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看著手中的蠻獸頭巾,洪辰輕輕撫摸,能夠感受到熾熱的溫度與柔韌的皮質(zhì)質(zhì)地,正在猶豫要不要佩戴,突然一串密集的警報聲在耳邊回蕩。
刺眼的血紅色唐突地遍布視野。
“什么情……”
話還沒說完,洪辰扶住墻,卻看到了視網(wǎng)膜上所顯示的數(shù)據(jù)流……
下一刻,洪辰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意識逐漸模糊。
……
洪辰很清晰的記得,《殘燼醒神》的游戲警報分為三種。
一種是洪辰進入游戲前設(shè)置藍色警報:這種警報會在觸發(fā)設(shè)置條件時在線游戲內(nèi)提醒玩家,并不會強制退出,警報聲也比較溫柔,可以個性化定制。
一種是游戲故障或是停服更新之類的無法由玩家做決定的黃色警報:警報玩家下線,規(guī)定時間內(nèi)沒有退出游戲就會被強制下線,而這種強制下線是比較溫和的,理論上就算有玩家頭鐵想要試試,也不會發(fā)生什么損傷。
而最后一種就比較嚴重了。
就是洪辰現(xiàn)在遇到的那種,紅色警報。
這種警報只會發(fā)生在一種前提下:玩家的游戲安全被威脅,比如數(shù)據(jù)入侵,游戲倉遭到暴力破壞,玩家自行非法改裝游戲設(shè)備等危險情況之下,系統(tǒng)會即刻踢出玩家,即使會對玩家造成一定的沖擊和損傷。
幾秒鐘后,洪辰猛地起身,慌亂地摘下游戲頭盔,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雙手捂住太陽穴,青筋暴起的額頭和急促的呼吸說明洪辰此時此刻非常痛苦。
洪辰打開游戲倉,映入眼簾的便是臥室陽臺的玻璃已經(jīng)破碎,在遍地玻璃碎片之中,有一道非常明顯的腳印,鼻間有焦糊味傳來,耳邊響徹著木門被撞擊的聲音。
頭暈?zāi)垦5仉x開游戲倉,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頭暈眼花的洪辰顧不得膝蓋與地板發(fā)生碰撞后的劇烈疼痛,面目猙獰地調(diào)整呼吸,以防自己昏過去:“怎么了?楊筠婷!楊筠婷!你還在嗎?!”
洪辰掙扎著向電腦卓爬去,想要將電腦桌中的匕首取出防身。
卻看到了一雙黑色的長筒戰(zhàn)術(shù)軍靴,霎時間洪辰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雙眼迷離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一個男人,一個手持槍械指著自己額頭的男人。
黑色的戰(zhàn)術(shù)背心上掛著對講機、插著形態(tài)各異的彈匣,腰間的小束腰帶上是小巧玲瓏的手電筒和開鎖工具之類的小物件,看他這雄偉得仿佛要將衣袖撐破的肌肉和光滑圓潤的頭頂,洪辰腎上腺素飆升。
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用槍頂著,洪辰一時間是真的不知道該做什么,接受過的安全教育,防暴教學(xué)都失去了它的價值。
“砰!”
洪辰聽到了木門被撞開的聲音。
也聽到了楊筠婷被捂住嘴掙扎的嗚咽聲。
踉踉蹌蹌地起身站穩(wěn)后,洪辰一把將身上的游戲服扯下,不停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鼻間的燒焦味被寒冷的冬風(fēng)吹散,洪辰卻并不感覺寒冷,他此時的顫抖是因為面臨從未遇見過的險境。
“啪!”
洪辰面帶恐懼,面對著眼前持槍男人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你們……要什么?”
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后,洪辰挺直腰桿對眼前的男人發(fā)出疑問,聲線雖然依舊顫抖,但是字里行間都在表示洪辰正在冷靜。
是商業(yè)手段?
是間諜?
種種可能浮上心頭,洪辰卻有了一個疑問:四天前簽訂的合同自己已經(jīng)確定了是國家公關(guān)的,理論上來說,自己是受到國家保護的,此時卻有一名持槍暴徒打破玻璃闖入了自己的家中。
“我們要你,跟我們走,不走可以,死,和她一起?!?p> 借著游戲倉被暴力敲打后散發(fā)的紅光,洪辰看到這名持槍暴徒的面孔,確實不是華國面孔,可能是混血兒或者外國人,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依舊,他開口就是發(fā)音準(zhǔn)確但是語調(diào)奇特的華語,隨后用槍指了指門口被另一名持槍暴徒所挾持的楊筠婷。
拖延時間!
一瞬間,洪辰心中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顫抖著點頭,疼痛和暈眩被寒風(fēng)所緩解:“我走,但是請讓我穿衣服,太冷了?!?p> “好啊?!?p> 也不知是洪辰的借口太過拙劣還是暴徒明白不能拖延時間,只見他一邊答應(yīng)一邊箭步上前,在洪辰驚駭欲絕的眼神和楊筠婷不敢置信的驚呼中,一槍托將洪辰砸得頭破血流。
“你就不怕……把我……打死嗎……”
以最后的清醒勁兒委屈地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之一,洪辰徹底失去意識,無力地倒下,胸膛,手臂,臉頰都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劃傷,鮮血逐漸滲透而出。
看著倒在玻璃碎片上的洪辰,感受著窗外飛速逼近的靈壓,塔吉克平靜地收起在他們眼中就是玩具的手槍,一只手輕而易舉地將昏迷的洪辰拎起來,對著旁邊的搭檔使了個眼神。
腳下靈力迸發(fā),復(fù)雜的法陣于頃刻間構(gòu)成,銀白色的光芒吞噬了四人,傳送法陣已經(jīng)完成,結(jié)局已定。
看著飛馳而來的馬振寰,塔吉克十分平靜,哪怕馬振寰的靈壓將自己的呼吸都要扼殺住,看著越來越近的馬振寰,似笑非笑地與如同怒目金剛的馬振寰對視,平靜地說出了一串?dāng)?shù)據(jù)。
“三十八位成員的犧牲,超過三十億的花銷,三年的謀劃,你說,如果我們失敗了,是不是很可惜?”
話音剛落,四人消失不見。
馬振寰重重落地,靈壓席卷整個房間,本就殘破不堪的玻璃徹底碎裂成粉末,粗重的喘息聲并不是因為趕路造成的疲倦,而是極端的憤怒。
是啊,都說正義一定會戰(zhàn)勝邪惡,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邪惡和正義打得有來有回,甚至碩果累累,直到最后才勝利的正義,還能叫正義嗎?
馬振寰此時也感到了無力。
是吧……他們謀劃了整整三年,花費的人力物力數(shù)不勝數(shù),讓他們將計劃最重要的一環(huán):洪辰。
在眼皮子底下?lián)镒吡恕?p> “嗡……”
一道悠長的劍鳴劃破夜空,又是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洪辰臥室之中。
青衫白鬢美人痣,腰間三尺青鋒劍,渾身劍意凌然,氣勢鋒銳,劍未出鞘就已讓馬振寰的皮膚感到了若有若無的切割粉碎之意,馬振寰抬頭看向這名劍目星眉的英俊少年,壓抑著自己心中極致的憤怒和無奈:“你來晚了?!?p> “嗯,看清楚是哪個組織了嗎?神堂的人還是?”
“神堂的人?!?p> “他們越界了。”
“界限不就是用來跨越的嗎,走吧,他們既然不遵守合約了,我們也不必遵守了?!?p> “當(dāng)年聽我的多好,一劍下去什么事都沒有了,非要說什么害怕超凡普及開來后以武亂禁,什么階級隔閡擴大,現(xiàn)在好了,靈塔想要入世所引發(fā)的動蕩可不會小?!?p> 馬振寰聞言扶額,磐石般的身軀此時顯得有一些佝僂,緩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戎劍主,當(dāng)年的情況你也知道,不委曲求全就只能永劫不復(fù),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p> 戎劍主抽出腰間配劍向窗外拋去,腳尖輕輕一點,飛身離去,留下的話語飄散在著無言的夜空之中。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不是你當(dāng)年教我的嗎?現(xiàn)在反抗的時機有了,破局的關(guān)鍵卻沒了,不要再猶豫寡斷了,你是做不到萬事皆在掌握之中的,你也不想想,人家花費了比你多出數(shù)倍的財力人力和時間所謀劃的計劃,憑什么因為你是好人就失敗?”
青鋒遇風(fēng)輕,戎劍主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獨留一臉復(fù)雜的馬振寰與一片狼藉的臥室。
“還有補救的空間,洪辰不會死的,至少現(xiàn)在沒人敢殺他?!?p> 也不知是胸有成竹還是自我安慰,馬振寰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