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來歷?”
阿薩斯抬頭,身材勻稱的綠發(fā)女性淡淡的嗯了一聲,精致奪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曾經(jīng)與過去一片空白?!比舨患毤毐鎰e,完全聽不出平淡無波的語調(diào)里摻雜了些許訝然。
學院長是正職,阿薩斯兼職和平聯(lián)盟財政官,利用特權(quán)查私事已是輕駕就熟。
阿薩斯大腦如計算機一般精密嚴謹,本人也對從眼前略過的無數(shù)錢財毫不染指,這種任勞任怨又不出錯的人可不多。至少,暫時沒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和平聯(lián)盟對他這種行為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和平聯(lián)盟的名字雖普通,卻無人小覷。最初的創(chuàng)建者已不可考,卻在硝煙彌漫的大陸逐漸扎根,成了令人忌憚的龐然大物,它已成了魔靈大陸最為強勢的勢力之一。和平聯(lián)盟像它的名字一樣,為大陸和平作出了無法用筆墨描述的巨大奉獻。
【沒有和平聯(lián)盟就沒有這個和平的世界。】普迪卡特如此評價和平聯(lián)盟道。它提及此事時嚴肅又認真,字里行間充滿了對和平聯(lián)盟欽佩。
做為歷史悠久的頂級勢力之一,和平聯(lián)盟的情報網(wǎng)幾乎遍布天堂人間地獄各地,哪怕一只荒無人煙處的螞蟻也能給你說出它的形態(tài)特征。
但那個自稱月的血族過去的痕跡卻一片空白,完全查不到一絲一毫。
白皙的手指輕叩桌面,碎金色的眸子微沉。
就在他試圖說些什么的時候,門被狠狠撞開了:“哈?老爸老媽?!?p> 狼狽趴在地上保持偷聽姿勢的男孩若無其事的起身,拍打著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嘴角抽搐的男孩繼承了他父親的頭腦以及母親的容貌,眼尾斜斜的上挑,雖說面無表情,碧綠的眼眸里卻盛滿了尷尬。
“莫林?”阿薩斯的臉色軟化了些許,“你....”
“老爸,你聽我說。”莫林打斷阿薩斯的話,眼里散發(fā)著莫名的神采,“老師不是這個世界的血族!”
“不屬于這個世界?”阿薩斯淡淡反問。大腦下意識的高速運轉(zhuǎn),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卻讓這個刺頭乖乖改口叫老師,不是這個世界的血族....
“恩!”莫林眉飛色舞的解釋逐漸讓卡琳娜挑眉,阿薩斯臉上是無法掩飾的驚訝。
“老師是萬年前的至高領主,根本不可能查到她的資料。”最后,莫林總結(jié)道,女孩一樣精致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崇敬。
“嗯?”阿薩斯摸摸下巴,一針見血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莫林露齒一笑,毫不掩飾的拒絕回答:“老爸,這是我的秘密?!?p> 時光將他打磨,那是無法掩蓋的璀璨光芒。來自萬年前的血腥、殘酷與磨煉,莫林已然褪去青澀,多了幾分成熟堅毅。
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卻不自覺的顯露他不同往昔。
莫林沉默片刻,撲進卡琳娜的懷里:“老媽,我好想你?!彼巡辉偈切『?,自然知道為了他,父母究竟花了多少心血。
卡琳娜冷漠的表情軟化了些許,她不善言辭,只是伸出白皙的手掌笨拙的拍打莫林的背脊,帶著濃濃的安撫意味。
當然,莫林也沒忘記自家老爸,任由卡琳娜拍打片刻,他才掙脫卡琳娜的懷抱,低咳一聲,別扭的蹭蹭阿薩斯,語速飛快且含糊不清的低語道:“老爸好久不見?!?p> 阿薩斯輕輕一笑,笑得莫林快炸毛的時候,他才輕輕開口。不同往日公事公辦的言語,阿薩斯溫柔的不可思議,仿佛怕驚擾了什么美夢一樣:“歡迎回來,莫林?!?p> 清冷又柔和的語調(diào),對上阿薩斯溫柔淺笑的雙眸,莫林心里翻起驚濤駭浪。如果這是夢境,怕是最為荒誕離奇的夢。阿薩斯永遠都公事公辦,卡琳娜也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莫林抱著「你們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就那么不喜歡看到我每次一來都是這幅陰沉沉的模樣」之類的幼稚想法,與阿薩斯、卡琳娜徹底鬧翻。再怎么早熟,他也只是一個在順境里成長的孩子。
他們不善于溝通也疏于管教,最終讓莫林越走越歪,徹底墮落成不良。而阿薩斯與卡琳娜察覺時為時已晚,他的性格已定型,與父親同樣精密的頭腦讓他的父母無可奈何。
雖說不知道半個月的時間那個血族究竟如何扭轉(zhuǎn)他們早已根深蒂固的劣習,但現(xiàn)在知道與父母問好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說到底,莫林也是自己的孩子。
“如果我?guī)土四?,那么請問一張無限透支的紫晶卡是否足夠?”
“不夠,如果莫林真的改善,那么我欠你一個人情?!?p> 阿薩斯驀然想起,上一次月詢問他的情景。
一份人情?為了你,我的莫林,足矣。
不善言辭的父母與叛逆桀驁的孩子,他們的溝壑正慢慢被填平。
與學院室里所差無幾的溫情,正在余下三十九位學生的家里演繹。
森靈學院屬于寄宿型學校,每半個月學生即可回家看望父母——月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呆在教室半個月而不讓任何人察覺不妥。
對于改變了自家孩子的血族,各位家長豈能不感激?
對于那些「你不收就是不給我面子」的家長,月毫不客氣的笑納了價值不菲的禮物。
翌日,懶洋洋的進門,這次沒有什么桃木釘,月詫異的挑眉,溫柔低緩的嗓音徐徐淌過每個學生的耳畔:“很不錯,沒人遲到。據(jù)學院長介紹,我還以為你們有多難纏呢?!?p> 學生們彼此心照不宣的會心一笑,誰也想不到,自己竟也有乖乖聽課的一天,命運使然嗎?
“親愛的同學們,既然你們?nèi)绱酥犜?,那么是不是代表老師可以要求你們做一些「輕而易舉」的小事呢?”淡笑的面容,無法訴說的詭譎。
“....”前排的莫林,敏銳的察覺了身后火熱視線的深刻含義,于是他為了集體而舉手發(fā)問,“老師,如果以我們的能力可以辦到自然是義不容辭,但若是....”
與月笑吟吟的視線對視片刻,阿薩斯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還是噤了聲。
月抿嘴而笑,一雙血色的眼睛泛著粼粼的水光,氤氳的笑意逐漸蕩漾開來:“放心,自然在你們能力范圍內(nèi)?!蠋熛M趫鲋T位期末成績能上全年級的前二十名?!?p> 非常寬松的要求,按照他們在萬年前的歷練,自然是輕輕松松無壓力。月如是想到。
全班默然——如果此時此刻說一句「啊對不起老師我們已經(jīng)把無數(shù)年前的知識忘得一干二凈了咧」,結(jié)局用魔核都想得到:明年的今天絕對是自己的忌日。
停頓片刻,柔和的嗓音依舊帶笑,卻多了幾分冷意,寒氣四溢:“若不及格....提示一下,不傷不殘,卻想死?!?p> 咕?!?p> 全班同學默契的吞咽一口唾沫。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月的手段?!幻術(shù)永遠是她的特長,的確讓人不傷不殘卻想死!看看他們半個月的噩夢之旅就知道了。
“以后本人的課程統(tǒng)統(tǒng)自習,不懂到辦公室詢問,如果魔法課程你們沒達到A+....”月眼里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光芒,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噩夢之旅」這幾個字,“像「圍著全校裸.奔三圈」「重溫噩夢之旅」之類的,老師才不會讓可愛的同學們做哦。”
魔法技術(shù)課程,月的主場。
“莫林與杜爾加,”月再度開口,聲音低沉柔和卻帶著筆墨難容的陰寒,“若未得到S級評價,可讓同學們幫忙收尸?!?p> 在場所有人如果說之前像剪斷的彩帶般沒有聲息,那么現(xiàn)在就是死了一樣的寂靜。尤其是被特別點名的九頭蛇莫林與魔枝眼杜爾加,臉色更加難看。
是,您不會讓我們「圍著全校裸.奔三圈」,只會讓我們「圍著全校裸.奔一天一夜」;您不會讓我們「重溫噩夢之旅」,只會讓我們「體驗比噩夢之旅更為可怖的煉獄七日游」而已。真的,我們相信您,您絕不做您說的那些事——只做比那更恐怖的事。
他們不敢說了解月多少,但對于一些損招卻是無比透徹。
不想死=及格=認真聽課=少做惡作?。 獛缀跛腥说男睦锒汲闪⒘诉@樣的一個等式。
之前,月委婉的向所有任課老師表示自己需要占課半個月,現(xiàn)在自然要還回來——雖然老師們挺惋惜,那個班級臭名昭著,幾乎沒有人愿意去任課,再敬業(yè)的導師也不愿。想是這樣想,每個老師都做好了「被弄得狼狽不堪」「講課徹底無視」諸此準備。
然而——
是他們看錯了嗎!為什么每個小惡魔都聽得無比認真,偶爾還舉手提問回答,活躍整節(jié)課,也不刁難他們這群苦逼老師了?!
看上去,似乎每個學生都在認真學習呢!突然覺得好欣慰!當然,如果不帶著那種「不認真學習就會死」的絕望表情,任課老師或許更加愉悅。
也有不少老師向月討要妙招,月溫和卻困惑的搖頭:“我從未逼迫他們學習,或許是他們自己想通的吧?!?p> 她說的可是實話,那群家伙都是自己開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