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無動于衷:“誰是你堂姐?”
凌悅:“……”
“你是阿纓的堂姐,自然便也是我的堂姐?!绷钀偨忉屃艘痪?,又道:“堂姐,阿纓落水了,你快去幫幫她罷!”
“不幫?!绷致渑d致缺缺,就要關(guān)門。
凌悅趕忙道:“只是要堂姐幫個小忙而已!阿纓雖然落了水,但是我已經(jīng)將她救了起來,她現(xiàn)在昏迷中,我想帶她去看大夫,只是她周身濡濕,也不好在外行走,就想讓堂姐帶一身衣服去,幫阿纓換了?!?p> “沒有衣服,不幫?!?p> 林落態(tài)度很是冷淡。
凌悅深吸了一口氣,“你們真是堂姐妹嗎?”
“當(dāng)然是了,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绷致淦ばθ獠恍?,“不過是不共戴天的堂姐妹罷了?!?p> 凌悅用手卡在兩扇門中間,被門板一下夾紅,林落皺眉松手:“瘋了?”
凌悅用另一只沒事的手掏出幾兩碎銀子來,很是卑微地祈求林落:“堂姐,阿纓是我未來的妻子,我只是想讓她體面一些,求堂姐幫幫我?!?p> “你那么喜歡林瓔啊?”林落看著銀子猶豫片刻,有錢不拿白不拿,她接過銀子,回去隨意收拾了一身衣服,“我就幫你走這一趟?!?p> “僅此一次,以后不要來煩我?!?p> 凌悅憨憨地笑了起來,“多謝堂姐?!?p> 凌悅在前邊帶路,林落落后三步跟著她。
她走得慢慢悠悠的,凌悅也不催促林落,反倒與林落聊天:“堂姐,此前我們見過一面,你可還記得我?”
林落搖頭。
“原來不記得了啊……”凌悅的神態(tài)有幾分失落,他道:“我倒是記堂姐記得很勞?!?p> “那時候我還是衙門的催婚差役,來小灣村通知堂姐與阿纓快到充妓的年紀(jì)了?!?p> “那一日,鎮(zhèn)子上死了個姑娘?!?p> “堂姐真的一分都不記得了?”
林落繼續(xù)搖頭。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記得它作甚?
凌悅垂下頭,半張臉藏在陰霾之中,眼神晦暗不明,瞧著有幾分哀怨陰狠。
“阿纓有我,那堂姐呢?堂姐可是找到如意郎君了?我記得堂姐可是比阿纓還要大上大半年?!睕]多久,凌悅又主動開腔。
林落瞥他一眼,“你一直都這么多話?”
凌悅笑了起來,“我以前話更多,也是我幸運(yùn),能碰上一個愿意一直聽我說話的姑娘,可惜……”
“怎么還沒到?”林落秀眉微蹙,這都走幾刻鐘了。
“就快到了,堂姐瞧見前邊那艘破船了嗎?阿纓就在里面?!?p> 凌悅說及此,臉色微紅:“我在外頭幫你們守著?!?p> 破船不知是什么時候遺留下來的產(chǎn)物了,破敗不堪,林落鉆進(jìn)去的時候,頭上落了一層灰,她呼吸的時候都能看到周圍飛舞的塵土。
林落沉下臉。
幾兩銀子干這事,虧大了。
破船雖破,那也是五臟俱全,船艙里居然還單獨(dú)用簾子隔出來一個小隔間。
她掀開簾子,看到渾身濕漉漉的林瓔歪倒在一塊蒲團(tuán)上。她臉朝上,頭發(fā)凌亂的遮住半張臉。
除了大海獨(dú)有的咸腥味,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林落皺著眉頭走上前去,掀開林瓔的頭發(fā),就見她側(cè)額上豁達(dá)一道口子,正在源源不斷地朝外涌著血。傷口下方被人墊了衣服,血跡都叫衣服吸收了去。
這才沒讓林落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林落瞳孔微縮,好似想到了什么。
卻在轉(zhuǎn)身的剎那,叫人從后面用頓物重?fù)裟X袋。
痛意來得太突然,林落只來得及在失去意識前看清凌悅那張布滿仇恨的臉。
海浪聲聲澎湃。
林落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
五花大綁也就罷了,凌悅還非得惡趣味的將她擺成靠坐的姿勢,她略一偏頭,左邊是仍舊在昏迷中的林瓔。右邊……右邊是一具尸體。
哪怕這具尸體被人照顧得當(dāng),但死了就是死了。
死人哪怕盛裝打扮,也與活人有巨大的差異。
前方是一個深坑。從林落這個角度看,深不見底。
再前方是大海。
抬頭望是滿天星辰,月牙彎彎。
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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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悅從坑中爬了起來,他周身都是污泥,他低頭望望,似乎也嫌棄自己這幅樣子,到海邊去洗干凈了才回來,靠坐在林落身邊那具死尸姑娘肩頭低語:“你最喜歡大海了,我們曾經(jīng)說好死了以后要葬在海邊?!?p> “可你怎么舍我而去了?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凌悅的神態(tài)由柔情轉(zhuǎn)向憤恨,“都怪這兩人,若不是要來向她們催婚,我便可以守在你身邊,便無人能傷你!”
林落:“……”
原來如此。
凌悅繼續(xù)說道:“你一個葬在此處,我怕你會寂寞,我就將她們都抓來了,與你葬在一處,有她們作伴,想來你也不會太孤單?!?p> “喂,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林落眺望遠(yuǎn)方海色蒼茫。
凌悅冷哼一聲,“看在你將死的份上,我給你這個機(jī)會?!?p> “這姑娘怎么死的?”
凌悅身子一僵,那是他一生之中最不愿意去回憶的事情,“不許你提她!你不配提她!”
林落這時候倒是想起來了一樁事,“方嬸兒說鎮(zhèn)子上有個姑娘被倭寇殺了,不會就是這姑娘吧?”
“不是倭寇!不是倭寇!”凌悅跳腳,似乎更加氣憤,更加痛苦了。
林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不管是誰,反正不是她跟林瓔。
凌悅不去找殺人犯去報(bào)仇,反倒來為難她們兩個路人,還真是……真是……難以言喻。
“這姑娘沒嫁給你也是件幸事?!?p> 凌悅額角青筋暴起,“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殺不了那個畜生!我殺不了他!”
“如此世道!誰能與他們作對?”
林落冷笑,“別遮掩了,你不就是膽小,不就是害怕,不就是不敢去報(bào)仇?”
不敢向更強(qiáng)者揮刀,所以要拿更弱者祭奠。
好似這樣就能彌補(bǔ)死去的人,不過是自欺欺人,不過是自尋借口。
凌悅憤怒到極致,反倒平靜下來。
“我不害怕,等埋葬了你們與她,我就去報(bào)仇?!?p> 他將捆成粽子的林落、林瓔拖下坑里,又溫柔地抱著死尸姑娘下來,將她放在兩人中央,輕吻死尸姑娘額頭后,爬上去一鐵鍬一鐵鍬往坑里填沙土。
沙土砸到林瓔臉上,她似有所感,掙扎著動了動眼皮。
奧雞米花
凌悅的心情:悲痛欲絕 林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