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了,林母已經(jīng)去給父親奔喪,留下林父一人獨自照顧林秦川,病床上的林秦川依舊沒有醒來。
這兩天,林父與隔壁床的家屬一來二去的碰面,便熟絡起來了,得知隔壁床與林秦川同齡的女孩也是意外昏迷不醒,兩家人也有了更多的話題……
……
另一邊,少年埋葬了老者以后,雨也停了。他已是筋疲力盡,之前吃了兩口臘肉后,現(xiàn)在又感到口渴,他起身在院子里尋找可飲用的水,可一圈回來也沒找到,只是,他看到老者的墳塋邊上滲出了水來……
他看著院子內外,這一情景不禁令他震撼。
“這些是隕石墜落留下的?”少年自語道。
看看著的墳冢在滲水,他又嘀咕道:“難道水井被砸成坑了?一直以為坑里是下雨的積水……”
回到未塌下的屋檐下,之前他光顧著跟老者扯皮,都沒注意到這里有好多古版書籍和竹簡。
少年翻了幾本看看,里面都是“之乎者也”。
“除了這些,什么都沒有。”
隨即,少年把書放了回去,他再次環(huán)顧四周,只見院子籬笆外飄散著稀薄的霧氣。他把這些書籍安置好,用旁邊的陶缸翻過來將書蓋住后,便起身向院外走去。
少年逐個看了隕坑,見各個坑中有著形狀怪異的東西,他瞬間好奇心驅使下來了興致,想要下去看看。
少年先是來到里面像是石棍東西的坑前,趴著慢慢退下坑底來到“棍子”跟前,見熱力退去,便用手試著用力去拔起棍子,結果石棍未被拔動。少年心有不甘,他使出全身力氣用力去拔,可是石棍像是長在地下似的,依然絲毫未動。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那么結實!”少年氣餒踢了一腳說道。
見這一坑拔不動,于是,少年又換了一坑試試,結果這坑也沒拔動,接著又換了一坑……過半小時,他將七個坑逐個試著拔完上來,非但一個都沒拔動,反而將他累的癱坐在地。
“算了,以后多找?guī)讉€人來拔吧”少年氣喘吁吁的自語道。
少年歇了一會,起身看著一個個坑,只好作罷。他回頭看向天空,見太陽已過正午,長嘆一聲,心道:這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少年起身順著一條幽深的小路下山去了。
……
臨近傍晚,少年走了半天山路也沒見到一個人影,他從沒有走過這么長時間的路,又累又餓又渴,終于體力不支昏睡過去,幸好這一路沒碰上什么猛蟲野獸,否則,單憑少年的體格,必定是尸骨無存。
少年昏在山麓的一處岔路口近兩個小時了,搖搖欲墜的太陽即將歸西,此時一陣陣山歌自遠處傳來,越來越近。
少年努力地睜開眼睛,他耐心聆聽這山歌來自的方向,確認山里是有人而不是自己幻聽后,便開口使出全身僅存的力氣呼喊“救命”。
少年斷斷續(xù)續(xù)的喊了幾聲后,山歌戛然而止,少年知道這是對方在張耳聆聽,于是又喊了一聲。
不一會兒,一個擔柴的樵夫循聲而來。
樵夫見少年躺在地上無力動彈,便放下柴擔上前瞧瞧。他將少年扶坐起在懷里上下打量著,只見少年白皙的面孔上沾著一臉塵土,虛弱的神情中依然看出精致的五官,身上奇特的衣服被燒出了一個個洞,腳上穿著的是樵夫從沒見過的運動鞋。
看這身有些破爛不堪裝束,樵夫猜定少年是哪家身份尊貴的少爺蒙了難。
“公子……公子,快醒醒!”樵夫搖晃著少年喊道。
“水……水……”少年有氣無力的慢慢說道。
聽到“水”,樵夫立即從身后掏出水袋給少年緩緩喝下,不一會兒功夫,一袋水喝盡,少年也有了些力氣,他再次睜開眼睛看著樵夫,終于看清樵夫的臉后露出了微笑,眼里卻熱淚盈眶。
“果……然……”少年看著樵夫不禁感嘆道,接著又說道:“謝謝大叔救命!”
“舉手之勞,公子莫要客氣?!遍苑蛞姞钍栈厮氐?。
“大叔……這是哪里?”少年慢慢撐起身體坐起向樵夫問道。
“哦這里啊,是蟠龍山,公子孤身一人又怎會在此?”樵夫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少年見樵夫說話又是文鄒鄒的,便也用著電視劇中古裝人物說話方式說道。只是,此時令他苦惱的是,為什么他們都是這么說話?他看著樵夫衣著打扮,隱隱的猜出自己與這個世界所有人的裝束大相徑庭。
我這是穿越了?少年心道。不會這么狗血吧?可是,外公葬禮……算了,現(xiàn)在要緊的是怎么才能回去呢?
“敢問公子哪里人士?”樵夫見少年愣住不說話,便問道。
“成都?!鄙倌隂]有思考,脫口而出說道。
“程督?”
“嗯!”
“原來程公子是官家人,小人失敬失敬!”說著,樵夫起身拱手行禮。
“大……大叔你客氣了,也誤會我了!”少年連忙起身去扶樵夫?!拔摇也皇鞘裁垂偌胰??!?p> 樵夫見少年這般,一臉茫然。
“多謝公子?!遍苑蛟俅我笆种x道。
少年一把攔住樵夫說道:“謝我做什么?您救了我的命,是我該謝謝您才是!”
“公子客氣了,小人宋二壯,見公子舉止大方,不拘一格,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樵夫抱拳說道。
“我……我叫……我叫什么來著……”說著,少年眉頭一皺,一手扶著頭,一時語塞的他竟是半個字想不起來。便開口說道:“抱歉大叔,我忘記了……”
“忘了?”宋二壯疑惑地看著少年,隨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是的,我想不起來了……”
“哦……無礙,待日后定會想起?!遍苑蛩味艳D身去挑起柴擔接著說道:“天色將晚,公子若不嫌棄,就隨小人回家,如何?”
聽宋二壯這么說,少年抬頭看著天空,內心不禁感嘆:目前對這里還很陌生,也沒有衣食住宿,不如暫且住在他家,也好更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會不會有些打擾?再說我空手前去……好像不太禮貌……”少年尷尬地問道。
“我等山里人不計較這些,公子自來便是。”
“那真是太打擾大叔了!”少年學著宋二壯模樣鞠躬作揖致謝。
宋二壯見狀也不客氣,一手牽著少年一起回家去了。
一路上二人有說有笑,一來二去,二人熟絡起來,期間宋二壯還給少年起了個暫時的名字,叫程龍,說他在蟠龍山救了他,好記,少年一聽連叫不行,后來又改叫程咬金,說聽著貴氣!少年自是不干,連忙笑著拒絕,最后二人嬉笑爭執(zhí)下,終于達成了共識,叫程錢。
蟠龍山腳下,幾戶人家聚集在一處組成了一個山村,裊裊炊煙,雞鳴犬吠,處處透露著生活的氣息。
村西頭一戶人家的門被推開,一中年人擔著柴領著一個少年進了門,柴房里傳出來女孩的喊聲“爹爹辛苦,回來快些吃飯”,接著一個約十歲多的女孩端出一盤子菜。
少年見女孩雙角發(fā)髻下一張面孔?有?股輕靈之?,肌膚嬌嫩、神態(tài)悠閑、美?流盼、桃腮帶笑、?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身上粗布麻衣遮掩不住她曼妙身姿,與自己記憶中那些少女相比,云泥立判。
女孩出來后回頭看向宋二壯時,發(fā)現(xiàn)他身后還有一個人,便多了幾分拘謹。
“不知爹爹帶客前來,女兒稍后去打酒去!”
“此乃小女,閨名喚作小花?!彼味研χ鴮ι倌暾f道,接著扯開嗓子對著院子里放下菜的女孩喊道:“多打些,丫頭,這是程錢程公子。”
“是,爹爹,也請程公子稍候片刻就好。”女孩放下菜轉身回道。
少年先是行了禮,之后看著宋小花看得出神,他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又體貼的女孩,看她那么懂事,自與她相比,瞬間自慚形穢。
“謝謝大叔,您不用客氣的,我從沒喝過酒,所以不會喝酒?!甭犈⒁ゴ蚓?,少年回過神來,連忙向剛放下柴擔的宋二壯說道。
“那好,我自己喝!”宋二壯笑著拍著少年肩膀,隨后轉身又向去打酒的女孩說道:“丫頭,少打些,程公子未曾飲酒,只管取些酸梅汁來與公子嘗嘗?!?p> “好咧!”女孩邊舀著酒邊回道。
“小花妹妹辛苦了!”少年喊道。
“公子不必客氣?!?p> 說著說著一家人在洗漱之后便開飯了。
小院子里不常見客人來,宋二壯今晚很是高興,便多喝幾杯。飯后,宋小花給少年鋪好了床,并把自己的新被褥抱給少年,少年一陣感激之語。
月過梢頭,少年睜著眼睛尚未睡去,他思索著更多的是如何在這里生存下去,同時他感慨著宋家人如此待他,便萌生了報答之心……
翌日清晨,一聲聲劈柴聲叫醒了少年,他起身看向窗外,見太陽已升二尺桿了。
少年瞬間羞愧不已,立即爬起來,他認為在別人家還起蹭吃蹭喝蹭住還賴床,真是夠丟臉的。他起身之后便找衣服,只見床頭一身整潔干凈的衣服放在那里。
少年捧起衣服,心中又多了一分愧疚。認為自己不僅是蹭吃蹭喝蹭蹭住,還蹭上穿了。
少年穿上衣服出門,很不好意思的跟宋二壯笑著寒暄著:“早,大叔?!?p> “粗布麻衣,公子不習慣,還請莫要見怪?!彼味淹O率种械母有χ鴨柕?。
“挺好的?!鄙倌陮擂蔚男χS后問道:“有什么我?guī)偷纳厦Φ???p> “公子莫要客氣,飯菜在鍋里還熱乎,我去取來。”
“不用不用,謝謝大叔,我自己來!”說著少年攔住宋二壯便去了伙房……
剛吃完飯,少年見女孩從外面挑水回來心生感嘆:她這小丫頭也太厲害了,竟能挑動這么重的兩桶水!
但少年看到女孩向水缸里倒水時很是吃力,他突發(fā)奇想,若是水能直接到家那豈不是不用那么辛苦那么麻煩了?少年想到了川黔地區(qū)鹽井的開采。
對了,就這樣!
于是,少年先在地上畫出草圖,然后他將自己的想法跟宋二壯說了,宋二壯本來心疼女兒,聽了少年有如此神奇又省事之法,便同意了。
說干就干,于是他們先架起一個一人半高的橫井架,架子上固定好纖繩的轱轆,除了沒有把手,整體看上去大些、高些之外與其它井架無異,好在宋二壯會一手漂亮的木活,這些事自然不在話下,之后經(jīng)過三天努力,約二十米的井也挖好了。少年分別在兩個木桶底下綁住一塊大石頭,形成墜桶,然后用粗麻繩搭在轱轆上繞一圈,兩段拴住兩個墜桶放入井中,這樣一口上下提拉取水井便完成了。
女孩試了試,覺得很省力,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自古新奇的事物永遠都是眾人趨之若鶩的對象,很快,宋二壯家的新井引來了全村人的圍觀和試探。宋二壯的嘴巴都裂開花了,一天到晚笑的都沒合攏過嘴,而少年更是被一幫大老爺們圍著央求做口新井,少年借上茅房為由躲了起來……
不知不覺,一晃十天過去,少年逐漸習慣了山村的生活。
這天,宋二壯父女倆下田出門不在家,少年見對方是陌生人,自稱是宋小花的表叔,見到少年之后便對他一番上下打量著。
來者是客,少年自是不敢怠慢,禮節(jié)水果以誠招待,而來人自進門目光便沒有離開過少年……
來人寒暄之余還不斷盤問少年年紀與家世,少年便如實相告,而后來人露出微笑,于深作一揖后匆匆離去,少年急忙起身還禮,一臉茫然。
晚飯時,少年將今天之事跟宋二壯父女說了。宋二壯喝著酒沒有作聲,反而宋小花義憤填膺地放下筷子,一句一個“無恥之徒”的怒罵著。來人是宋二壯遠房表弟胡皋萊,聽小花如此之怒,少年自知身為外人不便過問,也無心他人恩怨。
次日清晨,三人被一陣急促的敲門和叫喚聲吵醒,宋二壯起身穿好衣服去開門。來人正是昨天自稱是宋小花表叔胡皋萊,后面還跟著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
“二壯哥,這是沂陽城醉仙樓的劉管家。”來人進門便開始笑著引薦道。
宋二壯先是對著劉管家行了禮,接著便對著表叔問道:“胡表兄今日帶劉管家前來小院,有何貴干?”
“二壯哥,今日我等前來認親來了。”
“認親?”
“是的,宋壯士?!眲⒐芗疫@時開口說道。
宋二壯看了一眼劉管家,確認對方的神情不是戲弄自己,又回神看著胡皋萊說道:“胡兄想吃媒牙說金,為時尚早了些吧?”
接著,宋二壯對著劉管家再次行禮,起身開口說道:“小女年方十二,尚未到婚配之年,還請劉管家恕小人吝嗇招待,原路返……”
“二壯哥你誤會了!”
胡皋萊未等宋二壯說完搶著說道:“我等并非來此尋小花定親的!”
“不是小花?”宋二壯一臉疑惑。
“我是為我家公子而來。”劉管家見狀開口說道。
“公子?”
“是的,我家一月前失蹤了,貼了尋人告示許久未見回音,昨日胡彩匠說在你這兒見到了,今日特此來辨認一番?!眲⒐芗肄壑诱f道。
宋二壯看著劉管家的態(tài)度不像是假的,但他又覺得有些不對,他姓劉,公子姓程,會不會是……宋二壯正思考時時,少年也穿好衣服和宋小花一起過來了。
劉管家看到少年過來,接著對著他上下審視一番,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而后轉身而去。
胡皋萊看著劉管家離去,尷尬地一邊笑著對著宋二壯道歉,一邊如一條狗一般跟著劉管家灰溜溜離開。
……
又過幾日,胡皋萊帶著城西的孫家人來認……
之后的半個月里,少年改良家里許多生活用具,期間,胡皋萊帶了四五波人來認親都是無獲而歸。而胡皋萊多次的叨擾和勢力的嘴臉,使得宋二壯多次想要罵出來,但他想到少年身世之迷,還是忍了下來。
一日,少年再次送走了胡皋萊,轉身之余,他突然覺得自己一直偏安一隅之地也不是個辦法,最終還是要回到父母身邊。眼下他首要問題是找到回去的的途徑,現(xiàn)在在這里信息全無,他必須走出去才能回去。于是,在晚飯后,少年把自己要出門的想法告訴父女倆。
月明星稀,少年想到明日離開,長吁短嘆,輾轉難眠。與此同時另一間屋子里的宋二壯也未合眼,他在得知少年明日要走,心便如被踢了一腳。
近一個月的相伴,宋二壯逐漸摸清了少年的秉性和作為,想著女兒小花,曾經(jīng)幾次不禁起了私心,以為能只要一直這樣留下少年,便可以成為自己的女婿,卻沒想到少年心遠志高,于是猶豫再三決定讓他走,況且他看得出來少年并非池中之物,早晚是要離開的。只是,宋二壯覺得這一天來的太早了……而隔壁屋子的宋小花,已是淚濕滿襟的睡去。
翌日天未亮起,少年正輕手輕腳起床收拾東西,此時,宋二壯提著給少年打包好的運動鞋和一些干糧過來。少年轉身看到宋二壯先是被嚇了一跳,平靜下來后,他雙膝跪地應聲三個響頭磕完起身。
“大叔救命之恩,如同父母再造,養(yǎng)育之恩,小子此時無以為報,但日后小子必將大叔如父孝敬。今日,小子有不得已之事離開大叔,還請大叔準許小子離去!”
說完,少年又是三個響頭。黑暗中宋二壯扔下干糧和運動鞋,轉身之余冷冷地說了句:“這,是你來時候的靴子?!?p> 伏在地上的少年抬頭看著鞋子和宋二壯離開的背影,淚流滿面。
少年擦干眼淚收拾好包裹,趁著天色未明,開始踏上了去沂陽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