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姑娘的話說出來,在場的眾人頓時又愣住。
他們是真的沒想到,這位蒹葭姑娘在面對著瓊州府的知府羅大人時,竟然也能夠如此毫不顧忌羅大人面子的下達了逐客令!
羅知府的表情立刻變得陰沉了下來,冷冷的說道:“怎么,蒹葭姑娘這是不喜歡見到本官?”
蒹葭一雙妙目注視著羅知府,眼底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厭惡。
肥頭大耳,油膩無比,除了有個官身之外一無是處,還成天色瞇瞇的。
這種男人,誰會喜歡??!
蒹葭欠了欠身,對羅知府行禮,道:“還請羅大人諒解,這個月蒹葭已經(jīng)和大人見了很多次面了,也該有一些自己的時間,不是嗎?”
羅知府見蒹葭這般模樣,心中的火騰一下就起來了,發(fā)出一聲冷笑。
“怎么,本官的面子都不賣,就偏偏要和那什么不知道哪里來的小白臉見面是吧?”
“你就一個青樓臭賣藝的女子,和本官裝什么裝!”
羅知府越說越怒,直接一腳踢翻了蒹葭面前的桌子。
砰的一聲,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和香爐都倒在地上,四處作響。
在場的眾人都嚇了一跳,紛紛上前勸解。
“羅大人,何必如此呀?!?p> “大人,不要動怒,不要動怒嘛?!?p> “大人,此乃青樓之地,若是鬧出什么事情來,會影響大人聲譽??!”
在眾人好說歹說的勸阻之下,羅知府總算是將懸在半空的腳收回。
看著被嚇得臉色發(fā)白的蒹葭,羅知府冷笑道:“不就是一個婊子罷了,還和本官裝什么牌坊!三番兩次的來見你,連個手都不給摸,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
“出來賣的,給了你面子和錢,就該老實的當(dāng)本官的女人。像你這種不知好歹的,遲早都是要被人玩膩玩爛,丟到大街上去讓人恥笑,代代為娼的貨色!”
被羅知府這般當(dāng)眾羞辱,蒹葭姑娘俏臉頓時唰一下變得慘白,顫聲道:“你……”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傳來。
“羅大人,你這樣說話,那可就是有點無恥了喲?!?p> 眾人頓時愕然。
這可是瓊州府,誰這么大膽,居然在瓊州府的府城說知府大人無恥?
在施進卿幾人的簇擁下,朱文大步走了進來。
剛剛那番話自然是朱文說的。
羅知府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怒視朱文:“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詞?”
眾多官員看向朱文,同樣也是一臉“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表情。
朱文呵呵一笑,道:“不才朱文,乃是剛剛答出蒹葭姑娘三道題目之人?!?p> “所以啊,接下來正是在下和蒹葭姑娘單獨見面的時候?!?p> “還請知府大人和諸位大人速速離開,不要誤了在下和蒹葭姑娘的寶貴時光才是呢。”
羅知府楞了一下,突然道:“所以,這石灰吟是你做的?”
朱文笑道:“要不然呢?”
石灰吟,乃是明英宗時期的名臣于謙所做。
為了進入百花樓,朱文只能對現(xiàn)在才剛剛?cè)龤q的小于謙說聲對不起了。
眾人看向朱文的目光,頓時又有變化。
那首石灰吟所展露出來的文采,雖為謀面,就已經(jīng)讓人情不自禁的心生神往。
如今見面一看,朱文風(fēng)度翩翩,更有當(dāng)了幾年皇帝那久居上位的氣度,更是讓人情不自禁的肅然起敬。
雖然朱文年紀尚輕,但就連羅知府,也不由自主的變得嚴肅起來。
羅知府盯著朱文,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朱文似乎在哪里見過!
羅知府遲疑片刻,道:“你是哪里人士?”
朱文笑道:“南京人士?!?p> 朱允炆從小就在南京長大,一口濃重的南京口音是改不了的,就好像后世的京片子普通話一樣立馬就能聽得出來,所以也沒必要隱瞞。
“南京?”聽到朱文的回答,羅知府越發(fā)驚疑不定了。
眾多官員也是面面相覷,原本有人還想要替羅知府訓(xùn)斥朱文幾句,現(xiàn)在也說不出口了。
天子腳下,如此風(fēng)度翩翩,說不好就是哪家權(quán)貴之子,誰敢胡亂得罪?
朱文哈哈笑道:“正是。最近南京有些亂,所以在下就帶了幾名隨從來瓊州府散散心。怎么,羅知府不歡迎嗎?”
看著朱文這般氣定神閑,甚至開始反過來詰問的態(tài)度,羅知府的心中越發(fā)的不淡定了。
若真是尋常百姓,聽到知府的名頭都嚇得腿軟了,又哪里敢在羅知府面前這般說話?
羅知府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很好。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煞風(fēng)景了。我們走!”
說完,羅知府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蒹葭。
但他失望的發(fā)現(xiàn),蒹葭姑娘一雙妙目卻瞬也不瞬的盯在了朱文的身上,完全沒有任何要理睬羅知府的意思。
這下子,羅知府心中的酸味越發(fā)濃,簡直都能熬一大鍋醋了。
重重的哼了一聲,羅知府拂袖而去。
眾多官員自然也就緊隨羅知府而去。
周媽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是蒹葭姑娘開口:“媽媽,能否騰個新房間出來,讓我和這位朱公子好好詳談一番呢?”
周媽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露出諂媚笑容:“啊對對對,這位公子這邊請,這邊請!你們這群殺千刀的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準備好酒好菜!”
能當(dāng)上青樓老鴇的,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精。
朱文有這般文采氣度,又能當(dāng)眾逼退羅知府,在周媽心中已經(jīng)從“哪里來的臭窮酸”變成了“南京大城市來的富貴公子”,這待遇自然便大為不同。
羅知府一行,頗為掃興的離開了百花樓。
有人忍不住開口道:“知府大人,您為何要對那家伙退讓?就算是南京來的,也無需如此吧?!?p> 俗話說得好,強龍也怕地頭蛇!
羅知府哼了一聲,摸著胡須,緩緩道:“說來也怪,不知為何,本官在聽到此人的聲音之后,竟有一種……嘿,不提也罷?!?p> 羅知府沒說出口的是,在聽到朱文的聲音之后,他心中竟然有種隱約想要下跪的沖動。
正是這種沖動讓羅知府感到害怕,才會當(dāng)眾退讓。
突然,一隊士兵出現(xiàn)在羅知府等人的面前,為首的軍官上來行禮:“吳源勃見過知府大人?!?p> 羅知府看了一眼吳源勃,沒好氣的說道:“你一個小旗官,不在軍營之中執(zhí)勤,大半夜的跑來這里作甚?”
吳源勃目光閃動,附耳對羅知府輕聲道:“知府大人,就在下午的時候,我在碼頭上見到了一個和朱允炆極為相似的男子。根據(jù)追查,此人應(yīng)該就在這百花樓之中!”
“什么?”羅知府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