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受道玄真人、普泓上人和云易嵐等正道領(lǐng)袖的委托,從青云山出發(fā)的正道弟子一行人,到達(dá)了西南地方。因為事關(guān)重大,三大派都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弟子,仿佛是巧合一般,這些人都已經(jīng)早就相識了。
青云門的蕭逸才、林驚羽、陸雪琪,天音寺的法相和法善,焚香谷的李洵和燕虹,一行七人,從青云山出發(fā)之后,一路之上小心謹(jǐn)慎,晝伏夜行,盡量避免與路上的獸妖發(fā)生沖突,全速趕往西南地方,希望能夠查清為什么大批的獸妖會突然向這個地方匯聚過來。
當(dāng)這些正道弟子剛剛上路的時候,雖然明知道此行危險極大,但為了天下蒼生,卻并無一人有退縮之意。但到了他們出行之后的第七日后,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變得臉色蒼白,整日整夜的沉默不語,包括最擅長言辭的蕭逸才,定力身后的法相,甚至是一路上本來一直想和陸雪琪說話的李洵,都沉默了下去。
千里之行,越往南去,情況便越是慘烈。不是整個村莊整個城池的尸橫遍野、白骨森森,就是一個接一個的村莊城池荒無人煙,沃野化作焦土。誰也不知道,這些獸妖為什么居然還會放火焚燒,為什么如此殘忍噬血,就像誰也不知道,這一場浩劫到底何時才能結(jié)束?
幽幽鬼鳴,仿佛永遠(yuǎn)都回蕩在南方的大地荒野之上,述說著悲涼凄慘的往事。
進(jìn)入西南地區(qū)之后,一行人更加小心謹(jǐn)慎,但他們此刻面臨著一個極大的麻煩,首先,他們根本找不到當(dāng)?shù)氐木用?,所有的百姓民眾不是在獸妖來臨前逃往北方,就是已經(jīng)慘死在這場浩劫之中,所以,這些正道弟子也沒有辦法找當(dāng)?shù)厝嗽儐栠@些獸妖的動向。而另一方面,那些獸妖絕大部分都與人語言不通,縱然他們冒險抓了幾個獸妖怪物過來,但問到的多半都是怒吼掙扎,哪里能問出什么東西?
無奈之下,一行人商議之后,最后只得按蕭逸才的提議,冒險暗中跟隨獸妖,哪里的獸妖聚集越多,便往哪里去,看看這些獸妖究竟要干什么?如此他們在西南地方跟蹤了三日三夜,其間數(shù)次都險些被一些感覺敏銳、嗅覺聽力靈敏的獸妖發(fā)現(xiàn),幸好蕭逸才、法相、林驚羽等俱是絕頂聰明的人物,每一次都在間不容發(fā)的生死關(guān)頭,有驚無險地躲了過去。但是盡管如此,他們?nèi)匀粵]有什么收獲。
就在他們開始漸漸灰心的時候,一個意外之下,他們竟在獸妖經(jīng)過的一片森林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已經(jīng)發(fā)瘋了的魔教弟子,在眾人仔細(xì)詢問,或者可以說是耐心哄騙之下,漸漸知道獸妖此次大舉進(jìn)入西南,竟然是和魔教進(jìn)行了一場大戰(zhàn),而戰(zhàn)役的結(jié)果,赫然是獸妖大獲全勝,曾經(jīng)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魔教二大派閥,幾乎都在這次大戰(zhàn)中全軍覆沒。
這個消息立刻讓所有人都驚的目瞪口呆。
望著這個縮成一團,口中不斷念叨著“怪物、怪物”的可憐人,不時還全身突然發(fā)抖,驚嚇尖叫的瘋子,正道七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重重的陰影。
蕭逸才咳嗽一聲,看向法相,道:“法相師兄,眼下形勢我們大致都清楚了,你覺得該怎么辦?”
法相眉頭緊鎖,看了縮在地上的那個可憐人一眼,嘆息一聲,道:“阿彌佗佛,罪孽啊,罪孽?!鳖D了一下之后,法相緩緩道,“諸位,其實我們此行的目的,如今大致都已經(jīng)知曉了,小僧以為,不如我們先行回山,稟告幾位師長目前這個情況再說?!?p> “不可!”
突然,一聲清冷聲音,從旁邊傳了出來,眾人愕然,這說話的人竟是一路以來最沉默寡言的陸雪琪。法相有些驚訝,道:“陸師妹莫非有什么其他見解,請說?!?p> 陸雪琪面色清冷,但說話聲音卻極為冷靜,淡淡道:“我們現(xiàn)在知道的一切,都是從這個已經(jīng)嚇瘋了的魔教弟子口中問來的,而且他剛才說話的時候,顛三倒四,翻來覆去,很多地方都是我們自己猜測。若只以此就認(rèn)為是我們完成了諸位師長吩咐的任務(wù),我以為不妥?!?p> 法相沉默了下來,眾人面面相覷,片刻之后,法相點頭道:“不錯,陸師妹說的的確有理,剛才是小僧太過心急了?!?p> 蕭逸才沉吟片刻,道:“陸師妹說的是有幾分道理,但我們這段日子來日夜在西南地方查探,卻根本沒有絲毫頭緒,難道我們以后還要這么查下去么?”
陸雪琪嘴角一動,卻沒有說出話來,顯然對目前兩難形勢,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決方法。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都不時向陸雪琪看來的李洵忽然走上一步,道:“我倒有一個法子,或許有幾分希望?!?p>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連陸雪琪都多看了李洵幾眼,法相喜道:“當(dāng)真,李師兄請說?!?p> 李洵深深吸氣,讓自己不去看陸雪琪的眼神,道:“我剛才認(rèn)真聽了這個瘋子的說話,聽他曾數(shù)次說到一個地名,叫做‘毒蛇谷’的,諸位不知道有沒有注意?”
蕭逸才點了點頭,道:“不錯,我也注意到了。這毒蛇谷我以前也有所耳聞,傳說乃是西南這里深山之中的一處山谷,其中聚集了無數(shù)毒蛇,森林中還有劇毒瘴氣,中人立死,向來都沒有人膽敢進(jìn)入此林。年深月久之后,就再也無人知道這個山谷的具體位置了?!?p> 林驚羽忽然道:“李師兄莫非是以為獸妖與魔教的這一場大戰(zhàn),就是在這個傳說中的毒蛇谷進(jìn)行的?”
李洵點了點頭,斷然道:“不錯,以我推斷,就是在毒蛇谷發(fā)生決戰(zhàn),更有甚者,我以為這毒蛇谷或許就是魔教三大派閥中其中一派的總堂所在。只要我們能夠找到那里,自然就能搞清楚到底這個瘋子說得是不是真的?”
一直都沉默不語的燕虹此刻忽然道:“但是師兄,已經(jīng)過了許多天了,我們此刻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那個毒蛇谷,就算找到的話,那里的景象也未必能夠保持原貌……”
李洵冷然道:“師妹,你難道忘了,那些殘忍的獸妖的確會放火吃人,但是放火之后,也會有殘垣斷壁,獸妖吃人,但也不吃骨頭的!”
眾人臉色都是一變,燕虹聽了之后更是臉色蒼白,忽地做惡心嘔吐狀,顯然這一路之上他們所見到的種種慘事,讓這個女子已經(jīng)漸漸到了心理極限。
李洵嘆了口氣,不再說話,法相和法善同時低聲念著佛號,蕭逸才搖了搖頭,走過去到燕虹身邊,低聲安慰了她幾句,待燕虹神情漸漸安定下來,他才轉(zhuǎn)身慢慢走到仍然縮在地上微微發(fā)抖的那個魔教弟子身旁,蹲了下來。
“你知道毒蛇谷在哪里么?”蕭逸才盡量的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些,聽起來帶著幾分和氣,但是那個魔教弟子身子一抖,卻把頭埋的更低了,什么話也沒有說。蕭逸才又接連問了三次,但那個魔教弟子卻似乎聾了一般,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
蕭逸才慢慢站了起來,望向眾人,沒有人說話。蕭逸才嘆了口氣,道:“怎么辦?”
站在一旁的李洵眉頭一皺,忽地大步走到那個魔教弟子身邊,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大聲喝問道:“那些怪物殺人的地方在哪里?”
那個魔教弟子身體大震,剎那間臉上浮現(xiàn)出恐懼之極的表情,張大了嘴巴,片刻之后發(fā)出尖銳之極的驚叫,但李洵如鐵石心腸一般,緊緊抓住不放,大聲喝道:“那些怪物殺人吃人的地方,在哪里?”
“?。 ?p> 深陷在恐懼之中的魔教弟子全身戰(zhàn)抖,牙關(guān)蹦蹦作響,眼中滿是恐懼,但頭顱竟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北方。李洵目光一凝,急道:“在北邊,是不是?”
那個魔教弟子忽地頭顱一歪,整個身子軟了下去,眾人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查看,卻只見此人瞳孔放大,一探鼻端,呼吸已經(jīng)沒有,竟然是死了。
李洵慢慢放下此人尸體,站了起來,面向北方,眾人都順著他眼光望去,那一片林海遠(yuǎn)方,雖然是在晴朗白天,卻仿佛有一朵血色云彩,籠罩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