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宿之客
無念是在天黑之前趕回家的,回來時經(jīng)過喧鬧的壺公大街,黃石郡地處南方,又臨近東海,到了這個季節(jié)的晚上依舊感覺的到白天的余熱。
所在,此地的夜市會開至凌晨之前打烊,至于無念回來的時間段,剛剛是午市與晚市的交接時間,人來人往,伴著殘余的光亮,和那天邊的映天紅,還有那夜市的小攤主,一個個支起的小燈籠,看著別有一番風(fēng)味。
若是往常無念還是有興趣逛上一逛,至于今天,則是沒了這個心思,今個只感覺雙肩有點微微的酸痛,好似被人打了一頓又打了別人一頓的感覺。且是心神受到奇怪的能量干擾一般,給他心中是慢慢的不安。
辭別了鬧市口,沿著小巷子走了百十步,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也剛好趕在了天黑之前。
無念所在的小院子在壺公大街的西邊,街末拐角處,在向南走個幾十步,繞過一口老井,才算來到了無念家的門前。
可惜終究抵不過歲月的侵蝕,被老井孕育的一代代人先后搬出了這里,去了壺公大街東邊偏北的街道去了。自然是深處鬧市,金錢的來源更廣一些。
老井也漸漸在歲月中荒廢,唯獨(dú)只有一顆同樣年邁的老槐樹陪伴,無念每每出門都會注視那口老井,看著井口邊的沿岸張滿的青苔。
而真正讓無念安居于此的還是那顆和道觀相似的老槐樹,只是而這之間,一個掛滿了光鮮靚麗的紅菱生機(jī)勃勃,另一個則是枯葉紛落,歲至命己!
老槐樹承載了無念這兩年的寄托,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這里,他只知道,那個漂亮的仙女姐姐,在莫名其妙的一天,莫名其妙的問自己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情。
本是心中所想萬千,即將呼之欲出的時候,嘴里卻不聽使喚的蹦出了‘我想去看看?!B曇粢怀?,無念本能的捂起了嘴,同時心中滿是不安。果不其然,話音剛落,老道人扛著行李便走來了。
隨后,便在年初二月初二那日趕來了這里。
人是出來了,但老道人有話說,他曾說過,無念不到十二歲后是不可下山的,這關(guān)乎著天道之運(yùn),影響巨大。但事實就是,無念已經(jīng)下山了,雖然去古宅是非不得已,但古宅有禁制,在無念口中的仙女姐姐神通之下,那古宅早已經(jīng)自稱一個與外界天道隔離的小世界,所以無念去了也無妨。
但,南國的黃石郡便不同了。
在三之下,老道人留了三道符咒,一張遮天、一張避人,還有一張則是為了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老道人更是再三告誡無念,且莫惹是生非,遇到事情也是能避則避,避不開就撒丫子狂奔,論逃跑無念沒輸過,老道人自然相信他這一點,臨走時更是給他不知在哪淘來的步法秘籍,可無念看不懂,更不用說練!
這兩年,無念安安生生,本本分分的做人,一日復(fù)一日,一年又一年,眼瞅著再過幾天就滿十二歲了,可是把無念高興壞了。
每每睡覺想到,都是樂醒的。
……
吱呀——
無念緩緩?fù)崎_院門,一個女人自帶的奇特香味撲鼻而來,無念心頭一緊,下意識屏住呼吸,打起精神,警惕著四周。
無念深知事出無常必有妖,所以用心神鏈接著頭上的簪子,嚴(yán)陣以待。
同樣,雙腿蓄勢待發(fā)!
與此同時,一個諂媚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弟弟你可等死姐姐了,你可知道姐姐我在這等了弟弟你一下午呢,連姐姐這嬌嫩的皮膚都曬黑了不少那,心疼死姐姐我了”。
無念問聲,本能的皺起了眉頭,側(cè)耳去判斷聲音的來源。
暗自心道:“自己這破院子何時來過女人,平時連母狗都是繞道走!先不管,敵不動,我不動”。
同時,無念側(cè)著耳朵,努力去辨別聲音的來源。
雖然天剛黑,仍有余光,且今天的月亮趕向十五,趁著皎潔的月光,憑無念的眼神,還是看得到說話的人的??山裉煊悬c奇怪,對方如千里傳音一般,只問其聲而不見其人。
無念仍表現(xiàn)的如沒事人一樣,推開門走進(jìn)去,然后關(guān)上門,靜止的向著屋內(nèi)走去,同時開口問道:“你是誰?”
那諂媚的聲音再次響起,“姐姐我是誰重要嗎?”
無念沒有進(jìn)屋,而是停下來,轉(zhuǎn)身坐在石凳子上面,仔細(xì)思索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你是誰或許不重要,但知道你是誰對我很重要,畢竟我可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對方的聲音如立體音,在無念的耳旁環(huán)繞,悄悄入耳,“小弟弟你可真會說笑,若是像你所說一般姐姐我若是要?dú)⒛?,微微打個哈欠便足以了,何須同你講那么多!”
“忒!吹牛誰不會!”
無念忍不住嘴碎了一聲!
下一秒,無念只感覺背后一熱,兩團(tuán)熱乎乎的東西緊貼著無念的后背。無念忍不住的心里一咯噔,但不敢有其他的動作,因為他同時感覺到一件涼涼的東西微微刺痛著自己的脖頸,而讓他感覺的更加危險的是‘婉兒’已經(jīng)和自己斷了聯(lián)系。
無念心疼一緊!
深知今天只能聽天由命了,但內(nèi)心還是想爭取一下。
無念剛想一開口,身后再次傳出女人諂媚的聲音來,“小弟弟,下輩子可不敢再講大話了哦!”
無念故作鎮(zhèn)定道:“等一下!”
“怎么,我的小弟弟還有什么遺言要留?”
“能不能容我說句題外話?”
說話諂媚的女人聽到無念說出這句話,微微思索了一會,想著這方圓百里都沒有靈力波動,想必這少年也鬧不成多大的動靜來。
便雙手環(huán)抱著無念的脖頸,鼻息微微吹過無念的脖頸,幾乎占滿了無念小半個背。恰巧今天陽光明媚,無念只穿了一件單衣,此刻的背后的感覺,對無念來說是說不出的味道。
而身后的女人穿的也很單薄,趁著月光的映照之下,是一件偏向于紅色的衣群。不知是衣服過于緊促,還是女人的身體過于豐滿,女人彎下身子的感覺給人一種呼之欲出的視覺沖擊。
但這一點無念看不到。
管你是魑魅魍魎,妖魔鬼怪。
熱氣在無念耳畔吹過,夾雜著些許花香,味道屬實奇特,自然也是出奇的好聞。這香味不似濃妝艷抹的女人散發(fā)出的胭脂味,而是更偏向于少女特有的體香。
無念忍不住的猛吸一口,一瞬間竟忘了要說的話,反而脫口而出,“姐姐你好香啊!”
背后的女人微微一怔,當(dāng)真沒想到這少年怎地說出了這樣的話語來,忍不住嗤笑一聲,有意撩撥無念一般,開口說道:“那姐姐好聞嗎?”
因為脖頸處被尖刀抵著,無念不敢有大動作,但是恭維女孩子的話語,無念自然是信手粘來。
無念僵硬的點了點頭,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出了剛開始要說的話。
“香香姐,我只想知道你來著的目的以及你究竟是誰?”
沒等對方開口,無念繼續(xù)說道:“可別說是來殺我的,若是放在五年前的任何一天我都信,但今天絕對不信。也不要說人妖兩族那老掉牙的事情;作為質(zhì)子的我若是死了云云……我記得很清楚,從五年前妖族便和人族續(xù)簽了一百年的互不侵犯條約,這將意味著妖族事先表了態(tài)”。
“我想即便是妖族傳出我早已夭折之后,我的身份對人族來說已經(jīng)如同草芥一般,不能明面上利用。但我知道他們的尿性,一定是不舍得我死,畢竟我身體依舊流淌著妖族皇族的血”。
“所以我很好奇,你當(dāng)真是來殺我的嗎?這兩年我如市井小民般生活,把自己當(dāng)做一頭羊,低著頭默默吃草,但有一點我知道,那群人可是一直都在!”
“所以我猜你應(yīng)該不是殺我的,而是有別的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