代表他們沒有腦子。
事實上,能在十萬大山這種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繁衍下來,本身就是種族智慧和實力的一種體現(xiàn)。
明知作薇山是出了名的硬茬,那些人不可能雞蛋碰石頭給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以作薇山的底蘊,橫掃十萬大山雖然夠嗆,但定點爆破一些不長眼的勢力還是輕輕松松。
這就意味著,謀劃這件事的人,極有可能自信一旦投毒成功,作薇山將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反擊。
或者說,這幫人單純就是夜郎自大有自毀傾向,以靈蠱派的辦事人員的水平來看,倒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前者是老陰逼,后者是純傻逼。
但不管事件走向最后如何發(fā)展,有一條是跑不了的,那就是這條“圣蟲”絕對擁有不俗的破壞力。
雖然它如今只是蟄伏著依靠寄生勉強維持生活這樣子,然而一旦它完成戰(zhàn)略目標或者最后打算魚死網(wǎng)破,造成的慘烈傷亡那都是可以預計的。
必須在事態(tài)進一步惡化之前解決掉它才行!
這是徐進之第一時間做出的判斷。
他又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漸濃。
以自家?guī)熥鸬木辰?,從聽閑峰趕到鐵爐寨最多只要三五分鐘的功夫。
只是不知道柳退思師妹的口才如何,萬一她沒能成功說服不疑師尊過來援手,那他今天就只好連夜帶著小姨......師妹風緊扯呼。
徐進之胡亂地想著些有的沒的,忽地在腦海中浮現(xiàn)起柳退思明明氣質(zhì)和長相都不錯但卻顯得畏畏縮縮的身影,頓時又愁眉苦臉起來。
靠她這副樣子回去搬救兵好像有點夠嗆,早知道當時就該讓她直接給不疑真人帶個話,就說“你的寶貝弟子給山下的壞女人卷跑了”。
想必師尊一定抄起家伙就要來看看到底是誰家的白菜拱了她養(yǎng)了十年的豬。
瞧徐進之三番五次地看向窗外,李素君也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從時間來算,不疑真人早該到了才對?!?p> 正好說中徐進之心事,他難免嘆了口氣,“一味寄希望于我那不著調(diào)的師叔也不大行,我們現(xiàn)在必須做些什么——至少先讓族長心中有個底,寨子里也要做好疏散準備以免造成大量傷亡?!?p> 提到這,李素君忽地想到一件事,“鐵爐寨中有內(nèi)奸,恐怕這件事不太妥當。一旦我們所托非人,可能將直接面對最壞的結(jié)果。”
徐進之當然清楚她說的事實。
如果暴露自己一行人已經(jīng)洞察了鐵爐寨上空醞釀的陰謀的話,潛伏的蠱蟲極大概率將被下令直接魚死網(wǎng)破。
到時候恐怕連跑路的機會都沒有了。
盡管清楚眼前的困局,但徐進之依舊樂觀道:“偌大的鐵爐寨,高層總不可能全都被異族收買了吧?這里又不是什么酒廠。
“況且我覺得吧,那些被利益收買或者把柄脅迫的凡人,他們極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這種出賣國家、民族利益的事兒,跟他們說清楚了借他們十個膽子恐怕他們都不敢干。”
雖然并不清楚徐進之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提及“酒廠”,但這并不妨礙李素君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們不能把希望壓在愚昧的庶民和凡人身上?!彼了贾f。
徐進之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想了想才開口,“是嗎?我倒覺得人民群眾是值得信賴的對象?!?p> “前提是,他們得是理智、有基本的是非觀念、受過一定程度開蒙教育的人?!崩钏鼐^續(xù)道,“但這種人別說明曦國,連整個大陸都只是少數(shù)?!?p> 徐進之又詫異地看了李素君一眼,再次更新了自己對她的看法。
“我見過太多尸位素餐的人,不幸的是,他們基本都是某個城市的權(quán)貴階級。
“只要利益夠大或者謀求自保,別說家國、民族利益,這些人連親娘都能出賣。
“凡人不值得信賴?!崩钏鼐J真地說。
“修士也是一樣的?!?p> 沉默一小會兒,徐進之輕聲附和。
“靈人、真人、仙人,不管前綴怎么變,終究都還是人。
“人在哪里都是一樣的。”
“所以,這個世界很無趣,對吧?”李素君忽地沒有由來地發(fā)出感慨。
守株的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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