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脊背上已覆了滿滿一層細汗,她安生的在院子里做事,直到夜里,才摸著黑往福華院后院去。
老夫人用過晚膳后,小廚房就不忙了,劉嬤嬤此時正在耳房里小歇,就見如意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
“這么急躁,三姑娘那不用伺候了?還是出什么事情了。”她將如意拉過來,替她整了整被吹亂的發(fā)髻,“娘這還有些點心?!?p> 她拿出絲帕擺在桌上,露出幾塊小酥餅。
“娘,我吃不下,出大事了?!比缫饧钡纳ぷ佣疾砹艘簦骸敖駜何冶蝗媚镉柍饬?。”
“當奴婢的哪個不被主子訓斥,大驚小怪?!眲邒咂擦怂谎?。按著她手,給她遞了塊點心。
“不是,不是,是桂嬤嬤。”如意著急的將事情始末給劉嬤嬤順了一遍:“娘,三姑娘問桂嬤嬤為何會誣陷我,又與我無仇,我正想著要不要說,可三姑娘又說‘難道是桂嬤嬤與劉嬤嬤的事情‘娘,你說三姑娘既然都知道,為何之前還要那樣問我。”
劉嬤嬤輕輕的按著如意的手背,雖上說了年紀,但眸子仍明亮生輝:“那三姑娘可責罰你了?”
“這倒是沒有,說看著四夫人的面子饒過這一回?!比缫忸l頻搖頭,當時她還以為自己要遭大罪了,卻不想三姑娘竟然放過了她。
劉嬤嬤眉頭微微皺起,在她記憶中,那幾年三姑娘回府,頻頻闖禍,是個急躁的性子,凡事能動手就不動腦,這次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像三姑娘。
她想了一會:“還說了什么。”她頗有些好奇。
如意搖頭:“今兒下午也沒什么事情發(fā)生,和往常一樣,害的我還提心吊膽的半天?!?p> 劉嬤嬤尚有所思,前些日聽聞桂嬤嬤仗主欺人,三姑娘臥榻趟了有些時日,兩人似有不合。
她與如意說:“既然沒事,那就算掀了過去,你甭胡思亂想,暫且好好伺候著三姑娘。”就將如意打發(f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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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容從床上起身,囫圇的瞇了個眼,就見如意端著銅盆進了東次間來。
后頭冬梅急著跟進,順勢接過了如意手里的銅盆:“這有我伺候呢,你暫到外頭尋別事做去。”
如意緊巴著眼睛看沈容,三姑娘卻根本未拿眼瞧她,她心里又委屈又難受,只好退了下去。
一來幾往,如意一近身伺候,不是被桑枝攔下,就是被冬梅阻了路,就這樣過了兩三日。
她有些受不住了,委屈的去找了劉嬤嬤。
劉嬤嬤聽了她這話,面上不知是喜還是怒:“傻閨女,該是你表明態(tài)度的時候了。”
沈容是因為她是四房的丫頭才放過了她,但如意已經是二房的了。
劉嬤嬤不禁明眸,這三姑娘是在試如意,想留如意在她身邊真正伺候著。
三姑娘是越來越與她所知道的三姑娘不一樣了。
這罷,得了劉嬤嬤的話,如意急著趕著回了錦林院,求見沈容。
守在門外的丫頭卻道:“如意姐姐,三姑娘不在屋里,與二姑娘一同去青竹院了。”
青竹院是個大小適中的院子,胡夫人住在這里正合適。
院子里只有胡韶君,沈容,沈嵐三個姐兒,胡夫人一早就去福華院。
胡延清是男子,被安排到了沈武的獨院里。
幾日相處,沈容與胡韶君相處的極好,不像上一世,她們寥寥無言。
才說了一會話,胡夫人就喜上眉梢的回來了,她笑盈盈的看著三人,最后與胡韶君說:“君兒,去換身衣裳,咱們要去見齊夫人,嵐姐兒,容姐兒,你們無事就也跟著一起?!?p> 齊夫人?是齊夫人來了沈府,沈容問:“伯母,是要去齊府嗎?”
“去齊府,外頭的馬車也備好了?!饼R夫人又怎么會屈尊降貴的來見她。
“這樣啊,伯母,那我與姐姐就不過去了?!鄙蛉菹肫鹕弦皇篮疫^來時,齊家與沈家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而現在還未大定。
胡夫人點頭,與兩人笑了笑,便去準備到齊府要拿的東西。
胡韶君回屋換了身粉色撒花禙子,垂髻后戴著兩只蝴蝶模樣的珠花,襯得她整個人明媚動人,粉光若膩。
沈容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她“君姐姐,你可真美?!?p> 打扮過后的胡韶君自然是美的。
“就你嘴甜,你們也同我一起去吧,咱們路上還能說說話呢?!焙鼐松蛉?。
“待會我與妹妹要抄寫經文兩篇,就不跟著你去了?!?p> 沈容忙點頭應著,胡韶君拗不過只好作罷。
然她沖胡韶君招了招手,偷偷說了幾句悄悄話,便與沈嵐先離開了。
走在平坦的青石板路上,清風拂拂,沈嵐低眼看著自己丁香色裙裾下露出的半截的雙菱面繡鞋:“方才你與胡姑娘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就是告訴她去了齊府,小心碰上齊家大少爺,她問我緣由,我沒與她說。”沈容伶仃笑著,自己也的確是這么說。
越是含糊其辭的話,就越讓人好奇。
為了姐姐,她不怕做個惡人。
且去齊府是胡夫人的決定,之后會怎么樣,誰也不知道。
沈嵐斜睨了她一眼,“對了,你與那顧家公子到底怎么回事,男女有隔,上次桂嬤嬤也不是空穴來風?!?p> “鬼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認識他。”沈容瞥了瞥嘴,想起上次那一記球的事情,她心里就不快。
沈嵐見沈容生氣,忍不住道;“你這脾氣還是沒改,算了,既然不認識,以后就離他遠遠的,別再扯出什么事情來,我已經是個教訓?!毕肓讼?,又補充道:“你素日和我講大道理,自己也謹記些。”
沈容不怒發(fā)笑:“知道了,姐姐?!鄙驆挂呀浡辛私憬愕臉幼樱陉P心她呢。