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許立身一座雪山上。
這座雪山,孤零零的漂浮在汪洋大海中。
白茫茫一片。
唯獨他腳下沒有積雪。
而且周遭很近的地方,積雪很薄,還在不斷消融。
他的意識清楚,很快明白,自己處于內景中,是一種觀想狀態(tài)中。
他見到了一團光,如同火炬,在不遠處漂浮。
“這是姑蘇帶來的……”陳許想起來了。
但他還觸摸不到那團光,只感覺那團光很溫暖,將他所有寒意都驅散。
陳許隱隱能猜到,這是一種饋贈,在幫助自己,令身魂都感到愉悅。
但具體有什么作用,他還不明白,也來不及想了,思緒很快回到現實,于是脫離內景,睜開雙眼,見到街道的另一頭了無生息的孫淮,還有那件完好如初的紅袍。
“死了……”陳許怔了一下,心撲通撲通跳,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轉頭望向睚眥巨大的軀體,已經干裂,眸子永遠閉上了。
“姑蘇沒有殺死你,讓你吊著殘破的生命,煎熬漫長的六百余年,等待自己的心臟,然后將心臟交到我手里,就只是為了換取一個承諾,找到神性污染的源頭,證明鄭山是對的,讓一眾大妖死得清白……”
陳許感到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多了一份責任,很壓抑。
這漫長的歲月,神靈究竟帶來了多少樁悲劇?
“神靈……”陳許不自覺攥緊拳頭。
阿犟這時候才算真正回過神,已經嚇傻了,貓貓淚目,“陳許陳許,嚇死咱了……”
“陳許。”
一道聲音打斷了阿犟的喋喋不休,陳許抬頭,魏庭,還有好幾位不認識的中年男女,凌空來到這里,神色各異地望向他。
隔了半晌,司正邵臣嘆了口氣,道:“大家恐怕都有疑惑,但還是稍后再說吧,先收尾。”
眾人都點點頭。
只有陳許心中再度緊張起來,今天的事,是沒辦法糊弄過去了。
邵臣望向遠處一道道身影,喝道:“傷勢不重的收拾戰(zhàn)場,傷勢重的先休息,等到大樓陣法關閉,將受傷的都送去醫(yī)療室?!?p> 官府大樓的陣法先前已經開啟,只是還沒來得及陣斬睚眥,睚眥就已經挖心而死,陣法一直在空轉,等待靈氣耗盡。
“這睚眥的尸體怎么處理?”有人問道。
“葬了吧。”魏庭淡淡道。
“魏庭,睚眥這種大妖,肉身可都是好料子……”有人想要物盡其用。
“給它該有的尊重吧?!蔽和u頭道,“若它真是仇恨人類,屠戮普通人,那扒了它的皮也不為過,但倘若它也是神性污染的受害者,應當還它一個清白?!?p> 眾人沉默,先前睚眥臨死前,沉若深淵的一番話,大家都聽見了,心頭全是疑惑,但現在不好問。
“將鑰匙交給我。”魏庭朝陳許開口。
陳許遲疑了一下,然后說道:“魏司副,等我一下?!?p> 接著,他將盒子打開,湊向了肩膀上的阿犟,問道:“二爺爺,這上面有香氣嗎?”
阿犟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使勁聞了下,貓貓搖頭。
“沒有?”陳許詫異。
這鑰匙居然與神靈無關嗎?
他甚至一度認為,這鑰匙很有可能就是污染了羅萍萍與莊偉的源頭……
魏庭等人就一直看著陳許,也沒有催促,甚至從對話中,已經隱約猜到了些東西。
陳許將盒子關上,乖乖遞還魏庭。
魏庭接過盒子,眉頭微蹙,淡淡道:“不存在污染,與神靈無關?”
“嗯……”陳許咽了下口水。
“知道了?!蔽和ポp輕點頭,“你先離開,明早我會找你。”
陳許老老實實離開,朝官府大樓走去。
“你們怎么看?”等陳許遠離,魏庭開口。
“不可思議。”
“難以形容啊……”
“老陳家的那只貓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邵臣搖頭道,“難道能聞見神性的存在嗎?”
“更詭異的是應該是這頭睚眥……”一位蜀地而來的司正緩緩道,“按照記載,應當是被當年的蒙府長帶人圍殺了,如今復活獻心,六百余年前,它難道就知曉什么‘肩頭站貓的少年郎’能替它找到污染源頭?”
“古籍記載未必是全的,或許有疏漏,也或許刻意被刪去了些東西。”邵臣道,“但這件事確實古怪至極,想破腦袋也得不到個答案,到時候再問陳許吧,前提是他愿意說真話?!?p> “行了,先料理眼前事吧,睚眥的軀體,埋去鎮(zhèn)龍橋下。”
等到幾位別省司正司副去做事,魏庭卻又拉住邵臣。
“我想將陳許提前錄取進神統(tǒng)部?!?p> 邵臣一怔,道:“他并不符合規(guī)定啊,只有在本地讀大學的,有意進官府,才能提前錄取進當地官府,就像黃彬那樣。”
魏庭皺眉道:“此事必須破例,無論他去哪里讀大學,都得將他留在詔南官府。”
“為什……”邵臣話還沒說話,就自己先住嘴了,他不蠢,很快反應了過來。
“陳家的貓如果真能辨別神性污染,此事必將震驚世背,這只貓就等同唯一尋找神性的雷達,官府不可能硬搶陳家的貓,那就只有把陳家的人和貓一起拉攏……”
“況且陳許本人也有些秘密,或許值得培養(yǎng),今夜的事傳開,要不了多久,三十四個省級行政區(qū)的神統(tǒng)部十三司都會想要陳許,包括燕京總府!”
“你舍得讓詔南官府與七司將陳許白白送給別人?”
“憑什么!”邵臣一拍大腿,“明明是我們先來的!”
“沒錯,陳許也好,那只貓也好,都是詔南戶口,詔南本地人,自然要留在詔南官府,就算是燕京總府平常要用,那也得是向我們借人?!?p> “特事必須特辦!”
邵臣馬上道:“等大陣關閉,我馬上去找鄭府長商量這件事,三天之內,必將陳許的身份辦下來!”
魏庭滿意地點了點頭。
等到邵臣離開去忙,魏庭望向遠去的陳許背影,眼神復雜。
“這就是要守住陳家的原因么……”
......
官府大樓內。
大陣開啟后,許多人就已經上了高層,遙望外面的情況。
所有人都見到了先前發(fā)生的事。
當看見陳許被一名紅衣追殺時,陳媽當場昏了過去。
而陳許的小伙伴,都感到了憤怒。
哪怕這幾年不聯(lián)系,也是從小就認識的,這幾天更是一直相處,自然有感情。
而當睚眥獻心后,大樓里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錢子俊激動地嘴皮都在抖,指著外面,“丫的這是天命之子啊,主角啊,妥妥的主角啊!”
不只是老二次元,還是老中二患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